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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一三一
建模师给美术老师磕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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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模师给美术老师磕一个吧

Ephemeral.

失业三十三天

*糸师冴

*小孩子不懂事写着玩的

  别在评论区吵磕代。


1.

公司时装周,主题是绿意盎然,代言人找到了染绿毛的奥利弗爱空,外形实力都比较顶尖,眼看要准备签约,爱空被狗仔拍到丑闻。


“什么丑闻?!”


一起在茶水间摸鱼的同事耸耸肩:“被女性扇耳光。”


我嗤之以鼻说就这?同事压低声音:同一天被三个不同女性扇耳光。


想着割席,公司要紧急另找新的代言人,广告部都在押谁会接这搞不好可能被开除的烫手山芋。


我眼皮直跳,喝完咖啡跟他一起去了会议室,部长正如丧考妣盯着名单,原本前后谈了大半年才求得爱空代言,现在一夜梦回解放前。


他突然说:“你去吧。”


我左...

*糸师冴

*小孩子不懂事写着玩的

  别在评论区吵磕代。


1.

公司时装周,主题是绿意盎然,代言人找到了染绿毛的奥利弗爱空,外形实力都比较顶尖,眼看要准备签约,爱空被狗仔拍到丑闻。


“什么丑闻?!”


一起在茶水间摸鱼的同事耸耸肩:“被女性扇耳光。”


我嗤之以鼻说就这?同事压低声音:同一天被三个不同女性扇耳光。


想着割席,公司要紧急另找新的代言人,广告部都在押谁会接这搞不好可能被开除的烫手山芋。


我眼皮直跳,喝完咖啡跟他一起去了会议室,部长正如丧考妣盯着名单,原本前后谈了大半年才求得爱空代言,现在一夜梦回解放前。


他突然说:“你去吧。”


我左看右看没找到到底谁被判死刑,再一转头对上顶头上司刽子手般的视线。


啊?

我找代言?


“这个力挽狂澜的机会让就给你了。”


死扒皮,什么力挽狂澜,分明是把离职机会让给我。


我在心里把爱空部长和世界都骂得狗血喷头,被迫成为公司大动脉。


“虽然时间紧急,但社长的要求不变,你知道的,足球明星、帅气、至少是爱空老师这种量级的……你不会辜负大家的,对吗?”


我太想辜负了,同事们个个投来兔死狐悲的眼神,谁会想到爱空被扇几巴掌的背后藏了一个濒临失业的小女孩呢。





2.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我仍忙着打电话和被拒绝,来公司讨论解约的爱空低调走过来,他叫了杯馥列白后坐到了我对面,墨镜下的眼睛眨了眨。


“好像有人需要帮助?”


我在他真帅和他真该死两种感慨下纠结:“在说你自己吗?”


爱空弯了弯唇角:“我可不会因此丢饭碗啊,小姐。”


我不再理会爱空,继续打电话联系球队经纪人,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我忙活,喝悲欢不相通的酒。


过了几分钟他靠上椅背:“我建议你直接去找冴,你的话他肯定会同意。”


于理,糸师冴,年芳二十几,青春靓丽举世瞩目的足坛巨星,半数日本球迷的偶像,找他代言能从东京铁塔排到柏林墙,脱颖而出且在短暂半月敲定约等于天方夜谭。


于情,他三个月前和我分手,理由是我连吃六盒薯条食物中毒进医院被媒体拍到,如今再求他显得我也太败犬。


“我不会去的,互不打扰是前任必修课。”


爱空愣了愣,然后叹息:

“同意。要不是你同事现在在偷拍,我就要抱抱你了。”




3.

忽悠完爱空,转头我就给糸师冴发了封言辞谄媚的邮件。


什么天方夜谭,什么败犬,什么互不打扰,跟我要饭的碗比起来轻如鸿毛。


三天后消息石沉大海,糸师冴可能没空看,也可能故意已读不回。


就在我决定放弃继续地毯式寻找超级明星的当晚,一个陌生电话打到我手机,以为是哪家经纪人回话,一接通我就兴高采烈表达谢意。


“是我。”


糸师冴的声音传到耳膜的瞬间,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舌,我浑身不舒服。


我掐了掐自己,令嘴角上扬:“糸师先生,请问您是愿意考虑跟我司合作吗?”


“私人请求,”糸师冴用惯常冷漠的语气直接戳破窗户纸:“就不必要和我用公事公办的态度了吧?”


他拽什么?不就是世界顶尖中场全日本瑰宝年薪钞票连起来比我命都长的糸师冴吗?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再怎么牛也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狠狠把我甩了,我恨他:

“冴哥哥,求求你了。”


糸师冴说:“我拒绝。”


你拒绝?那你打电话干什么,让我本不富裕的话费雪上加霜吗?


糸师冴接着说:

“除非你和我和好。”


不可能的糸师冴,我是不可能原谅一个在我急救被拉到医院后姗姗来迟,又对着病历本上记录的病因笑了三个像素点的男人的。





4.

糸师冴又说:“那么我也不可能为了日本一个普通的时装周,就立刻动身飞回去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你让我想想。”


“你要想多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组长催我找代言,把同事的活塞给我让我加班时我屁都不敢放,但糸师冴向我略略施压我就重拳出击,啪得把他电话按断了。


他没再打回来,可能已经对我失望透顶。



反而是爱空,当晚又过来问我拆没拆好定时炸弹,穷举选择糸师冴的一百条好处,甚至给我推了几个糸师冴以前赞助商的推文。


我打字: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急?


爱空答非所问,又甩了几个链接。





5.

第二天,糸师冴打电话给我:“我想见你。”


我说马德里和东京离得还挺远的没办法瞬间转移建议下辈子吧,糸师冴说我在你家门口。


“!”

我光速把客厅清理一新开门,时隔三个月他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美得我想哭,绿眸蒙尘,看着有些疲惫。




糸师冴的手轻轻抬起来,但我没有像过去那样冲过去抱他,他唇角向下,自己进门了。


“沙发能坐人吗?你刚才紧急打扫的时候没把零食塞沙发垫下面吧?”


我人急跳墙:“你以为我几岁?!”


“真精神,爱空还说你求人求得嘴皮子都破了,看来是骗我的。”


糸师冴像回自己家一样,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圈确认什么东西,我说别看了我男朋友出去买菜了,他说你又撒谎。


跟他待在一起让我觉得自己很笨,为了避免内耗我破罐破摔问他到底来干什么。


“求和啊。”


“我拒绝了,我拒绝!”


糸师冴危险地半眯起眼睛,我立马改口:“我们要以工作为重…”


“我现在就是你的工作。”


“?”


“你已经想一个晚上了,现在过来跟我讲和,我就同意。”


“破镜重圆还得拿双面胶粘半个小时呢,两个人感情的复合需要一个过程。”


“谁说的?不需要。”


假如是在电话,我一定挂了八百遍,但现在我在他攻击范围内,只能哑巴吃黄连,对这个嘲笑过我吃薯条中毒的男人低头。




6.

糸师冴甫一亮相,公司上下对我刮目相看,有找我要签名的,有拍板给我升职加薪的,有偷偷把想塞给我的工作藏到身后的,还有打听我和糸师冴什么关系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糸师冴突然开口:“当然是男女……”


我抬高声音打断:“发小,哈哈,糸师君刚好回国和弟弟有事情商量,顺便来帮我。”


等人都散了糸师冴说首先糸师凛人在法国,其次他和我是板上钉钉的男女朋友关系。


我说好的,你先把手松开。


糸师冴装聋作哑,牵着我的手进电梯,犹豫半分钟勉为其难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的眼泪很应景,唰得糊满脸。

天杀的,我要录下来,糸师冴终于给我道歉了。


“我不该因为去跑步没注意到你边看电影边吃了五盒变质薯条进急救,没第一时间去到医院也是我的失职。”



谁计较你这个了?我气的是你面对我病因嘴角上扬的那三个该死的像素点!


我面上仍保持冷静:“你侮辱了过夜薯条,它没有变质,比如我的一个美食朋友就吃过过夜饭团。”


“……男的女的?”


我要跟糸师冴同归于尽。







兰舟

【GB】傲慢的金孔雀被你抛弃后破防了

清醒冷淡事业脑管家你❌傲慢阴鸷恋爱脑大少爷

/你只是图他的钱罢了/


“喂,过来接我。”电话里懒散的声线透过话筒传入你耳中,带着一贯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命令感,嘈杂的音乐声和酒杯碰撞的声响让你不禁皱了皱眉。


“是,大少爷。”你用肩膀夹着手机贴近耳朵轻声应道,手上麻利的将最后一件衣服折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你没有告诉他你已经向老爷辞职了,现在已经不算是方家的仆人了,没有义务再去为他收拾他的烂摊子。


算了,这是最后一次。你想。


你来到方家的时候十四岁,落败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哪怕屈于人下也依旧冷静优雅。


方斯延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傲慢的大少...

清醒冷淡事业脑管家你❌傲慢阴鸷恋爱脑大少爷

/你只是图他的钱罢了/





“喂,过来接我。”电话里懒散的声线透过话筒传入你耳中,带着一贯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命令感,嘈杂的音乐声和酒杯碰撞的声响让你不禁皱了皱眉。


“是,大少爷。”你用肩膀夹着手机贴近耳朵轻声应道,手上麻利的将最后一件衣服折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你没有告诉他你已经向老爷辞职了,现在已经不算是方家的仆人了,没有义务再去为他收拾他的烂摊子。


算了,这是最后一次。你想。




你来到方家的时候十四岁,落败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哪怕屈于人下也依旧冷静优雅。


方斯延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傲慢的大少爷像笼子中精心养护的金孔雀,高挑的,漂亮的,浅金色的长发微卷散落在肩头,倦怠的阖着浓密的鸦羽落下疏离的阴影,碧波荡漾的曈孔凝视着你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纯良无害的错觉。


一只娇生惯养的猫。你中肯的评价道。


他就这样慵懒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你,慢吞吞的下达了他的第一个命令。


“跪下。”那一刻你忽然明白,方斯延不是猫,是蛰伏的毒蛇。


“怎么?做不到?”大少爷扯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像是瞬间失去了兴趣,淡淡道“骆老,把她丢出去吧。”


“方家不需要不听话的狗。”


“少爷,她是老爷要求留下的……”被称呼为骆老的老人焦急的解释道,用手巾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家少爷的喜怒无常。


你微微仰头安静的看着他,那张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脸庞上已经浮现起不耐,薄薄的唇翕动正欲再吐出什么刻薄的话语----


你顺从的跪了下去。

这是你第一次妥协。


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


反正也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他好像被取悦到了,轻轻笑了一声,冰凉的手指用力掐上了你的下巴将你低垂的头抬起。


你的视线里出现了方斯延漂亮但不显女气的脸,近距离观察的时候你才发现他的睫毛长得有些过分了,眼皮的褶皱间有一颗很浅的红痣,随着他眨眼的频率若隐若现。


“作为你违抗我命令的惩罚。”


“你就在这里跪到明天吧。”




你起初不明白方斯延对你莫名其妙的敌意。


明明纤细优雅的少年上一秒还在礼貌体贴的同一位可爱的小姐攀谈,下一秒看到你却总能瞬间冷下脸面无表情的漠视你擦肩而过。


偌大的宅子除了偶尔到访的骆老和照顾起居的保姆阿姨外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坐落在这片土地上,寂静的像是随时要将人吞噬。


“滚出去。”不出所料你又被发酒疯的大少爷赶出来了,滚烫的醒酒汤溅到你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破碎的瓷器散落了满地。


你浑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低头认真的一片又一片捡起地上的瓷片,因此错过了方斯延修长的手指微微探出又蜷缩了一下收了回来的场景。


“怦”大门又在你面前重重合上了。


陈姨听到二楼的响动匆匆忙忙赶过来,惊呼一声捏着你的手腕仔细察看了你的伤势,焦灼道“怎么烫成这样了?”


你抬头冲她微笑,温顺得好像没脾气“我没事的,只是要麻烦您再盛一碗醒酒汤了。”


“让少爷自己冷静一会吧。”陈姨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声“我先带你去处理下伤口。”




你注视着月光下轻柔的为你涂药的陈姨,被岁月打磨的温柔的女人身上依旧有着柔和的母性,让你想起了幼年珍贵回忆里身影已经模糊了的母亲。


难怪方斯延明明对谁都是一副恶劣至极的态度,偏偏对上陈姨的时候温驯得像顺了毛的猫。


“今天,是少爷的生日……”陈姨犹犹豫豫的开口,即使知道落在你身上的疮伤并不会因此而被治愈,却还是缅怀而忧心的娓娓道“夫人和老爷是商业联姻,婚姻并不算得上是美满。夫人生了少爷之后便很少归家了,老爷更是忙于公司事务有时一年都见不上几面。”


你点点头表示明白,毕竟这座宅子实在不像常年有人居住的模样。


“刚开始少爷生日的时候还会等,等待一个随口许下的承诺,一年复一年的期待父母身影的出现。直到有一年的生日他碰见了两位女仆在楼梯角可怜他的遭遇……”陈姨的声音低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你也很快就联想到了,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却最好面子,他绝对受不了别人用怜悯的视线来打量他,于是大发雷霆将所有的下人全都撵出了方家的大门,只留下骆老和陈姨两位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老人。


“少爷已经很多年没过生日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喜欢吃蛋糕的一个孩子……”陈姨是看着方斯延长大的,早就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孩子,看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过得痛苦不禁拭起了泪。


你忽然理解了方斯延对你无厘头的敌意,他在你身上照镜子,你和他同样孤僻,同样自傲,同样惯常于用优雅冷静来掩饰自己的落魄。他对你的每一分同情和怜悯都像细密的针扎在自己身上,不够痛却足够磨人。


他的善与恶都不够纯粹,所以痛苦。


但是那又怎样呢?你依旧讨厌他。


……

……


就这一次吧。你看着面前痛苦的“母亲”。


“离这里最近的蛋糕店在哪?”


你听到自己冷静的开口。




“少爷,我进来了。”你悄悄推开房门,床上隆起得一小团蜷得很紧,没有安全感的缩在墙边。


明明这么高挑得一个少年,为什么缩在床上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瘦小?你没由来的想到。


你知道他在装睡,将刚买过来了草莓奶油蛋糕放在了床头柜上,打火机温暖的火焰点燃了蜡烛。


“方斯延,生日快乐。”你看着他的发旋安静道。


床上的少年的反应很大,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几乎瞬间便弹了起来,对外人温文尔雅的假面碎得彻底,只留下彻骨的冷漠和敌意。


你觉得至少那一瞬间他是想要打翻蛋糕的,但是他的目光都落在了烛火微弱的灯光下你那双手上被烫得有些可怖的疤痕,他抿了抿唇将高高举起的颤抖着的手又放下了。


他几乎霎那间就建起了无坚不摧的堡垒将偶然流出的脆弱埋葬,他生硬道“带着这个恶心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真的不尝尝吗,是我走了三公里路才买到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不----”


你将奶油趁其不备的抹在了他的唇珠上,难得不端着管家一板一眼的假正经,狡黠的眨眨眼冲他笑。


大少爷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像是气急了,耳垂上的银饰一晃一晃得折射着柔和的光,舌尖却诚实的舔掉了香甜的奶油,月光下他碧色的眼眸中仿佛藏了山间的雾气。


你直白的与他对视,温柔而坚定的对他说道“方斯延,渴望被爱从来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那一瞬间你也和自己和解了,和那个孤伶伶举着蛋糕在蛋糕店外点燃了蜡烛对自己轻声说【生日快乐】的小女孩和解了。


方斯延的唇珠被自己用力咬得嫣红,眸中的雾气凝聚成了实质性的水汽摇摇欲坠,你还未细看便被一只冰凉的手压下了脑袋,视线中他雪白的绸缎睡衣在被一点一点打湿。


“你不许看!”他好凶啊,像张牙舞爪的小猫。


你安静的垂着头倾听他细碎的哭腔,漆黑的曈孔中倒映出来了他清瘦的脚踝,甚至可以看清他脚背上淡淡的青紫色血管。


你知道他再也不会害怕被爱了。




从那之后方斯延便不再频繁的争对你了,就连一些刻薄的话语都变成了带着撒娇性质的小打小闹。


陈姨脸上了笑容多了起来,总是温柔的招呼你们去吃饭,然后笑吟吟的轻声告诉你少爷的变化。


她说,少爷变得开朗了。

她说,少爷交了许多新朋友。

她说,少爷又开始捡起自己落下的功课了。

……

……


你却觉得他难缠了起来,金贵的大少爷似乎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又像是圈占了自己领地的蛇,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你监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哪怕你的学业多么繁重,无论你身为管家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要你在他给你打电话后的一刻钟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化身拉响了警报的鸣笛,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打响你的电话,直到你出现在他面前。


有时是去酒吧接他回家,有时候是去学校为他送午餐,有时候仅仅只是去他房间为他倒一杯水。


大少爷把这当成了乐趣,一遍又一遍把你焦急的出现在他面前的身影当成了在乎他的证明。


这六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只是看着银行帐户里暴涨的数字不断提醒着自己再忍忍。


直到那个男人将你叫去了公司,宣判着你无期徒刑的结束。


他有着和方斯延同样锋利深邃的碧色眼眸,却有着经过岁月沉淀后圆滑的稳重和温润,礼貌的冲你弯了弯说起了客套话“江小姐将犬子教导得很好,看来当年选中你做我们家的管家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我并没有做什么,这番成就都是少爷自己的功劳。”你滴水不漏的回答道。


男人的视线落在窗外,沉默的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烟才贸然开口道“我不是一位好父亲。”


你不再开口,像在无声的赞同。


“江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位很有野心的人。”男人不再打圈,开门见山道“最后一笔钱我已经打到你的帐户上了,足够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了。”


“恭喜你,自由了。”




大少爷今天身上的酒气有些重了,你吃力的架着他下车往房间里带,习惯性的解开了他的扣子想为他擦拭身//体,指尖却顿住了。


他胸膛上细密的口红印有些多了,像是在刻意炫耀着他今晚遭受着怎样美好的艳///遇。


方斯延并不是一个喜欢别人靠近他的人,几乎将洁身自好做到了极致,让这些暧昧的痕迹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也从来不喜欢喝得烂醉,无时无刻保持着自己绅士的假面,今天的酒局更像是一场疯狂的宣泄。


他的种种反常让你觉得不安,你将手中微湿的布放入盆中,决定通知陈姨来为他收拾。


你要离开,立刻,马上。


……

……


行李箱的车辘轳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突兀,你的步伐越来越快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你压抑的生活了六年的鬼地方。


“江夏。”大少爷还是敏锐得过分了,头发凌乱的散在脸侧,狠戾的上挑着洇红的眼尾,碧波荡漾瞳孔微颤,仓促得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跑了出来,他站在月色中,像来索命的厉鬼。


他的第一句话不是挽留,而是指着胸口的痕迹厉声泣血一般得质问你“你一点都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歪着头平淡的回问道。


“江夏!”他拔高了音量又叫了一遍你的名字,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你有没有心啊,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六年了。”他的唇珠被他咬破了,在他苍白的唇瓣上留下了一抹艳色。


出乎意料的,你的心情平静得有些过分了,甚至有些想发笑。


“方斯延,这是六年前你打翻了醒酒汤在我手上留下的疤痕。”你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狰狞的疤痕。


他的目光躲闪了起来。


“这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让我在台阶下跪了一天一夜落下的旧伤。”你撩起了自己的长裤“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裙子了。”


他的呼吸在颤抖。


“还有更多,你还要看吗?”你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他紧紧的闭起了那双漂亮的眼,泪痕划过他的脸颊凝聚在他瘦削的下巴上,他破碎的苍白的喃喃道“可是我喜欢你啊……”


“方斯延,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身上刺眼的痕迹,冷漠的对他宣判道“你的爱和你同样廉价。”


他的唇瓣微微翕动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你已经果断诀绝的抽身离开。


你听见他似乎在凋零。


但是那又怎样?


反正也跟你没有关系了。




END.











顶雨行船

ht文里的双x男友




被缠上了。

你的头真的非常痛。

想来你一生荤素搭配,终于碰上被人追求的好事了,但介于对方是个名声不太好的男性……

这究竟是你的福还是你的孽?




“你……你是要去买绿豆冰吗?”刚上完综合大课,旁边全程红着脸的长发小哥追着你问道

你悚然一惊。

明面上立着一个清冷文艺的人设,其实私底下超爱夏天躲操场狂啃绿豆冰,干嚼的,场面极度透心凉。

淦,他怎么知道的?


他的个子挺高挑,挡着烈日,你能清晰看到对方在你注视下,如何从脖子一直蔓延出脸颊的大片茵红,那双眼睛也沾了点红,湿润又可怜,雪白剔透的皮肤透着玫瑰色的红,像被雨水晕开的油墨画。

热浪翻滚,滴落下的汗滴激起的...




被缠上了。

你的头真的非常痛。

想来你一生荤素搭配,终于碰上被人追求的好事了,但介于对方是个名声不太好的男性……

这究竟是你的福还是你的孽?




“你……你是要去买绿豆冰吗?”刚上完综合大课,旁边全程红着脸的长发小哥追着你问道

你悚然一惊。

明面上立着一个清冷文艺的人设,其实私底下超爱夏天躲操场狂啃绿豆冰,干嚼的,场面极度透心凉。

淦,他怎么知道的?


他的个子挺高挑,挡着烈日,你能清晰看到对方在你注视下,如何从脖子一直蔓延出脸颊的大片茵红,那双眼睛也沾了点红,湿润又可怜,雪白剔透的皮肤透着玫瑰色的红,像被雨水晕开的油墨画。

热浪翻滚,滴落下的汗滴激起的青涩美感,简直是活体醇药,你的脸也不由自主的发烫。


他不清楚状况,还连忙道歉,

“对不起……”

他的唇被自己咬得又红又娇,

“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看着伸手接过两份绿豆冰,用纸巾细细搽干上面水滴才小心翼翼递给你的美人小哥。

你又开始头痛了。

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缠上你?




两周前的一个大课,你来晚了,前面后面都被占得满满当当,一声声道着借过,终于挤到中间的空位上。

而这个位置的旁边,坐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帅哥。

微小的颤抖让他的袖口像被风吹动的蕨菜须须。


你其实不是算热心的人,特别面对这种皮肤瓷白的浓颜美人,一个下巴都漂亮得心尖发颤的帅哥,你的等级,基本是属于能在对方搭话时,会疯狂打磕巴的程度。

但今天你当了回好人,看他微微发颤,有时弧度大了还会把快埋进胸口的头往底下怼得更深,

“你好?”你轻声说。

“你身体不舒服吗?”


帅哥抬起头,满脸通红,看你的眼神十分熟稔,就好像千里寻亲终于找到当年丢失的崽,充满委屈和悲痛,他慢慢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是对着最亲密的人撒着娇,

“我等了你好久。”

眼睛里一片水雾。

帅哥的声音压低之后十分娇软,那股气音听得你尾骨都能再生尾巴。

然后,然后就缠上了。




他追求人的态度十分匪夷所思。

试问哪个追求者会在等对方上厕所时害怕得敲女厕门,听见应答才会放心?一旦你说啊,周末,周末不约会的,我得去晚上去看个电影或者逛逛公园,他就能慌得立马打车过来,倒也不是馋你身子,而是全程致力把你往明亮安全的地方带。

有时你都搞不懂他是在追求你,还是承担了个安全小护卫的角色。

谁会在上厕所里出意外啊?淹死在马桶里吗?

是个怪人。

于是当你听说他被传为是个s性人,因此搬离宿舍,在外住宿时,你竟然也没有多大意外,毕竟这哥们的行径已经远超性别方面的冲击了。




“我说啊,如果你真喜欢我,我们要不谈个恋爱吧?”

你咬着绿豆冰,对旁边那个坐在操场上,都能双腿合并乖巧含着勺子,表现出可怜无助的同学道。

“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天天这样,折磨得我头痛,总感觉你怕什么把我叼走似的。”

他垂着眼,许是冷气把他浓颜冲淡了些,他的表情十分淡漠,

“怕啊。”

你往前倾,“什么?”

他抬起头,睫毛长得能被日光照出一圈阴影,你失了神。

他突然抱了过来,你一愣,只来得及抬起手,把绿豆冰举起。

他的手圈住你的腰,手心紧紧扶着背,把你完全藏进他的怀里。他的头埋进你的肩颈,抽泣着,突然间嚎啕大哭,声音和泪水一样汹涌澎湃

“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害怕死了……如果醒来后发现是一场梦,我真想这么死了算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看了看手里绿豆冰,又看了看被他扔在地上的包装盒,心里叹息,还是一口啃完,腾出手也抱住他。

感受着同样抵在你胸口的绵软,你明白了,那个传闻是真的。

但谈恋爱嘛,主要是靠眼缘。




你开始迷惑了。

你是没有谈过,但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认真给你穿搭和美容上的意见,有时还会兴起像玩暖暖一样给你换装游戏,就算你偶尔使坏,“哈”得一声扒拉开他衣服,他也能以纵容而非情js欲的眼神包容你。

像是在看故意打翻桌面水杯,摊开毛茸茸肚子的猫。


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体异常,但还是在一起洗澡时惊呆了。

这符合重力学?

你伸手握住,对方看着你,在氤氲的湿气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

你眯着眼,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以特别的理由圈禁你,害怕你出事,而非冲动或者感性的刺激。

你也只是好色才答应跟这个对你完全不设防的美人哥哥在一起的。

但是很不爽,感觉自己的心动被玩弄了。


他的长发贴在背脊和胸口,你跨坐在他身上,手勾起他的下巴,用陌生的方式,不熟练的技巧挑衅了他。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放肆一笑。

最后被按在墙上哭着求饶。




男朋友开始慢慢的一点透露所谓上辈子的事,比如他是如何被室友发现身份,然后被侮辱,亵wan,夜晚是睡不醒的噩梦,醒来看见太阳升起只觉得又死了一回。

他有时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


白天看见你的笑容,拉着他的手,像是照顾着一个害羞的朋友,一起去吃饭逛街,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学习。

他因为自卑显得沉默,偶尔露出的触角全被你温柔抚摸,你给予了他所谓人的意义。

当这群男人长大后,他们逼着他离开了那里。

他变得麻木而机械,像一坨烂肉。

但是美丽的烂肉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会出现短暂的清醒。

他们不喜欢。

其中一个人说要不找个人在他面前把你弄了。

他被折腾得支离破碎的身体努力爬起来,用仅剩的几个牙咬着对方的小腿。

他们踢开他,粉身碎骨的肉干嚎着哭了一脸的鼻涕眼泪。

这次的惩罚超出界限。




他醒来之后,看到床头站着,第一个发现他是双的室友。

他在下意识短暂地颤抖恐惧之后,狠狠地推开他,用重新干净的脚爬行,行走,最后奔跑着出了宿舍,那时他像丧尸一样喘着粗气,恐怖又凄凉。

凭着长发和哭泣,在女寝楼道睡了一晚。

他什么都不敢做,每天像布谷鸟一样等待着上辈子的遇见你的时间,每一天都恨不得逃离这里,每一天又都怕错过你。

他怕极了,他怕醒来。

刚开始那几天哪怕有男人从他身旁经过,他都会吓得发抖。

好在你也活着。






他轻轻拭去你的眼泪,啄吻你鲜艳的唇。

“好在你还活着。”

自从那次亲吻后,似乎打开了他的新大陆,缠绵得可怕的亲吻常态化,有时你睁开眼,看见的脸瑰丽妖艳,甚至比你更动情。

美人的占有欲指数级上升,以前是对唯一朋友的病态依恋,现在是对唯一情人的予夺予取。

事情逐渐失控,终于在他忍不住提出想要你跟他一起住,因为他怕你喜欢上同寝室的女人时,你先是十分沉默,然后看着他几夜难眠,布满血丝的眼,艰难地同意了。

同居之后,你最熟悉的景色,就是天花板。

有一次你胆大包天地笑着对l体围裙的男友开了瑟瑟玩笑,说把手机绑他腰上刷步数。

第二天下课后起身,都要在他的道歉声中,被他扶一把,才能从座位上站起身。




其实这些都还好。

但有些就比较超过了。


你每天都能听到他的惨痛的“故事”,这厮好死不死非得在你们亲昵时讲述,你有时听着都想说,

要不咱别做了,我哭得快萎了。

你试着沟通,他总是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咬着拒绝,

“我喜欢看你心疼我的样子。”


美人喘着气,把你的长发和他的长发绑起来,

“没有你的话,我活得那么惨。”

“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他吻了吻你的额头,

“什么都可以陪你玩。”


是真的什么都可以,但你也确实玩得不花,倒是他可能因为上辈子那些经历,正常知识都没有,全是花套路。

你看着给你系上脖子上蝴蝶结,给自己戴上项圈的男人沉默了。

“今天是漂亮女仆姐姐和她的狗。”

玩是不可能不玩的,但最后兴致高昂的你还没开心几分钟,就被狗狗按倒在地。

“喂,”

你抬了抬腿,

“不合理吧?”

他抬起头,看着你泛红的脸色,迟疑着叫了一声

“汪?”









船:

还是蛮隐晦的把,一些car缓缓轧过脸。








皓月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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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在:番茄小说同名《杏林图》

  画面彩蛋解析在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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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魂(请看置顶)

🌸男主他兄弟要对女配你强制爱?!

#第253篇

#bg文+黑病伪强制

#穿书成古早霸总言情文里恶毒女配的第一世,你被剧情强迫着做了个完美的NPC,达成原定‘凄惨’结局。但幸好,你又重来了第二世。

不过,这一世里的男主好兄弟,怎么有些怪怪的?

下一章点这里:【中】 【下】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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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真是个女配。


  在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抽了似的,跑出去淋了一夜雨,然后发高烧烧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之后,你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根本就是一个小说世界,还是一本最原汁原味的古早霸总和小白花女主的言情小说。


  而你,就是这样一本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必...

#第253篇

#bg文+黑病伪强制

#穿书成古早霸总言情文里恶毒女配的第一世,你被剧情强迫着做了个完美的NPC,达成原定‘凄惨’结局。但幸好,你又重来了第二世。

不过,这一世里的男主好兄弟,怎么有些怪怪的?

下一章点这里:【中】 【下】 【番外】 

——————————

  你果真是个女配。


  在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抽了似的,跑出去淋了一夜雨,然后发高烧烧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之后,你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根本就是一个小说世界,还是一本最原汁原味的古早霸总和小白花女主的言情小说。


  而你,就是这样一本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必不可少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恶毒女配。


  不过很奇怪的是,你明明是在知道所有剧情的情况下穿过来的。但在上一世里,你不知道怎么的,却在一点点的遗忘关于剧情的事情。


  分明在一开始就做好决定,坚决不去掺和男女主之间的任何事。但到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关于剧情和原来世界记忆的你,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疯狂对着男主商陆死缠难打。


  为此,你还做了不少的蠢事。利用家里的关系和商家建立合作的缘由,不停的向外界传递你和商陆的绯闻,为了多创造和商陆见面的机会,抛弃掉自己原本的专业和自家的公司,跑去商家的公司应聘,替别人打工。


  更甚至,等到商陆遇到了自己的天命真女时,你还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不顾自己在这个世界作为苏家女二十多年的修养,还有苏家独女的体面,像个市井泼妇和狭隘粗鄙的小人一样,对别人用尽了愚蠢又恶毒的手段。


  因为你,男女主之间生出了许多误会。


  也幸好商陆和那个A大的女学生是这本书的男女主角,主角光环强的要命。不然要是两个普通人给你这么嚯嚯,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非但如此,为了追逐男主商陆,你还一意孤行的退掉了和徐子闻的婚约。


  徐子闻家是律政世家,家里人世代不是高官就是律师法官,做的尽是体面又手握权势的工作,而在这个世界里的你家则是从商。


  家里已经好几代人从商的你家有钱是不假,但是,自古以来,商便不如官。


  家里握有权柄,在很多时间,都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用了的纸币有用多了。


  你和徐子闻的这门婚事,是徐苏两家人在你们很小的时候便定下来了的。你和徐子闻这自小的婚约,对你们苏家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且这还是你父亲用了你祖父那辈和徐家一个长辈的交情换来的。


  就是这么一门对苏家极为重要的婚约,却被你为了向男主表示自己心中只有他一人,直接单方面的向徐家提出毁约,解除两家婚约,落了徐家的面子,让徐家自此对苏家心生不满。


  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靠坐在床头上,忍不住狠狠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好不容易能在这里做个悠闲的富二代,为什么要那么蠢的作死啊?女主,女主也是你能挑衅的吗?不怕商陆弄死你啊?


  一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从来都像是在用下眼皮俯视别人的男人,你又恨不得再捶自己两下。


  那种霸道到几乎独裁的男人,自己上一世是为什么就像是撞了邪似的对他着迷啊?明明在自己原本世界读这本小说的时候,都对他无感的啊!


  而且,他在剧情后面,终于追回带球跑的女主,和女主再次复合,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在一起,终于想起来报复你这个前期老是在他和女主面前蹦跶的恶毒女配时,那手段绝对称得上狠厉毒辣,雷厉风行,半点不留情面。


  原书的最后,书中的苏媛好像是家破人亡,原本也算的上是A市老牌家族的苏家,如大厦倾倒。而苏媛,也是一朝从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一下子跌落到尘埃里,最后灰溜溜的嫁给了一个以前最看不上眼的普通暴发户,就此一生。


  在重新记起自己在书中的结局后,你就忍不住去想自己魔怔了似的上一世,是不是也落的和剧情中一样的结局。


  但是,越是刻意的去深想,你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一点都记不起上一世你的结局了。


  记不起抱得女主归的男主,到底有没有像剧情中一样,半点不留情面的打压针对苏家,也不记得作为男主好友,也是被你单方面退婚的前未婚夫徐子闻,有没有跟着一起落井下石,更完全没有一点你最后灰溜溜嫁给暴发户的记忆。


  上一世的最后,你到底是被怎么了?为什么,你一点都记不起来...


  ......


  窗户外的光线已经开始缓缓西移,而你还瘫坐在卧室里的床上,一幅过度思考后脱力的模样。


  果然,就算由原世界的孤女变成了这里的富二代,你脑子不灵光这件事儿还是没有改变。


  你打小就不聪明,福利院的妈妈更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断言:你不是个读书的料。


  但幸好,读书其实不需要多聪明。就算没有太大的天赋,只要你够努力,你还是一路考上了高中大学,最后顺利毕业。


  所以,你特别喜欢这本小说中的女主温嘉。


  明明在中考后,还需要交一大笔高昂的择校费才有高中读的女主。到了后面,仅仅只是高中短短的三年,她却一路逆袭到A大。


  书中对她的过去和背景一笔带过,但高中三年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是怎么度过的,又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根本不敢想。


  这么一个努力的女孩子,你怎么可能去伤害她啊。


  一想到这里,你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立马从躺了快一天的床上爬起来,跑去自己书桌边翻出一个本子,把自己对剧情的记忆写下来。


  要是再像上一世一样,不清不楚的又把剧情给忘掉了,再做一回恶毒女配就不好了。


  但当你才把原本的剧情老老实实的一点点写下来,还不等写后面书中人物的结局,更别提你想对自己写的忠告时,你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分神去看了一眼,是自己的小助理。


  把电话接通后,你把手机夹在自己的耳朵和肩膀之间,边继续奋笔疾书边有些敷衍的问:


  “喂,怎么...”


  不待你先把话说完,对面风风火火的小助理便先焦急的打断了你的话:


  “小苏总,前两天你让放出去的和商总的绯闻,现在商总那边已经让我们马上撤下去了,怎么办?要撤吗?”


  “......”


  ——————————


  这要是还不撤,就是傻子。


  原来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做下了这么多蠢事了啊。


  在你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忙不停的把你各种社交平台,还有散给各大杂志营销号关于你和商陆的绯闻给撤干净后,你浑身发软的瘫坐在地上时,这才有闲心自嘲。


  不过,等你从迫切和男主划清界限的心情中回过神来之后,你才突然记起一件事:


  不管是在剧情中还是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商陆,好像都没有管过这些吧?


  但不等你思考几秒钟,你就彻底放弃了这细微的疑点。


  管这么多干嘛呢?这下商大佬生气了,不给你的新剧投钱了,又得自己去拉赞助了,这才是你眼下最重要的事啊。


  说是你的新剧,但其实剧的男女主演,编剧导演,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而这所谓的新剧之所以给你有关系,并不是你在里面担任了什么,完全只是因为近几年一些影视化作品和大ip制作实在是太暴利,你也想进去掺一脚,所以往里面投钱罢了。


  不过,你连着投了几部剧,就没有一部是让你赚了钱的。


  开始你家老头儿还挺支持你做一些自己的事业的,但眼见着你连打了好几次水漂,就说什么都再也不愿意让你往里面送钱了。


  无奈,你只得开始自己拉赞助。


  ......


  为了给自己的剧拉新的赞助商,你同意了一个朋友的邀约,去参加一个聚会。


  但你着实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子闻。


  聚会的规模不大,来的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尽是群有钱有闲的富二代。不过,你粗粗的把聚会上的人打量了一圈,这来的怎么就没有一个是家里掌事的呢!


  在圈里,你们这些二代也分三六九等,像商徐这种金字塔尖的,肯定是第一梯队中的第一梯队。除此之外,红三出身家里住大院的,和家里有权出高官的,有钱又有权的,轻松压死你们家里这种只有钱的二代排在第二梯队。


  其次,才是你们。


  但在这基础上,像你这种被各自家里已经被家里定做了未来继承人的,又比那些后面只能分一些资产,碰不到家里实权的二代地位高得多。


  而在你朋友邀请你来的这个聚会里,大多就是那些差不多已经被确定没了继承权的二代们。


  这些二代,不是说没钱,毕竟他们随随便便一点零花钱就是普通人眼里的天文数字。只是,很显然,你要的又不只是那点小打小闹的零花钱。


  再怎么说,你这次抢到的可是一个大热IP!


  虽说上一世里,你的这个剧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你转给了其他人。但是最后,这部剧真的成了一个现象级作品,火遍了大江南北的。


  想想之后它可能给你带来的巨大收益,你更加坚定了要坚持拉赞助的想法。


  你能否一雪前耻,就看这一次了!


  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起你之后靠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场景了,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之后,你对着身边的朋友提出自己想先走一步的念头:


  “小枝,那什么...”


  只是,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以消灭掉聚会上所有好吃的甜点为目标的女孩儿,这会儿却没有目无外物的只顾着看自己面前的甜点,而是小心的看向前方。


  不仅如此,她还打断了你的话:


  “媛媛,你老公好像过来了。”


  老公?


  你脑子在听到这个词之后,罢工了一瞬。但很快,那点怔楞就立马变成了警铃大作。


  老公?老公!


  你顺着小枝的方向转过头,果然对上了不远处似笑非笑看过来的徐子闻。


  真·未婚夫徐子闻见你看过去,只轻轻的朝你招了招手,甚至还没说让你过去的话,你就立马懂事儿的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去。


  ————————————


  徐子闻和你的关系,与其说是从小定有婚约的青梅竹马,不如说是凉情薄幸的败类大佬和他的小跟班你。


  不是你不认和他的婚约关系,实在是因为你半点不敢设想除了他小跟班之外的任何身份。


  如果说男主商陆商大佬,对其他所有人是高高在上的俯视,是霸道是独裁。那作为男主好兄弟的徐子闻,就是无差别寡情薄幸的冷血和阴狠。


  可能其他和徐子闻不熟的人,在看见徐子闻的第一眼,只会觉得他虽然长相偏薄情,但为人却是斯文守礼,容貌仪态修养都半点挑不出毛病来。


  等再和徐子闻相处一段时间,那些人就会完全被徐子闻迷得七荤八素的,只会连连感叹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了。


  你在徐子闻身边这么多年,见过数不清的人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最后下场那是一个惨。


  真正的徐子闻是一个冷血到根本没有心,会为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不择手段,不动声色的就把自己的敌人逼进深渊,让人绝望到崩溃的可怖猎手。


  没有人比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你,更清楚这个事实。


  就这样一个人,你如果还真的想着要和他结婚,让他喜欢上你,和他发展一段甜甜的恋爱,那你才是真的脑子不正常了。


  所以,就算是穿书又重生,但芯子一直都没变过,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且根本没有任何长进的你,从来就没想过能玩过徐子闻哪怕一次。甚至,你就没想过要和他对上。


  虽然这个认知让你很是挫败,但你想来乐于接受现实。


  既然玩不过,那就不要成为他的敌人,不就好了?


  本来,你也一直坚持的是这个方针的。但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的,竟然还敢主动单方面和徐家毁约,落徐子闻的面子。


  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怎么熬过徐子闻的报复的,不过既然重来一世,你还是能不得罪徐子闻,就尽量不要得罪徐子闻。


  得罪徐子闻的下场,你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站在宴客厅靠近角落的徐子闻,见你小跑着跑到他面前,轻笑出声:


  “跑这么急干什么?”


  搞快点过来要说,磨磨蹭蹭的过来更要说,真难伺候。


  你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还是笑的一脸傻白甜的冲他说:“这不是看见子闻哥来了,心里激动嘛。”


  “嗤——”


  听到你这明显拍马屁的话,徐子闻又轻笑出声,右眼眼尾下的那颗小小的泪痣由此在他脸上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


  看见徐子闻这个模样,绕是你已经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了他二十多年,也不得不承认:


  他是真妖孽啊!


  明明是那么薄情的长相,五官随便一个单拎出来,都只会让人觉得冷淡。就连那颗落在眼尾下面,在别人脸上会叫人觉得魅惑的泪痣,也硬是让他弄出几分冰冷的味道。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薄情寡性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多的表情,却就是会叫人觉得迷人的转不开眼呢?


  真是见了鬼了。


  “看见我激动?你可拉倒吧。”


  徐子闻收了脸上的那点笑,用着霎时变得冷峻的眼斜睨了你一眼,转身向着一旁休息的沙发处走去。


  见状,你也连忙跟上。


  作为一个跟在徐子闻身边这么多年的小跟班,你太了解徐子闻一言一行代表的意思了。


  这个架势,摆明了是要和你长谈一下了。


  你有些心慌,战战兢兢的坐在徐子闻旁边的沙发上,脑子里不停的猜测着他可能要和你说的事。


  以至于他终于开口的时候,你竟然紧张的还下意识抖了一下。


  “坐那么远干什么?”


  衬衣马甲西装一丝不苟,连扣子都严谨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的人,放松的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舒展的搭在身后沙发上的手几乎占了大半个沙发。


  “你看那个坐的离自家未婚夫这么远,恨不得退避三舍的?”


  徐子闻说这话时慢条斯理的,听起来极为温和的模样。但没了笑意的脸上却冷淡的厉害,斜撇着注视你的眸子凉寒。


  你被他看的背后一凉,愣了一下后,立马就准备站起身子到他坐着的那沙发上去。


  不过,只是你刚刚愣神的那一下功夫,就又让徐大少爷阴阳怪气起来:


  “也是,我现在哪里还算得上是媛媛的未婚夫呢?人家早就单方面解除了和我的婚约,要去和商总订婚了。”


  瞅瞅,你总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原来就因为这事儿。


  你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连忙挪到徐子闻的身边,讨好的去捶他的肩膀:


  “子闻哥,这你就误会我了,我的为人你一直都知道,哪里会做出那种事呢?”


  徐子闻为人再怎么凉薄,你也和他一起长大,情谊肯定和其他人不同。而且,你还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如何给他顺毛的法子。


  “我从小不聪明你是知道的,老是会做些蠢事,但我对子闻哥却是一直没撒过谎,子闻哥也是知道的。”


  你把他摆在你这侧的肩膀捶了几个来回,又殷勤的给他捏起来。


  “...这次也完全是个误会,我不是在投新剧吗?就想找点热度,所以给小助理说弄点劲爆消息,越让人震惊越好,哪知道小助理会错了意,就买了这些通告出来...”


  环绕在徐子闻耳边的声音,清脆,喋喋不休。他一直笑看着身边的人,没有出言打断。


  但越听,他就越觉得好笑。


  你的为人他一直知道,不会做出这种事,脑子不聪明,净做些蠢事,但从来没有对他撒过谎...


  说着不会撒谎的话,但其实会撒谎的不得了。


  而且...还挺狠心的。


  徐子闻的视线落在身旁人干净漂亮的眉眼上,然后,再下滑到哪小巧鼻头下殷红柔软的唇上,眸子略微暗了暗。


  或许不只是会撒谎和狠心,你其实也应该挺知道如何勾的一个男人为自己动心的。


  靠在沙发上的人微微仰头,想起自己上一世唯一一次心软,就让自己跌了一个大跟头的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会想到啊,前十几年一直那么乖的跟在自己身后,乖到让他都忍不住三番两次的想,就你吧。


  自小定的婚约便自小定的婚约,这么乖,还有些不聪明的小姑娘,养在家里也挺好的。


  反正都这样到他二十多岁了,后面再一直到三十岁,四十岁...七八十岁,也不是不行。


  但他没想到,头十几年都一直乖乖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会喜欢上商家的那位,还为了他傻事蠢事作尽。甚至,后面还单方面毁掉了和他的婚约。


  其实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你彻底划出了他的范围了。到后来,在你后面落魄的时候,没有对着你落井下石,已经是生性睚眦必报的他念了过去旧情的情况后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你还会找上他。


  落魄又惊慌的模样,慌不择路抱住他胳膊的手脏污,但依旧细嫩。更遑论,那不安又寻求保护似的看向他的黑白分明的眸子。


  徐子闻在那个时候,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知道你喜欢上商陆,并在后面每听说一件你为他做的蠢事时,心绪会波动,会不悦,会烦闷了。


  那次之后,他把你带回去,养了起来。并且,一养就是几年。


  就在他又像着以前一样,在心里生出了就这么把你养下去的念头时,你却从两人住了好几年的房子里跑了,带着徐家的机密一起。


  半个月之后,那些机密出现在了徐家对头的桌子上。


  而你,又借由着用他徐家机密做投名状换来的权柄,再次出现在了商陆的周围。


  ......


  坐在他一旁的人边讨好的捏他的肩,边还小心的打量着他的脸色。


  看,这不是听聪明的吗?怎么就说自己蠢呢?


  或许他上一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徐子闻想。


  既然是想养在自己身边的东西,就应该在那之前,折断你的翅膀,打断你的腿骨,让你疼得声嘶力竭,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哀哀的,在他腿边细细的战栗着,抽搐着。


  想要你听话,就必须得让你疼。


  要在你的脑海里深深的刻下这样的印象:不听他的话会疼,让他不高兴会疼,反抗他会疼,背叛他更会疼,想要逃跑...会让你痛不欲生。


  但是,只是这样还不行。


  因为被惩罚的过了头的宠物,再看见主人,只会瑟瑟发抖的不敢接近。


  这样不行。


  他还要你在每每和他相处的时候,既时时谨记让他不高兴后可能收到的可怕惩罚,还要主动的靠近他,乖顺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听话的揽住他的脖颈...


  他要你既不敢离开他,也根本就离不开他。


  而这些,在他看来,都必须建立在不间断的惩罚之上。


  不过,这一世的你,还并没有犯那些会让你受到他的惩罚的错。


  这就有点难办了,徐子闻想。


  他自认一直都是个挺公平公正的人,若是无缘无故的惩罚一个并没有犯错的好孩子......会让你在之后哭的时候,恨恨的看着他一直问为什么吗?


  可是......


  徐子闻看着身边因为一直没能等到他回答,所以还在认命的老实捶着他肩膀,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偷个懒的人,眸底暗了暗,忍不住用舌顶了顶腮。


  可是,他现在就忍不住想要惩罚你了啊。


  所以,虽然现在你还没有犯错,但是,他应该...是可以引导你犯个不大不小的错,然后借此发挥,把你罚的哭出来吗?


  徐子闻在这时,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昨天商陆说让他管管你,不要再放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让他难办的话,一下子就在心里下了决定。


  是的,完全可以的。


  先引导你犯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然后,顺理成章的惩罚你,罚到你以后会在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既害怕又依恋的蜷缩进他的怀里。


  于是,他在身边人再一次偷偷的打量他的时候,用着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语调开了口:


  “就算媛媛真的喜欢上商总了,也是没有关系的啊。”


  他对上身侧那双微微怔楞的眸子,轻轻的笑了笑,慢慢的诱哄:


  “要是媛媛真的喜欢,我肯定也不会当阻碍媛媛的那个人。只是,婚约的事...”


  话说道这里,他微微地顿了顿,似是为难的模样。


  “...可能会有些难办啊。”


  ......


  只要媛媛犯一个错,就能...好好地惩罚媛媛了啊。


——————————

这篇是一个小连载的关联文,不过我先发的是这篇😏

为避免有些背景描写不清楚,我现在这里给宝子们大概解释一下:苏和徐的上一世是完全按照书中剧情来的一世,但这一世因为另一篇关联文,也就是原书中女主温嘉和剧情反抗的原因,已经逐渐崩坏。

所以,这一世里的一些配角和边缘人物开始变得不那么受剧情影响,甚至根本不受影响。但根据我的剧情需要,他们又可能是不是还是会被影响一下🤣


回礼还是下章预告!♥(。→v←。)♥


月春鸣海

耽美女配不想搞黑化文学-5

  正如鹤修奚这个人清冷孤高,他的房间内家具也是寥寥无几。只是在这家具极简的房间内,残留了一地破碎的茶壶,还有断裂的剑刃。

  地上的剑柄还泛着异样的水光。

  ...

  ——————

  一夜纵欲。

  天边泛起青白,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灰蒙。

  鹤修奚蓦的睁开那双比落雪还要冷上几分的眸,波涛碧绿在眸里荡漾。

  首先传来的是腰下的酸痛,回忆一点点涌入他的脑海,白皙的脸颊泛上淡不可见的粉,是不敢置信,是羞耻难当。

  屋内的摆饰一如既往的简洁,只是墙桅上挂着的佩剑已不知去向,连同昨晚与他一起同卧床榻的女人...恍若一场梦。

  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那双清冷漠然的眸子染上一丝...

  正如鹤修奚这个人清冷孤高,他的房间内家具也是寥寥无几。只是在这家具极简的房间内,残留了一地破碎的茶壶,还有断裂的剑刃。

  地上的剑柄还泛着异样的水光。

  ...

  ——————

  一夜纵欲。

  天边泛起青白,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灰蒙。

  鹤修奚蓦的睁开那双比落雪还要冷上几分的眸,波涛碧绿在眸里荡漾。

  首先传来的是腰下的酸痛,回忆一点点涌入他的脑海,白皙的脸颊泛上淡不可见的粉,是不敢置信,是羞耻难当。

  屋内的摆饰一如既往的简洁,只是墙桅上挂着的佩剑已不知去向,连同昨晚与他一起同卧床榻的女人...恍若一场梦。

  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那双清冷漠然的眸子染上一丝痛苦的情愫。他微微蹙眉从床榻上起身,只是身侧的位置早已茶凉。

  ...

  “师、师尊...”

  剑冢的最高石柱上,鹤修奚的身影凭空出现。他今天倒是穿的严实,一袭淡玉青色长袍,外披一件云白透纱直领对襟披风。石柱上时而扬起微风吹起他随意挽起的青丝,也拂动了他的衣裾。听见我的唤声他微微晃了晃头,那双淡漠的眸从远处的景色上收回视线低垂眼眸看向盘腿坐在石柱上的我。

  明明在看我,却好像在透过我在看谁,可待我仔细看了看,他又好像确实是在看我...

  “你在这做什么...”我去你房间没有寻到你。

  唇瓣嗫嚅,却是没有声音飘出。话至此他收了口,多余的话说了出来难免有些矫情,意思传达到就好了。

  “我...”我转了转眼珠左右思考,“我腰疼!”

  闻言鹤修奚微微怔眼,只见他动了动看起来有些僵硬的身体,他眯起眸子神情满是狐疑,迟疑的话出了口,“你...腰疼?”

  可能是错觉,总觉得师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细长的眼尾染上一抹茜色的绯红。

  完了,我在内心哀嚎,鹤修奚还没问呢我怎么不打自招了!我怎么可能会腰疼啊!明明昨晚备受煎熬折磨的是鹤修奚啊!

  “啊、啊!师尊你找我有什么事?”

  眼前女孩眼神闪躲的模样的鹤修奚不是没有看到,不如说的看的真切清楚。

  他微微蹙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骨节的酸痛还在刺激他的神经告诉他昨晚分明不是梦。可眼前的她...为何要装作...鹤修奚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千年未曾泛起涟漪的死潭,如今胸中这幅震动的感觉,他不知明为何物。

  她这幅躲避的模样...难道是因为鄢濯?想到这鹤修奚只感觉气血上涌,像是走火入魔之兆,只不过比起走火入魔他却又保持了一份清醒。

  也是这份清醒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丝丝细细的银线穿过,不是剧痛却是苦涩翻涌如针扎。银线一点点的收紧,包裹住他跳动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在他还是凡人的时候...那个女孩,会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

  “师尊?”鹤修奚好像入定了般就站在那半分都没有动弹。

  “...”鹤修奚敛下眉眼,轻轻应声,“恩。”

  “师尊找我有事吗?”

  “...”这话像是问住了鹤修奚,被眼前的女孩提醒他才恍惚,自己来找她并没有理由跟动机,只是单纯的想见她,确定她在身边。

  “昨晚...”他的声音缥缈轻淡,语速缓慢试探。

  “啊昨晚!”听见这话我往后退了两步,避免他因为昨晚我的大逆不道痛下杀手,好留给自己逃跑的余地,“你放心师尊!昨晚我只是为了救师门里德高望重的师尊而已!除此之外并无他想!也并无所图!!!”

  这话我说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就连奥斯卡影帝见了我也要落泪三分直夸我演得好的程度。

  白玉的指节在不知觉中攥成了拳,原来说的欢喜是假的...竟只有他当真了...

  可笑...

  “...好。”

  只轻飘飘简短的一个字,听着却像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来的般。

  云白的透纱在我面前流过,只一眨眼,师尊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正如他一眨眼就来到我面前般。

  

  意识到自己安全了我在石柱上蹲下身来,视线眺望,被层层云雾遮挡看不清具象的英岩大门外。也不知道鄢濯走了没有,也不知道他那犟脾气是不是还在门派等着。应该已经走了吧,毕竟我那样骗他那样伤害他。

  只希望以后他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在我推动剧情领便当回家能常来给我上柱香就好。

  ——————

  不用照顾鹤修奚也没有鄢濯打扰的日子过的很快也很轻松。

  偶尔在师门晨练结束后我会跑到剑冢的修炼台上提升自己的修为,虽然比起真正有灵根的弟子只是杯水车薪,倒也让我这个现代人倍感成就。

  一如既往的修炼完后我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今天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房间内...有很重的血腥味。指风点燃烛火,我见到了那血腥的来源。

  屋内的桌上,赫然摆放着一个狼头...

  “...”

  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鄢濯。

  只是...鄢濯是如何进来的!师尊的结界被破了吗?那师尊现在...?死了?

  我左思右想的在房间内踱步,应该不会,主角受死了那这个世界不就崩塌了。

  等等!我握拳敲手,这个剧情走向是...!

  剧情终于回到正轨了?!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只开心的想着很快就能回家的我浑然忘了这个狼头想要传达给我的讯息。

  这是我曾自顾自的跟鄢濯定下的见面的信号。

  ...

  修为好像没突破多少就到了瓶颈期,果然像我这样的现代人还是无法参透仙术的奥妙啊。

  我哀怨的叹了口气推开了檀木的门扉。只是刚刚推开半扇门,一阵强风袭来,来不及反应的顷刻间我被不可控的力量卷进了屋内,门扉也被重重的关上。

  我内心震撼,来人好强的功力,绝不是我能打过的对手,估计鹤修奚来了也要无法分出个高下。

  在我心跳加速到快要冲出心脏的时候,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是我。”温热的气息喷洒我的颈间,专属于男人身上的味道瞬间钻入我的鼻间。

  鄢濯?!

  我都懒得吐槽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破了鹤修奚的结界,为什么不走大门,每次都搞这种让人吓一跳的偷袭。

  只是...起初我以为是我感觉出错了,可随着肌肤贴合间感受到的温度越来越高,我被烫的感觉要出事的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可是我越挣扎,环住我身体的双臂就越收越紧。

  

  “你给自己下药了?!”我瞬间反应过来。

  “恩。”他轻轻应声,比起我的反应倒是平静许多。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眼中。也就是说,他做这种事完全是想到了后果的。

  “你疯了!”

  男人的声音低哑,两声轻笑从喉间溢出,震击着我的后背。

  “为什么不来见我...”他问我。

  我皱了皱眉,“什么?”

  “狼都被我杀光了,也不见你来。以往只要帮你摆脱了那些纠缠你的东西,你不就会来见我吗?”

  鄢濯真是疯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我不去见他的原因怎么可能是被狼群缠住了步伐。

  鄢濯伸出手来,食指抵在我的心口上,他的眼神幽暗,不见光芒流转,“你心里没有我,不对...你根本没有心...”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我恨你也恨...自己,如果那日,药是下在我身上的,你还会对我这般态度吗?”

  “...”

  “告诉我...”从前那听着干净明朗的声音逐渐哑涩呕呛,像是从胸口深处发出来的,是力竭声嘶后的无力...更像是...卑微的求救。那是见不到阳光,在酸涩的泡坛中扭曲,黑暗的裂缝中生长出来的,见不得光说不出口的...

  话语的尾音逐渐绵长,带着脱力的柔软跟勾人的缠绵,“你跟他...是怎么做的?”

  这话惊醒了我,我瞪大眼,“鄢濯!你清醒一点!”

  他将我在他的怀抱中转了个身,头颅埋在我的颈间,薄唇张翕间柔软的唇瓣触过我的肌肤,让我痒麻的想要躲避。

  “你对一个被下药之人要求他清醒?”又是一声轻笑,“你对鹤修奚怎么做的,也对我做一次吧。”

  “解药呢?!”

  “没有解药...”他摇了摇头,在我不信的神情中他语气悲戚的恳求道:“就做一次...就好。”

  我拧着眉与他僵持不下。鄢濯见状张开嘴在我血液咕咕流动的脖颈处狠狠咬下一口。

  “唔...”我溢出一声闷哼。

  “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一直在陪着你,无时无刻,我也知道现在的你想要突破瓶颈。你想要修为吗,我可以给你。”

  我当然知道鄢濯的条件是什么,主角如他,只短短数月功力便有如此大突破的他恐怕都不知道瓶颈期为何物。

  “我不要。”我断然的拒绝了他。

  然后鄢濯又狠狠在我颈间咬下一口,是为了惩罚我的不听话。

  我感受到脖颈溢出一股温热,起初我以为是被他咬破的伤口正在流血,可是伸手一摸,不是...伤口在他咬破的一瞬间又被他给治好了。

  简直就像是在把我当玩物玩弄般尽干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只是想让我痛,想让我求饶而已。

  手上的温热液体不似血液的粘稠,房间内的空气流荡间,指间的湿润便很快被风干。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房间的气氛死寂且沉重。

  温热的液体再次砸在了我的脖颈上,与他滚烫的身体相呼应。一瞬间,我的胸口竟然开始揪痛起来。

  我分不清那是心疼还是...

  

  


每天读点故事

我做天妃200年了

200年,300年...

我闭着眼睛数日子,终于数到天君出关这一天。

我拽住他宽大的衣袍“别冷战了,我们解籍吧。”

他眸光一闪,看着我一字一顿“你想都别想”。


1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春色过半宫墙柳。

我正揽镜贴花钿,自顾怜惜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感慨人间流年果然易逝,转眼间我和渊溯在人间做夫妻已有二十一载,这些年我俩的关系可谓是……

“皇后娘娘!”一小宫女骤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匍匐在地哀戚道:“华阳殿那边传来消息,陛下他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闻言我一时忘形,拍手欢呼,“老天开眼,终于!”

小宫女一脸匪夷所思地抬头看我。

我不得不换上一副痛心疾首形容,捧着心口道:“...

200年,300年...

我闭着眼睛数日子,终于数到天君出关这一天。

我拽住他宽大的衣袍“别冷战了,我们解籍吧。”

他眸光一闪,看着我一字一顿“你想都别想”。


1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春色过半宫墙柳。

我正揽镜贴花钿,自顾怜惜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感慨人间流年果然易逝,转眼间我和渊溯在人间做夫妻已有二十一载,这些年我俩的关系可谓是……

“皇后娘娘!”一小宫女骤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匍匐在地哀戚道:“华阳殿那边传来消息,陛下他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闻言我一时忘形,拍手欢呼,“老天开眼,终于!”

小宫女一脸匪夷所思地抬头看我。

我不得不换上一副痛心疾首形容,捧着心口道:“恩爱夫妻不到头,老天若是开眼,就叫我随陛下一道去了吧——”

这一句哭嚎声震九霄,惨不忍叫人听。

表完决心,我收拾收拾赶往华阳殿,为防止让人看出我雀跃的心情,我都忍住没撩起我快乐的小裙摆。

华阳殿里外已是哀声一片。

我趋步进去,神情凝重,目光略略扫过渊溯那一排十几二十个妃嫔,她们伏在那里,个个泪湿满襟,倒是比我这个正房伤心的情真意切一些。

美人垂泪我最看不得,尤其这些美人还是我挨家挨户精挑细选来的,专门逮着那一心不想嫁人,只想余生富贵的木命女子,若是愿意,我都召进宫来给渊溯做妃。

平时她们伺候渊溯不可谓不尽心,可是渊溯这个人吧,他脑子有毛病,一味暴殄天物,不,天珍——漂亮小姐姐们都是老天恩赐下凡的珍稀仙女!

我对天珍们道:“行了,人死不能复生,哭两声就得,该散散了吧。”

她们倒不用担心自己的前程,我早背着渊溯把她们的将来一一给安排妥当,即便是渊溯没了,也少不了她们的荣华富贵。

我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正房。

她们听我这么一说,便纷纷拭泪站起来排队往外走,走在最后那一个,提醒我道:“皇后姐姐,陛下他还没驾崩……”

啊对,我一时没有收住,高兴早了不是。

我朝她挥挥手,“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较那三时五刻的真儿,陛下这会儿不死,反正过会儿也会死,走吧走吧。”

她诡异看着我,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问:“姐姐圣眷多年,陛下平素对姐姐恩宠有加,恨不得剖心倾予,如今他要去了,姐姐竟是半点也不难过吗?”

恩宠有加,剖心倾予。这孩子得对我和渊溯的关系产生多大的误会,才能站在这谴责我薄情。

我无心与她辩解,点头道:“嗯,就是半点也不难过,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完我留她在原地,自己旋身而去,暗中感叹不已,那小丫头,好似对渊溯动了心。

啧啧,渊溯真是令人头大,临终还拖累人家个姑娘,没必要,属实没必要。

我收敛情绪转到殿内,透过鹅黄轻纱帐,看到宽大龙床上平躺的人影。

2

我的夫君渊溯,按人间寿数来算,如今是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差不多也该到了油腻的时候,然而他就不,即便是一副要死的病容,也遮掩不住他的风姿绰约风度翩翩风流倜傥风情万种。

他双手交叠搭在腹上,看着我,平静且安详。

我沉痛上前握住他手,道:“陛下你反思过没有,你之所以寿不假天年,这么快就要去了,皆因为你平时不爱运动。”

真的,渊溯此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他无事从来不站着。

“生命在于运动,多么痛的领悟,”我道,“经此一回你长个教训,以后多动动吧。”

旁边几位太医,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渊溯半阖着眼面无表情,虚弱道:“皇后这番临终关怀,着实令朕感动。”

旁边几位太医,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他道:“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我瞥瞥一边滴漏,距离他咽气还有些时间,于是道:“还可以再聊个三刻钟的。”

“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挥退太医,目不转睛看着我,微弱灯火中目光如炬,灼灼映着我。

大概这就是凡人说的回光返照?

我深吸一口气,眼前没外人就不必装了,往龙床上盘腿一坐,道:“早知道凡人身躯如此笨重拙累人,我就不跟你下凡走这一遭了,你知道这些年为了保持体形我有多努力吗?我每天都吃不饱!”

“等我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弥补这么些年我对我自己的苛待,先找食神吃一顿再说,菜单我在心里都列好了,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

“雪岁晚!”他闭闭眼,忍无可忍,指着门道,“你给我滚。”

我很是委屈,“这不是你问我我才说的吗?好,我走,那你记得快点……那啥,昂。”

人间《史记·大周纪》载,周成王崩于这年的三月初五,官方死因:得疾。

实际死因:我气的。

他一走我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本来我下凡就是给渊溯陪跑。

所以当夜我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间《史记·大周纪》又载,周后紧跟成王步伐殉葬,帝后情深,感天动地。

实际原因:我馋了。

死后我元神出窍,终于找回了久违的体态轻盈,脚下腾云直上青天,意外发现先我一步“去世”的渊溯还没离开。

他站在那里,脱去肉胎凡骨,恢复了上神的风采,颀长身姿迎风,月白广袖盈盈,一双深邃幽瞳净若琉璃,冷漠淡然不含半分情愫。

容貌上虽然跟身为凡人的时候差不多,气韵上却天差地别。

好歹当人间帝王时,偶尔他还会笑一笑,那眼中时常含上几分暖意,即便不是给我的。

而今众生又不在他眼中了。

我硬着头皮走近,皮笑肉不笑:“帝君。”

他稍微一点头,问道:“去哪?”

我道:“除非帝君给我一纸休书,与我在姻缘簿子上解了婚籍,不然我还能去哪,自然是随帝君尊驾,回灵岩峰呗。”

他眼中写着“算你识趣”,提先一步走在我前面,“走吧。”

“等等。”我透过云层寻着先前谴责我那个小妃子,手指一勾挑了她灵台一抹情思上来。

迎着渊溯不解的目光,我将那不住扭动的灵线般的情思给他看了看,道:“这姑娘喜欢你,还是断了好。”

情思线一靠近渊溯更是不得了,疯了似地往他身上扑,他避身躲开,意味深重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走吧,回家。”

我十分不得解他为何是这个表情,跟在他身后走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

难不成他以为我是吃了小妃子的醋,故而嘲笑我?

我望着他背影道:“帝君你方才误会了,我并没有吃那位姑娘的醋,我取她情思断了她对你的念想,是因为你挂都挂了,没得连累了人家小姑娘后半生的幸福,犯不上。”

他忽而回头看我,神色骤冷,“雪岁晚你可知,有些话不必非要说尽,否则容易遭神谴。”

“……”我闭嘴,我检讨,我虽然是神,也怕他谴。

“还有,唤我名字,我不想让人觉得帝君与帝后不合,紊乱人心,搅得六界不宁。”他又道。

又来了,我商量道:“那我人前唤你渊溯,私下无人时还称帝君,毕竟咱们之间很有必要保持一段距离,好不好?”

他道:“不好。”

“……”

我无语抬头望天,觉得天大概是嫌我从前过得太安逸,未曾为苍生造过功德,所以才派了这么大尊神来折磨我的吧。

一定是。

3

我和渊溯的孽缘,要从我睡了他说起。

睡他之前我还是妙清天尊座下首席大弟子,虚忝了个沧川神女位,每日所做三件事——混吃,睡觉,思慕韫玉。

这等美好生活被打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我师父叫我去,他道:“乖徒,你觉得灵岩峰上的渊溯帝君是个什么样人?”

我思忖道:“未曾见过真人,只在书上见过他画像,不甚了解,师父问这个干嘛?”

“不了解就好办了,”我师父道,“为师与你讲讲。”

“帝君此人,他排第一天排老二,天是我等仙神的祖宗,他是天的祖宗,盘古大神之后传下来的宝贝疙瘩,在创天之初为天地造化立过累累功德,乃六界独一份珍稀物种。”

我闻言感慨,“这种人一定很难搞。”

“但为师相信,我乖徒有迎难而上的勇气与智慧。”

“什么意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父叹了口气,“为师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渊溯真身原是上古勾陈火麒麟,曾为拯救苍生受过重伤,将养多年仍不见好,他前些日子旧伤发作阴气入心髓,如今奄奄一息,寻遍六界竟无人可医。”

师父道:“除了你。”

“你是六界之内独一份至纯至阳木命,众神的意思是,看你能不能前往灵岩峰,与渊溯双修,救他一命。”

我原地怔愣半天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个噩梦,“不好意思我问一下,师父说的双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让我去陪渊溯睡一觉?”

“哎,做神不要那么粗鄙嘛,”师父讨好一笑,“但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我呵呵一笑。

“一代先神陨落与否尽在你手,当然,你若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你,”师父喟叹,“其实渊溯这人真是不赖,模样好看脾气温和,当年还救过我性命,像我救你性命一样救过我性命,而且他救人不图回报,像我救你不图回报一样不图回报。”

“师父您这还叫不图回报?您可太图回报了。”我冷眼看他,“我建议您亲自去报。”

“要不是为师各方面条件不达标外加你师娘不允许,为师早就去报了。”

“……”

双修这种事在仙界说来并不算稀奇,与男女之爱没多大关系,反而修的是一段阴阳共济清心寡欲。

但这事儿对我来说忒也突兀了些,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师父又道:“你若应下此事,救帝君一命等于立下无上功德,六界众人从此都要高看你一眼,你想要什么没有?就算你向白帝龙神讨一脉心魂,他也得给你。”

我马上道:“成交。”

4

事不宜迟,答应师父的那个下午我便去了灵岩峰少苍宫,打着来救人的由头,很轻易进了渊溯卧房。

雾绕云床蛟纱帐,床上的人貌美不可方物,果然传闻不假,先天乾坤清气造神都是怎么完美怎么来,后头就随便洒洒水了。

好比女娲大神造人,第一批人容貌上一定最是无暇,后面她捏累了,就开始不怎么走心,干脆甩开了泥点子,落地即成活,也算个人。

“帝君?”我向帐内试探叫了一声。

渊溯没有应我,气息微弱躺成一具冰雕。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拆他衣裳。

拆到一半他总算有了点动静,抓住我手微微睁眼看我,相当迷茫:“你谁?”

敢情这当中买卖他也不知情。

我道:“我是救你命的人。”边说边挣扎着抽手,奈何他将我手攥得死紧,人半昏着,却守身如玉,极度不配合。

来前我为了保证彻底完成任务,给自己喂了一颗含春丹,顾名思义就是……解释多了怕不过审,诸君自己悟吧。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此时药效发作,我浑身上下十分燥热,愈发不耐烦。

既然他不配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道:“得罪了,帝君。”

一拳下去将他打晕。

然后就地把他办了。

5

这事过去三天,我向白帝龙神讨来一脉心魂,一路捧着去往东海,心潮澎湃。

韫玉不知我突然到访,紧张将我挡在他水晶宫门口,垂眸道:“岁晚,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结结实实愣住了,“我是哪种人?”

“你与渊溯帝君的事六界都传遍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他将我手中锦盒一推,“我东海龙宫地方小,容不下神女这般尊贵之人,这脉龙神心魂我也不稀罕,你还是请回吧。”

我实在觉得好笑,“就因为我跟渊溯双修了一回?韫玉,仙历零二零二年了,你能不能不这么保守?”

我话音刚落,水晶宫中走出一个身穿大红礼服的龙女,旁若无人拉着韫玉手欢快地道:“夫君你看我……”转眼看见我,诧异一瞬,“这位是?”

韫玉脸色微变,低声对那龙女,“我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我明白了。

渊溯也不过是他移情别恋跟我分手的借口。

人家这里嫁衣都试上了,我还苦哈哈期盼他会跟我长相厮守。

我微微一笑,将锦盒往他脚下一丢,“从前年少无知,冒然出游遭遇危险,得太子殿下搭救一茬,如今得知二位好事将近,来送份贺礼权当报一报当年恩德,既然太子殿下看不过眼这份薄礼,扔了也罢,告辞。”

不就被劈一回腿,失一回恋,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大,想得开。

“想得开你还糟践我这两坛好酒?”食神府,管究一脸痛惜看着我手里的酒坛,“这是我好不容易从轻云酒窖里偷出来的,为此差点把身卖他,你省着点儿喝。”

我直接忽视了他,抱着就跑。

他在我身后气地跳脚,“雪岁晚你就是女土匪!”

酒神专为食神那个小酒量酿的酒实则不醉人,我欲抱着去跟我师父换两坛烈的,求个大醉一场,睡觉疗伤。

刚遁到松鹤殿门口,就听里头我师父一串银铃般的奉承假笑,而后还有个略显耳熟的清越声音道:“我当年将它寄养在你处,你便是这般照顾它的?”

殿内我师父座旁,那张我师娘专属的美人榻上,斜倚半靠了个人,不,个神。

帝君渊溯。

他二人齐齐看着走进的我。

我没话找话道:“帝君委托师父照顾什么?”

我师父当机立断,从殿中犄角旮旯捧出一盆常年被他拿隔夜茶浇得半死不活的兰花,送到渊溯手上,边道:“这个。”

渊溯愣了愣,抿嘴道:“嗯。”

他抱着那盆兰花,眼睛却直直望向我,道:“你过来。”

我不明所以,趋前一步,望着他绝美一张面孔,不知为何有些忐忑。

毕竟,赤身相对是一回事,穿衣相对又是另一回事,对我来说,还不如赤身相对。

因为被睡的帝君没有眼下这等锋利的眼神。

他看着我,目光像杀人的刀,很显然还是克制过的,问道:“你今后打算如何对我?”

这话问的,我谨慎道:“小女与帝君哪有什么今后?”

不过是露水姻缘一夜情,别想太多。

“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对本座负责了?”

渊溯将花盆重重一放,脸色微白,薄怒道,“既然这样,那你趁本座昏聩乏力无从反抗之际,要了本座的清白,毁了本座在六界万年的声誉,这怎么说?”

“……”

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过河就拆桥,死兔就烹狗。

我就是被狗咬的吕洞宾,被狼咬的东郭先生,被狼狗咬的同时还吃了黄连的哑巴,百口也难辨,哑然半晌道:“帝君你不讲理,我他妈的那是在救你!”

此话一出,渊溯眼睛瞪大,眸中怒火熊熊。

松鹤殿上空霎时黑云罩顶,气压低迷。

上神一怒,雷霆万钧。

我立时弯腰鞠躬,诚恳道:“对不起帝君我错了,没有‘他妈的’。”

但死囚斩首之前尚有一顿饱饭吃,是不是也能容我辩解上一句,我道:“帝君,一般碰到这种事,吃亏的都是女方。”你讨要的哪门子说法。

我扭头怒吼假装自己是壁花的我师父,“师父您给评评理!”

我师父为难看看我再看看渊溯,小声哼唧:“单纯看脸的话,凭良心说,还是帝君吃的亏大一些。”

“……”

都说问道飞升之人断七情斩六欲,我师父成为天尊之前也是朗朗一清冷男子,两手抄袖一揣谁也不爱,自从娶了我师娘,不但七情六欲尽数回来了,还额外添了一欲。

叫做该死的求生欲。

渊溯听我师父这么一说,脸色稍霁,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慢吞吞对我道:“总之,你今日必须对本座有个交代。”

我一日之内,先有前男友劈腿被我发现,后有渊溯这种没节操的神仗势欺人找上门来秋后算账,心灰意冷,累觉不爱。

我颓道:“反正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饭,我把你睡都睡了,是发配无尽渊还是诛神台,帝君给个痛快话吧,我雪岁晚若是说个‘不’字,将头拧下来送你。”

渊溯上挑的眼尾弯了弯,脸上竟有了笑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自己说的!”

“那好,你跟本座求婚,求本座娶你。”

莫说是我,就连我师父,瞳孔都地震了。

我不假思索,道:“不……”

渊溯好似意料之中,打个响指,我面前半空突然出现了幻相,那是我自己的脸有点饼,表情又决绝又悲壮,“帝君给个痛快话吧,我雪岁晚若是说个‘不’字,将头拧下来送你。”

渊溯这厮不是神,他大爷的还给我来了个回放。

我道:“帝君,男婚女嫁不是儿戏,你却借来打击报复,是不科学的。”

渊溯勾了勾唇角,“在玄幻文里你跟我讲科学,你仿佛是在逗我笑。”

“两个人做夫妻,讲究的是个两情相悦,我和帝君毫无感情基础。”

他缓慢且矜贵地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自动会意,狗腿上前把自己胳膊垫上去,扶着打来了就半瘫的他老人家稀有地站了一站。

这么一站,发现他比我高出一个头。

他垂眸看着我,道:“你又怎知本座对你毫无感情。”

莫名的,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款款柔情。

角度原因吧?一定是。

还是我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就因为我把他蹂躏了,糟蹋了?

我咽了咽口水道:“帝君,斯德哥尔摩是病,你得治。”

眼见他眸中那点柔情不复,又要雷霆万钧,我一咬牙一闭眼,道:“行吧,婚就婚,但婚期我要求越快越好,宴请宾客名单也要我来定。”

我话音落,天空放晴,日光明媚,鸾鸟和鸣。

就连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花也沾光沐浴了帝君一番神威恩泽,舒展叶片,哆哆嗦嗦开出了几朵小花。

渊溯点点头,神色平淡,“你倒挺恨嫁,好,都依你。”

6

七日之后,东海太子韫玉成婚的前一天,我和渊溯在灵岩峰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少苍宫外锦瑟繁弦,凤箫清响,九霄歌吹。

八荒九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一时之间灵岩峰上的充盈祥瑞之气激的方圆百里草木花树反季而盛,春水满四泽,夏云暝暝,千般红紫,万点香飘,连周遭未开化的禽兽皆跟着受益。

我就在这繁华中拖曳着沉重的大红礼服,游走寒暄在宴席之间。

走下一道长阶,坐席末端,我走了过去又走了回来,居高临下望着几后那对璧人,倨傲道:“想不到还能再次看见贤伉俪。”

韫玉冷着脸一言不发,他那即将新婚的妻子却屈辱看着我,“雪岁晚,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不是你特意请我们来的吗?”

我皱了皱眉头,道:“什么?”

左右前后齐齐看过来,窃窃私语纷纷,龙女的面皮徒然涨红了,想来在我到这之前他二人必然受了很多非议,毕竟当年我苦追韫玉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而今他飞快地要另娶他人,肯定被骂了负情薄幸。

龙女道:“当年明明是你死皮赖脸缠着我夫君,我夫君瞧你不上,你就含恨在心,伺机报复,你不过是爬了一回帝君的床,就算是一朝小人得势,那也是得的帝君的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腆脸招摇!”

“我虽然不知你是怎样狐媚才博得了帝君的青睐,让帝君瞎了眼娶你,但雪岁晚你记着,靠下作手段上位终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待你被帝君休弃那一日,我定如今日这般,携酒来贺。”

我给她训得脑瓜子嗡嗡的。

说来她在这件事里也算受害者,是故我不准备与她计较,只看向韫玉,“你也如此看我吗?”

韫玉一言不发,只闷头喝酒。

还是龙女,一把将他手中酒盏打落,怒道:“她的喜酒你也喝得下去,不怕有毒吗?”又含恨望向我,“帝后,今日拜你所赐,我们该受的不该受的侮辱,都尽受了,该放我们走了吧。”

“别以为你如今成了帝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父王好歹也是四位龙神之首,掌八方水域四海生灵,天帝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当真较量起来,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这下不但四周,全场寂静,都眼巴巴看着我,想看看我如何回击。

虽然这二人不是我做主请的,我对他俩的到来也并不知情,试想我得多变态,才能想起来请前男友参加自己婚礼,吃饱了撑的吗?

我都准备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可是他们先招的我。

我嘴皮子略动了动,想说能动手就别吵吵。

倏忽一个声音道:“既然知道她是帝后,为何不跪?”

此声一出,众人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帝君。”

渊溯出现在我身后,手贴上我后腰。

他跟我一样,穿配套的大红喜服,平素松散垂坠的青丝用金冠束得一丝不苟,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优雅清贵。

他并不看我,而是垂眼看着有些不怎么甘心伏地,硬被韫玉拽下去的龙女,道:

“她是我渊溯的妻,从即日起在六界地位与我同等尊崇,我就是为所欲为惯了的,她怎么就不能为所欲为了?她要是不仗我的势时常欺负欺负人,我还不高兴呢。”

“倒是你这小辈,谁给你的胆子藐视本座的妻,置喙本座私事,在本座的婚宴上叫嚣,败坏了本座心情?”

伴随着他一问一句,天边飓风聚拢,黑云成阵,上神威压骤降,修为低一点儿的已然有些扛不住,口中不断道“上神息怒”。

龙女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不得不道:“小女不敢。”

我膜拜地看着渊溯。

要问打嘴炮哪家强。

更加坚定了以后我跟他能动手绝不动嘴的决心。

继而我白莲花般地往他怀中一靠,“渊溯,算了,为了一两个不懂事的,坏了我们其他客人的兴致,不值当。”

按理说就坡下驴,我坡都已经给出去了,他也适当下一下,这茬就算过去了。

然而我也是才知道渊溯此人,火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只顾他自己爽,原来为所欲为这四个字他真的不是谦虚。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对龙女道:“你年纪小本座不跟你计较,你家教不好我只找你父亲问责,你父亲是哪个?”

我连忙在他耳边低声道:“白帝龙神座下西海龙王就是她爹。”

“那是谁?不认得,龙神本座只认得无垢境的素宸一个,”他蹙眉不耐烦,“罢了,让天帝来找我说话。”

说完不顾龙女的求饶,将我手一握,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众人避让两旁,大气不敢出。

走出一段距离我拉住他,道:“等我一下。”

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当下说清楚比较好。

于是我挣脱他手走回去,望着对我的去而复返面露惊恐的龙女道:“西海三公主是吧,你说我死皮赖脸缠着韫玉,我认,但我这人再怎么不要脸我也有底线。”

“想必你来前对我和韫玉的事情也打听过了,那么你就该知道,我和韫玉相识六百年,期间若当真都是我一厢情愿,亦或他对我从头到尾无动于衷,你何至于气成现在这样?”

“他在东海海底为我搬来整座星空庆贺生辰的时候,你或许同时也在西海拆着他的情书呢吧?”

“自己找了个人渣还舍不得放手,你恨的应该是这个男人和自己的不争气,怪到不知情的我头上,算什么道理?”

“还有,以后见了我,记得跪。”

我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转身走。

不是没有委屈,但我这人便是这样性情,爱要光明,恨也磊落,缘尽长相别,分手即是陌路,我断不思量你,你也莫思量我。

我要的是两不相干,缘何会多此一举请他二人来参加我的婚礼,即便是个形式婚礼。

既然已经嫁了渊溯,我是打算与他好好过日子的,虽然眼下并不爱他,但感情这回事可以慢慢培养,何况他长得那么好看。

脾气臭点就臭点吧,我要是忍不住还可以打他。

没想到他脾气不是一般的臭,站在那里看我步步走近,头顶阴云不散,反倒愈显阴郁。

那代表他心情坏到了极点。

怪道他一出场就不看我。

这大喜的日子,你说说。

我上前试图重新握住他手,陪着笑道:“帝君?”

他沉着脸甩开我,走的大步流星。

“……”我方才是不是说打算与他好好过日子来着?两分钟到了没有?我撤回。

7

“帝君。”

“帝君。”

“渊溯!”

我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迭声叫,他越走越快。

我把心一横跨步上前推了他一把,本想将他别住,但意外发生了。

就……

我把他推倒了。

他摔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有生之年大概没尝过被人推翻的滋味,当下连谴我都忘了。

直到我朝他伸出手。

他狠狠将我拍开,气势恢宏,“滚。”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弱还这么嚣张的?”我捂着被他拍红的手,“帝君,你们先神流行在成婚当天对新婚妻子甩脸子吗?”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他简直要炸了,人还坐在地上,怒火蹿起两米高,“雪岁晚,你怎么还好意思提新婚!”

“我以为你当日承揽了婚期和请帖名单,是诚心嫁我想自己操办婚礼,可你是什么居心?”

“你不过是被韫玉抛弃了以后心有不甘,你嫁给本座是为了赌气为了报复,你把我们的婚礼,把本座当成了什么?”

洗不白了,我无奈道:“连帝君都这般想我?”

我不得不承认,七天之前草率答应嫁他是有赌气的成分在,但我揽过婚期的决定权和宾客名单真不是了报复韫玉。

我是为了我唯一的闺蜜鸳曦。

这货自见了素宸上神一面,痴迷上神美色无法自拔,放着天帝公主不当,非要抽了仙骨假扮成无家可归的小火鸟,投了素宸门下。

我若是成婚伴娘必然得是她,而素宸又是渊溯好友,喜宴上素宸不可能不来,届时他俩婚礼上一见面……

好闺蜜就是要为彼此两肋插刀,我怎能因为个人小事就把鸳曦卖了出去,主要是她那暴脾气,若是因此被坏了好事,我沧川鱼虾小民事后非要被她变成一锅河底捞不可。

因此我主动揽过了宾客宴席的安排,就是为了将她和素宸调开,力保他二人见不着。

再有婚期这事,也是因为我想起鸳曦传信于我,说她发现一绝佳适合泡美男之地,那叫一个花前月下浪的没边,不日就要怂恿着素宸去。

我只得把婚礼安排在就近,谁知道那么巧和韫玉撞了婚期,比他早一天,看上去真的好像我是为了寒碜他。

可一月中良辰吉日就那么几天,大家扎堆成婚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综上所述,我为了鸳曦操碎了心,但是,注意这个但是。

但是这货在婚礼前两天又传信于我,说她一刻都等不得了,马上就要缠着素宸去,所以不能给我当伴娘了。

她说渊溯也是一代仙界少女梦中得不到的男神,抢手得很,要不是性格劝退了她,她早就追他了,既然我已经把渊溯睡了,干脆一睡到底,占个便宜也是好的,实在没有感情,到时再离。

她还说她人虽不能亲至,但精神与我同在,她会每天都在神明面前烧香祷告,求神明保佑我幸福。

我猜她说这话时,忘了自己就是个神。

我心里把鸳曦骂过了第一千遍,讨好对渊溯笑道:“帝君,我可以解释。”

渊溯已经自行站了起来,扭头道:“我不听。”

“……”

我跟着他走到了寝宫深处。

龙凤喜烛,大红喜床。

这是渊溯的卧室,上次我走进他卧室还是为了与他双修,如今才过去半个月,换了个身份,心境也跟着不同。

但相同的事是可以做一做的。

8

渊溯靠在软榻上撑着头有些疲惫。

我褪下外衣,拎了个酒壶过去,道:“帝君,你要不要喝点酒?”

他抬头看了看我手中,“怎么只有一个酒杯?”

我看着他。

他继续看着我。

我悟道:“哦,我不是要与你喝交杯酒,这酒是给你一个人喝的。”

“我怕你待会儿会疼。”

他:“……”

他眼睛眯了眯,下意识揪紧了衣襟,“雪岁晚你想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帝君的旧伤七七四十九周天之内与我双修三回才能大功告成,如今半个月过去了才有了一回,太缓慢了。”

他闻言又往后退了退。

我道:“来嘛帝君,早睡早好,就当是洞房。”

他不自在地道:“双修这件事到此为止,往后也不要再提。”

我又想打他了,“你说停止就停止?那我岂不是白被你逼婚了?”

我手刀在他脖颈上来回比量,挑地方下手,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他神威犹在,但修为好比油尽的枯灯,不剩多少了。

“雪岁晚,你不要太过分!”他挣扎着要逃,给我一把捞了回来,把住双手举过头顶,按在榻上压得死死的。

我自上而下打量着他,诚心实意道:“帝君啊帝君,你这脾气,真是对不起你这副好皮囊。”

他瞪着眼又要吼我,我已灌下一口酒向他口中渡去,他顿时面色绯红,不知是呛的还是害羞。

“反抗也没有用,我雪岁晚干什么事情都有始有终,说睡你三次就睡你三次,若是不小心睡多了,就当赠送不用谢。”

“雪岁晚,你……唔!”

我亲到他哑口无言,才道:“双修的时候专注些,回头岔了气就不好玩了。”

说话间我已经抽走他发带将他双手绑了起来。

他怒极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我,眼底氤氲深红,皱着眉头,身子瑟缩。

唉,堂堂帝君,双个修青涩成这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是救帝君你的命,功德够我一个小神消受万年了,帝君就当成全我吧,看在功德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打晕你了。”

我捋了一把他倾泻一枕的青丝,三言两语解开了他的腰封。

喜服款式繁复,我一层一层慢慢解,不多时,体内燥热渐渐难耐。

他挣扎无望,大概也被我安排老实了,细细盯了我一会儿,眸光柔软下来。

忽然他道:“你吃了什么?”

我呼吸急促,道:“含春丹。”

“雪岁晚!”他猛地暴怒,一道红光自他眉心神印迸出,眨眼间火麒麟真身显像。

足踏真火火焰,额间一簇焰火跃动,周身鳞片如碧玉。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火麒麟,很是惊艳。

但渊溯真身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变回了人身,扶着桌子吐出一口血来。

“明知自己身上有伤还逞什么强。”我要过去扶他,一柄利刃从他袖中蹿出,形成剑阵将我包围,阻挡了我的脚步。

他隔着凛凛剑阵白光与我相望,眼中尽是失望,“你第一次也是……如此?”

我点点头。

他拭着嘴角的血,忽然笑了,是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既然这般不情愿,何必勉强。”

“以后本座的死活,就不劳沧川神女费心了。”

他旋身而去,步伐不稳。

我看着他的背影垂涎欲滴,“不是帝君,你听我说,我……”

他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边。

“……”

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我第一次是不情愿,但这次纯属意外,我是情愿的啊。

他妈的我师父改良了含春丹,在外面裹了一层糖衣他没跟我说啊。

花花绿绿的我以为是糖就抓了一把带在身上,刚才喝完了酒要亲你,我怕你嫌弃有酒气才寻思吃个糖清新一下啊。

……要放狠话可以,能不能帮我把药效解了再走啊啊啊啊啊啊啊。

渊溯你个混蛋!

我和帝君之间的误会,从此比海深。

9

这一夜,我过得孤枕难眠、辗转反侧、抓心挠肺。

好不容易挨到药效过去,我洗了个澡踱步出门,门外已是天光大亮,少苍宫正对一挂飞瀑,苍穹蔚蓝,青山苍翠,白虹映日。

门前开阔草地上,除了随性游走的仙鹤鸾鸟,乌泱泱还站了一群人。

见我露面,齐刷刷伏地,口称帝后。

……太有排面了。

打头一个仙官,模样周正气质非凡,是个细皮嫩肉的纶巾书生打扮,与我道:“小仙寻风,奉帝君之命,供帝后差遣。”

我与他抱拳道:“客气。”

他对我此举惊讶一瞬,随即笑了开来,露出两颗喜人的小虎牙。

而后他指着自己身后跪地不起的一人道:“这是负责帝君与帝后大婚事宜的礼官,便是他擅做主张改了当日喜宴宾客名单,使不怀好意之人趁虚而入,让帝君与帝后生了误会。”

那礼官在地上瑟瑟发抖,叽里咕噜一大堆,大体意思是他平日里宅,对仙界桃色新闻关心的不够,并不知道我和韫玉的事情。

而按照礼法,渊溯若要成婚,喜宴上是该有四海龙王一个席位的,至于为何来的却是西海公主和韫玉,他也不知。

我点头,知不知的反正我和渊溯的梁子已经结下,归根结底是我俩彼此毫无了解与信任可言,也不能全然怪人家。

于是我让他别跪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礼官走得茫然又忐忑。

剩下众人看着我,我问:“所以说帝君在何处?”

除了寻风,众人闻言,看我的目光都带几分幽怨。

寻风道:“帝君一早入了焚焱阁,闭关去了,临走前命令我等,灵岩峰上下见帝后如见帝君,任凭帝后吩咐。”

哦,怪不得他们要幽怨,成婚第一天,我便把人给整自闭了,这可怎么好。

寻风:“帝后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么……

好歹是帝后了,一言一行当谨慎,不能给渊溯丢人。

“有。”我道。

“你们灵岩峰管饭吗?给个早饭吃好不好?”

寻风:“……”

吃过了早饭,我让寻风做向导,带我在灵岩峰各处走走。

灵岩峰占地之广,超乎我的想象,我俩御风浏览半日,才走了三分之一,所到之处但见崇山巍峨,溪水环绕,阙宇错落。

山涧玉石玉树遍地,不仅有矿,还有好几座差点闪瞎我眼的金山。

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嫁了个土豪。

“不逛了。”我深沉道。

再逛下去我怕自己面对巨大财富把持不住,容易报复性消费。

但我眼下又没有资格花渊溯的钱。

唉,我的忧伤谁能懂。

我最后恋恋不舍望了望那几座金山。

世上有几人不爱财,我若是为了钱去泡一泡渊溯,应该算不得龌龊吧?

横竖婚都结了。

我问寻风焚焱阁怎么走,“不知为何,突然对帝君倍感思念。”

他欣慰与我指路,“帝君若是知晓帝后用完了早膳,看完了光景,数完了灵岩峰部分财产,终于想起了他,他定然十分开怀。”

“……”

惭愧。

往后走的途中经过老大一片森林,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枝桠皆是黑色,只生躯干不长叶子,形状扭曲古怪,让人一看便起鸡皮疙瘩。

不待我问,寻风主动道:“帝后,此处是我灵岩峰禁地玄天林,除却帝君,旁人不准踏入的。”

我点头,这诡异的地方,求我进我都不带进。

遂加快速度离开,走出少许距离,倏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岁晚……”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带我一起走吧。”

那声音似远似近,一句尖细一句粗犷,诡谲辨不出男女,似乎还夹杂着冷风一起传到我耳朵里,但周围并没有风。

我毛骨悚然,不禁回头望去,声音是从林子里传来的,与此同时,上方覆盖的一层金色结界被触发,隐隐浮动,似有异物从里往外挣脱。

我扯住寻风,“你看。”

寻风依言回头,诧异道:“帝后要小仙看何物?”

玄天林已恢复如初,一片死寂,仿佛刚才景象是我的错觉。

我道:“你定然也没听见什么奇怪声音了?”

他摇摇头。

我还是等有机会问问渊溯吧。

10

焚焱阁莫说把守,连个结界都没有,寻风说这是因为有帝君在,无人敢造次,要的就是这股子自信。

我特别想告诉他,你没睡过你家帝君你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寻风将我送到门口,自己退立门外,指着阁楼道:“小仙忘了告诉帝后,为防帝君闭关之时气场被扰乱,阁内禁用一切法术,还需帝后亲自爬上去。”

我仰头望一眼看不见顶的焚焱阁,虚心发问,“这楼有多少层?”

“不高,也就九十九层,”寻风道,“帝君在顶层,帝后您请。”

“……”我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见帝君不可,对帝君的思念之情,我可以忍一忍……”

话没说完,寻风将我往里一推,把门从外头关上了。

我一咬牙,爬吧。

不就九十九层楼吗,我沧川神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栋楼,哼,呵呵。

两个时辰之后爬了一半的我开始后悔,渊溯现下封闭五识六感不知,跟个摆设没什么区别,我是疯了吗居然来泡一个摆设。

然而人生最难的抉择,不是你站在楼下高山仰止,而是一栋楼你爬到一半才开始顿悟,下之可惜,不下显得格外有病。

我可能是真的有病,气喘吁吁,从晌午爬到天黑,到了楼顶见到渊溯那一刻,忽然觉得值了。

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点想他。

尤其是惦记着他闭关多半是因为生气要躲我,我对他还生了几分愧疚。

楼顶明珠感应到有人自行亮起,映得四壁生辉,柔亮不刺目。

渊溯盘坐云榻正中,双手置膝捏诀闭目,浑然不知我来了。

我得以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个够。

不得不说,即便是摆设,渊溯也是个极赏心悦目的摆设。

玄衣将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衬得些许苍白,长眉和眼睫却如墨,在珠光中投下淡淡暗影,把他五官和脸部轮廓显得冰雕玉凿一般,幽深立体。

只是未免太过肃穆。

我将他一身玄色外袍改换了我最爱的湖水蓝,层叠盖着底下雪白里衣,打眼一看,渊溯好似凌水泛波的水神。

“这才对嘛,”我抚去他眉间细微褶痕,自言自语道,“学学素宸上神,温柔一点,别动辄就发怒皱眉头,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当然他是听不见的,我闭了嘴,静静与他对坐一阵,鬼使神差,我凑了上去,对上他的唇。

蜻蜓点水。

片刻之后我颓然倒地仰面朝天,捂着狂乱跳动的心脏,忍不住又偏头看了看渊溯。

我告诉自己,斯德哥尔摩是病,我得治。

11

我也不知渊溯到底要闭关多久,大概取决于他气性有多大,和受伤有多重。

期间我实在无聊,总想着给自己找点消遣。

于是我除了去食神那里蹭饭、跟着食神去酒神那里蹭酒,去我师父那里蹭丹药,剩下的时间都待在少苍宫,挨个传唤灵岩峰众人,打听渊溯帝君的八卦逸闻。

比如说帝君年轻时候刚出道,初初展露头角,便因为过于貌美,被朱雀一族头头觊觎,绑走成亲。

帝君本来不打女人,后来忍无可忍,横扫朱雀一族,导致朱雀族到现在见了带麟甲的绿色生物就害怕。

比如说帝君交友广泛,且都是大神,但后来少数人陨落,大多数受不了他的脾气被他凶走了,万万年下来只剩了素宸上神一个。

倒不是因为帝君后来吸取了教训懂得了收敛,纯粹是因为素宸上神为人太好,同理心宽厚,能排除万难看到帝君身上约等于没有的闪光点,从而默默容忍帝君脾气之臭。

比如说帝君日常眼光毒且挑剔,一应用度稍微不满意就宁可弃了不用,曾经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用了他一只茶杯就换了全部的茶具,不是那一整套,是全部,帝君觉得单换一套,影响整间茶室的美观。

曾经为了洗澡水味道不对,不惜万里从昆仑虚引弱水,差点将弱水抽干,搞得负责看守昆仑虚的陆吾仙自备白绫来少苍宫门口上吊,要死给帝君看。

帝君嫌门口死人还得重盖寝宫太麻烦,勉强作罢。

饭菜不合他胃口,就饿着不吃,反正也饿不死。

谁跟他一句话不对付,他要么甩脸走人,要么让别人滚,自此这人就别想再出现他面前。

我总结了,渊溯这种毛病,往小了说叫做“作”,往大了说叫做变态。

那得是多么光辉伟大之人才能受得了。

提供这条八卦的小仙侍对我这番总结深表赞同,又看我一眼,道:“吾等曾经以为帝君这辈子都不会娶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娶了帝后您,所以说您是用什么打动了帝君的心呢?”

“……”

我思考半晌,摆手道:“别问了兄弟,我自己都很迷。”

由于众人实在太过积极,我遂决定将这些小道消息集结成册,匿名投稿,卖给了瀛洲岛上最大最有实力的海客出版社。

名字就叫《帝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此书一出,意外大火,蝉联各大平台热门书籍畅销榜第一好几年。

我因此狠赚,觉得长此以往不用等渊溯出关泡他了,我自己都能富贵起来。

但我依旧隔几日就抽空去往焚焱阁,爬楼看他。

九十九层楼,我得多么喜欢他才能爬得这般起劲。

我感动我自己。

他一如既往枯坐不知我来,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照常亲了他几下,想了想,小心翼翼侵入他识海。

别人八卦得再多,也不如我自己看。

渊溯的识海浩瀚如广漠呈现在我眼前,我一时竟不知从哪看起,挑了几段都是他在睡觉,养伤,养伤,睡觉。

堂堂一尊神,过得清心寡欲了无生趣。

一般来说,识海中越是铭心刻骨的记忆埋得越深,颜色越浓。

我跃身而上,纵观整个识海,终于在他记忆之初找到了几段,半空里看去,是血一般浓郁的红。

我跳进其中一段,眼前顿时薄雾弥漫,我无头无绪乱转许久,才终于明白过来,那白茫茫一片并不是雾气。

我只所以看不清,是因为此乃大荒之初,这时盘古大神虽开了天地,但天地也不是一日即变分明,而是日渐分明。

大荒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如我眼前这般,混沌一片,乾坤交混,清气浊气互相纠缠。

故而生神,也滋生异物,例如魔。

这段时期是史上最乱的一段时期,龙蛇混杂,规矩方圆全然没有,各方势力互相虎视眈眈,暴动四起,全凭实力争地盘。

换句话说,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渊溯之所以后来被六界那般尊崇,就是他曾凭一己之力荡平了魔妖鬼三族,奠定了神族和仙族在六界为首的地位。

这段记忆除了血腥厮杀应该没什么好看,我正要离开,突然响起一声清脆鸣叫,一只羊羔大小的火麒麟幼兽穿透雾气朝我奔来。

我受不了这等呆萌幼崽,立时决定不走了。

我看它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圆眼睛,黑亮的四只小蹄子踏着火焰,周身鳞片才有指甲盖大小,片片翠绿闪着亮光。

它驮着一只麻袋,“哒哒哒”一蹦一跳,萌化了老子的少女心。

我忍了好几忍,才没把那句“快到妈妈怀里来”说出口,然后不自觉对它张开了手臂。

小火麒麟跑着跑着变成了个及我腰高的小男孩,沉静的面孔已经有了成年渊溯的轮廓,然终归是稚嫩的,眼睛圆而鼓,不似现在的帝君,眼尾微微上扬,动人而不自知。

他头顶一只碧绿的角,径直穿过我,扑向了我身后。

等等,角?

我跟着他转身,看见我身后伫立着一大团黑气。

尽管我知道自己现在经历的不过是段幻影,仍旧被那团灼热的强大魔气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年幼的渊溯嗷呜一声,甩下地上的麻袋,任凭里头血水渗出,放肆流了一地,他兴奋冲着黑气中的人影唤道:“姐姐!”

我一边害怕,一遍又情不自禁,跟着他们走出了很远……

我忘了自己是何时从渊溯识海中脱身而出的,跌坐在他身边良久,从黑夜沉沉到天光微熹。

暖阳透过阁楼窗户投在我脸上,将我照得暖意融融,也驱不散我心中的阴影和寒意。

我再度盯着入定中渊溯的脸,竟觉无比陌生,恍如隔世。

我窥破了渊溯帝君的一个惊天秘密。

作者/摩羯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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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个栗栗子

可我是女二啊

【看似刚实则怂超爱面子女二vs看似高傲实则小心翼翼少城主】

【两个胆小鬼的爱情 】

1.

当那群外乡人找来时,我正在和隔壁的李大娘吵得尽兴。

我用我从市井上学来的话狠狠的回击着满口小蹄子的李大娘,那李大娘气的够呛,一边与我吵,一边双手挥舞,两脚跺地,像跳大神似的。

我本想发笑,却想此时正是战事酣畅时,切莫不可被李大娘迷惑了去,又生生憋了回去。

那群外乡人找来我家时,见到的便是我掐着腰,口中满是圣贤人听了会气的昏过去的浑话,硬生生将那李大娘气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的场景。

那群外乡人是两男三女,身上穿的皆是上好的料子,长得也是个顶个的好看。

我瞅了他们一眼,问道:“找谁的?...

【看似刚实则怂超爱面子女二vs看似高傲实则小心翼翼少城主】

【两个胆小鬼的爱情 】

1.

当那群外乡人找来时,我正在和隔壁的李大娘吵得尽兴。

我用我从市井上学来的话狠狠的回击着满口小蹄子的李大娘,那李大娘气的够呛,一边与我吵,一边双手挥舞,两脚跺地,像跳大神似的。

我本想发笑,却想此时正是战事酣畅时,切莫不可被李大娘迷惑了去,又生生憋了回去。

那群外乡人找来我家时,见到的便是我掐着腰,口中满是圣贤人听了会气的昏过去的浑话,硬生生将那李大娘气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的场景。

那群外乡人是两男三女,身上穿的皆是上好的料子,长得也是个顶个的好看。

我瞅了他们一眼,问道:“找谁的?”

其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女子朝我拱了拱手,道:“敢问可是李奈姑娘?”

“是我,怎么了?”

那几人相视一眼后,那女子问道:“敢问李奈姑娘,可认识顾云公子?”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我竟愣了一愣。

顾云?认识啊,可不认识么?

全西云城的人都道城东那个落魄的李家女爱慕着少城主顾云,可全西云城只有我知道,那个传闻中的李家女有多讨厌顾云。

而那个传闻中的落魄李家女便是我,李奈。

2.

我给他们倒了茶水。

“寒舍鄙陋,各位莫要嫌弃。”

我虽然骂街,说浑话,与大妈打架,但我是个好女孩。

准确的来说,是个好面子的女孩。

那一行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说他们是仙门弟子,此番是下山游历。我笑呵呵的听着,斟茶的手却微微一抖。

倒不是怕他们,原是我这个人心中对那神神仙仙的有几分排斥。

我那喜欢寻仙问道的父亲还在世时,常常往家中带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什么南海龙王头顶上的珍珠啊,什么西王母手下青鸟的羽毛啊,父亲总是笑眯眯的把那些小玩意儿交给我,抱着年幼的我,细细的说着这些物件的来历。

年幼的我早已深谙我那爹爹三分事吹成七分的德行,自然是不信的。那什么劳什子南海龙王头顶上的珍珠,分明是一颗极为普通的夜明珠,还有那什么青鸟的羽毛,那确定不是野鸡屁股上的羽毛吗啊喂!

直至父亲最后一次回来,神秘兮兮的将一本名叫天书的玩意儿偷偷塞给我。

“姑娘,听闻你,喜欢那少城主顾云?”

一道清润的女声将我的思绪拉回,这不听不要紧,一听那姑娘说话,我手抖的更厉害了。

我颤巍巍的转过头看着那位长得极美的姑娘,活像得了什么老年人才有的帕金森。

这位姑娘刚刚说,她叫扶月来着……

扶月姑娘见状,挑了挑眉,问道:“姑娘还好吗?”

我气的一拍大腿。

“那个黄口老儿说我喜欢顾云那龟孙的!”

扶月姑娘身后坐着个身着淡紫衣裙的姑娘,那姑娘旁边眼上蒙着白纱的青年闻言严肃的纠正道:“是黄口小儿。”

下一秒却被那姑娘使了个眼色,闭了嘴。

我心想,那长得跟个仙人似的青年是个瞎眼汉子啊,姑娘你还使啥眼色啊。

扶月姑娘握拳轻咳了两声,轻声道:“抱歉,李姑娘。”

我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

“所以,你们来我家,就是与我查证我是不是喜欢顾云那龟孙?”我干笑道。

很好,很有精神。

扶月姑娘忽然神情变得严肃,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李姑娘可知少城主最近中了那梦魔的咒术,已经昏睡了两月有余了。”

3.

我颤巍巍的被这群仙门弟子带到了城主府门口,内心是极其拒绝的。

看着面前华贵的城主府,我把我的手放在粗布裙子上擦了擦,咽了咽口水道:“你们知道的,我不行的。”

“我不会武功,更不会法术。你们把我带来城主府也无济于事,说不定我也要跟着那龟孙被那什么梦魔按在地上锤。”

扶月姑娘说,顾云已经睡了两个月了。我本来心中还在偷笑,这龟孙还有今天,却听那扶月姑娘说必须找一个熟悉顾云的人,入他的梦,将他从梦境中拉回来。

整个西云城,谁人不知李家姑娘喜欢顾云,喜欢到熟悉他的一切,喜欢到比顾云还自己还了解顾云。

所以他们找上了我。

我忙摇头,说我讨厌顾云那龟孙。

我问他们,难道我比顾云亲爹,西云城城主还了解顾云吗?不一定吧。

那淡紫衣裙的温柔姑娘默默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声,说,城主要维持西云城的结界,防止梦魔再次钻空子跑进来。

我一时无语,却还想垂死挣扎一番道,那少城主不是早有一个心上人了吗?那个心上人应该比我更适合入梦吧。

我说着说着,自己心里都没有了底。

西云城谁人不知那少城主的心上人为了寻求剑道,与顾云定下三年之约后,便翩然离去了。

西云城连路边的黄狗都知道,少城主在等着那个女子回来。

果然,我这一番狡辩是狡辩不通的。

我还是被他们拉来了城主府。

当寻着城主府那山路十八弯的走廊走了几个弯后,我到了顾云的房门口。

看着他房门上挂着的小小风铃。

我问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过顾云了呢?

4.

果然看见顾云那鳖孙一脸肾虚的睡在床上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扶月姑娘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我,道:“我好像有些相信了你的话,你似乎确实不喜欢顾云。”

我不满的瞪了扶月一眼,道:“自信点,把似乎去掉。我是真的不喜欢顾云,也不知道是那个八婆传我喜欢顾云传的满城都是。”

扶月也忍不住点点头,唯独那个温柔的紫衣姑娘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乐不可支的坐在顾云身边,用手将顾云的一张俊脸当做面团揉。

“好小子,你也有今天!你平时不是挺彪啊,哈哈哈,这下彪不起来了吧。”

扶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紧将我的手拉开。

她无奈的看着我,嘱咐道:“待会你入了顾云的梦境后,先找镜子,看一看你到底是顾云身边的谁。”

“确定好了之后,你就好好扮做那个人,引导顾云走出梦境。”

我想了想,忽然笑了,笑嘻嘻的道:“一定要保佑我成为城主大人。”说完,我正色道:“这样,我就一定会尽到父亲的责任,把这个鳖……咳咳,把我儿引出梦境。”

扶月终于忍不住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你啊,就算成了城主大人也要好好引导顾云。”

“记住了,切莫要沉迷于梦境!”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那边温柔的紫衣姑娘抿嘴笑了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将一块玉佩放在我手心。

“若有危机,可摔碎这块玉佩,玉上有我们法力,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当我在顾云旁边躺下时,我忽然想起来我与顾云已经五年没见了。

 

5.

我幽幽转醒。

却见一张大脸正把我望着。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把把那张大脸推开,脑中却第一时间想起了扶月姑娘的嘱托,当下也来不及看清楚那张大脸的主人是谁,忙到处找镜子。

可环顾四周到处是荒郊野岭,连鸟都见不着一只,哪里找的到镜子呢?

“姑娘,是在找什么吗?”

大脸主人的声音还挺耳熟的,我一转头,果然看见顾云那一张欠揍的脸。

听顾云的叫我姑娘,我首先排除了城主与我自己。

顾云与我自小便相识,断不会叫我姑娘。至于城主嘛……你见过那个儿子叫自己老爹叫姑娘?

不过没当成顾云的老爹我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顾云见我不说话,又叫了一声:“姑娘?”

我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听见了,没聋,叫唤啥呢。”

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我却愣在了原地。

人都说西云少城主生的俊秀,特别他那一双眼睛生的尤其漂亮,那眼睛澄澈干净的可在其中看见万物的倒影。

我以前尤其不屑,只当别人夸大其词,讨厌顾云的我更不会去关注他的一双眼睛。

可如今,我才知道他们没有骗人。

看着顾云眼中倒映的那个面容清艳,气质冷冽的绝美女子,我忍不住骂了句娘。

奶奶的,穿成谁不好,偏偏穿成了这个人。

顾云喜欢的女子,剑仙李轻寒。

关于李轻寒与顾云的故事,我可是听了快耳朵生茧了,简直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顾云一次在城外无意中救下了受了重伤的李轻寒,顾云对李轻寒那叫一个一见钟情,当即把人带回了西云城美名其曰养伤,实则培养感情。

这一来二去间,李轻寒也对顾云有了好感,但无奈李轻寒此生追求剑道,她既放不下自己的剑道,又割舍不下顾云,正当她纠结之际,顾云与她定下三年之约,若李轻寒寻到了剑道,便回来寻他。

可顾云等了三年又三年,始终不见李轻寒的身影。

这一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我自是嗤之以鼻的。

顾云割舍不下西云城,无法随性随着李轻寒而去;李轻寒一心挂念着追求剑道,自然不甘待在顾云身边。

这腻腻歪歪,一波三折,顶级拉扯了属于是。

而我正好来到了顾云将将救下李轻寒带她回西云城的节点。

顾云一路领着我回城,他见我沉默不语,便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脸忧愁道:“没能当你父亲我很抱歉。”

顾云:……

6.

我撑着伞,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忽然叹了一声。

我来到顾云的梦境已经三天了。

那日,我被顾云当做李轻寒待会云西城后,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云西城,没有繁华的街市,没有喧闹的人群,它寂静而冷清,青苔铺满了整个老旧的石板巷,爬墙虎绕满了整座城墙。

它似被时光遗弃在某个角落的孤寂之城,静静的守望着,屹立在大陆的最西边。

他的梦境,就是这样的吗?

顾云却似早已习惯了一般。他温柔的笑着,对我解释道,这座城的人已经搬走了。

我心念一动,问他,那你为何还在这里呢?

他愣了愣,目光看向城西的方向。半晌后,才缓缓道:“我在等一个人。”

作为李轻寒的老娘不是在你面前吗?

我十分不解。

梦境中的顾云似乎并不记得自己在等李轻寒,否则怎么会连自己这个假冒李轻寒都认不得。

作为负责引导顾云走出梦境的我很是尽职尽责的想了好几天的办法。

扶月说只有最熟悉顾云的人才能将顾云从梦境中拉出来。

熟悉?我忽地恍然大悟,难不成还要让顾云想起他与李轻寒的那些恋爱细节?才能让他记起李轻寒?

我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正巧这时,顾云从城墙那边回来了,他看着撑着伞在城主府门口等着他的我,忽然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在记忆中,顾云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我笑过。

从小顾云对我,不是嘲笑就是冷笑,顾云从来都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喜欢他。

“李姑娘,你是在等我吗?”

顾云声音温柔的似能掐出水来,我感觉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哪里哪里,家中孩儿久久为归,作为长辈自然是担忧的,不免走出来看看。”

顾云:……

合着你还惦记着做我爹?

我看见顾云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他道:“你啊,还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呀?”

顾云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了城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雨幕中,一片灰蒙蒙什么都看不见。

“是我等的那个人。”

顾云冷不防的一句话,把我整不会了。按道理来讲,顾云一直等的都是李轻寒。我有些诧异,倒是想不到外表清冷沉默的李轻寒,竟也有这般喜欢做人父亲的一面吗?

真不愧是剑仙啊……我感慨道。

我一边感慨,一边忍不住多了句嘴问道:“我见少城主日日登楼眺望,不知是哪位女子惹得少城主如此念念不忘?”

顾云看向我,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倒映着李轻寒那张清艳至极的脸,他看了一会后,缓缓道:“我……不记得了。”

7.

将顾云带离梦境的关键恐怕就是让顾云想起来自己等的是谁。

我琢磨了几天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按照我对顾云那个鳖孙的了解,顾云这个人啊,就是喜欢李轻寒这般仙气飘飘、不染尘世的女子。

我回忆了一下李轻寒平日里的作风,尽量做到不苟言笑,装的高冷一些。本以为我可以装样装的久一些,可顾云那个鳖孙每次一说话就让我忍不住想打爆他的狗头。

“李姑娘,你这嘴角为何总是抽筋,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叫勾唇一笑!抽筋你妹啊!

“李姑娘,为何这几日总是皮笑肉不笑,可是还在伤怀不能做我父亲这件事?唔……李姑娘,可是这件事情在下,当真爱莫能助。”

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却惹得顾云笑了起来,他笑的整个人都在抖,抖得跟个发了帕金森病的老年人一样。

“姑娘,总是能让在下如此……开怀。”

我又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娘不装了,老娘摊牌了,老娘确实不是仙女。

“有姑娘在,这孤寂的城,似乎也生动了起来。”

顾云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的弯弯的,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我愣了愣神,忽然在心中嘲讽一笑。

李奈啊李奈,想什么呢,人家可不是因为你而开心。

顾云笑过之后,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城西。

我好奇的问道:“你每日往这城西看,是在看什么?”

“你等的人在城西吗?”我说完后,心中又泛起些许疑惑,李轻寒可是往城外去的。他整日不看城外,盯着那城西看什么。

顾云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道:“李姑娘,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的那位故人啊,也如你这般有趣。”

“这孤城虽寂寥,可我每每想到她,却又觉得这无边的寂寥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我趁机问道:“你的故人可是你等的人?”

“或许吧。”顾云微微扬眉,眼中有了些许疑惑,他问道:“姑娘似乎一直很在意在下在等何人?”

“我……我好奇罢了,毕竟你看能让你念念不忘,甚至守着这么一个孤城的女子,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按一般规律来讲,李轻寒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暗自点了点头。

“我不记得她的样貌了,只是依稀有个模糊的影响,她爱笑,笑起来很好看。”

李轻寒那般孤高的仙女竟还会笑吗?我有些惊讶,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等的是谁吗?”

“以前很想知道,但是现在不想了。”

“姑娘。”顾云叫了我一声,我抬头看着他。

月光下,顾云眼中的柔情竟比那满天的月华还要温柔耀眼,执起我的手,笑意浅浅,柔声道:“留在我身边,可好?”

明明知道,顾云这般温柔不是对我,可我的心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8.

我叫李奈,是云西城李家的独女。

据说李家在百年前本是云西的名门望族,可到了我爷爷这一辈子孙零落,勉强靠着一个大宅院,和爷爷那高超的经商手段维持住了昔日的几分荣光。

李家皆是死要面子之人,爷爷一心光复门楣,但家里却出了我爹爹那般每日寻仙问道的混子,我爹爹日日在外漂泊,一年到头不回家看一眼。

在我记忆中爹爹是个极其温顺和善的男子,我那没本事的混子爹曾经带回许多称之为仙家之物的东西,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直至他失踪前,曾带回一本叫做“天书”的小册子给我。

那册子我不过以为是本话本子,话本子的男主角叫做顾云,乃是某城的少城主,女主叫做李轻寒,乃是一位一心求道的剑仙。有趣的是话本子中也有一女子叫做李奈,不过这个李奈是个讨人厌的角色罢了。她是顾云的青梅竹马,从小爱慕顾云,见顾云对李轻寒另眼相看,便怀恨在心,多番设计陷害李轻寒……

年幼的我看到此嗤之以鼻,随手翻了几页后便将天书丢到一边。

可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回一本真正的仙物回来,我因此得以窥探到了天机。

那就是我的命运。

因着对爹爹彻底失望,爷爷便将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他花大价钱请了嬷嬷来教我名门贵女的礼仪。我稀稀拉拉的学了一些皮毛,比起当什么名门贵女,我更喜欢跟着爬树摸鸟蛋。

可谁知就是这一摸鸟蛋,竟阴差阳错的让我与城主家的儿子顾云了相识了。

那日我坐着树上,晃着脚丫将鸟蛋装进口袋中,却听一人道:“你在干什么?”

我瞧了树下的少年一眼,道:“我在掏鸟蛋啊。”

少年皱了皱眉,朗声道:“稚鸟何辜?你怎么忍心?”

听听这语气,想不想嘤嘤嘤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由于我看不惯少年装叉的模样,就跳下树与他打了一架。结果就是我俩被各家爹妈拉开,这时我才知道他是城主家的儿子,名字叫顾云。

顾云……我心头一惊。

不由想起话本子上的内容,本就不喜欢他的我,如今更是对他避之如洪水猛兽。

可是越避之不及,就偏偏不期而遇。

我与他互相看不顺眼,争锋相对了十几年。

听闻他不喜欢吃胡萝卜,我便日日往城主府送胡萝卜;听闻他不喜白色,我便偏要在他父亲的面前赠他白衣……

他爱挖苦我,讽刺我,嘲笑我。我多想让外人知道,大家口中赞不绝口的温文尔雅的少城主是怎样的真面目。

他对所有人笑的都如沐春风,唯独对我冷眼相待。

我想我是讨厌他的。

我一直以为我是讨厌他的。直到李轻寒的出现……

看到他对李轻寒露出那般温柔的微笑,我竟有一丝难过。

我依旧挖苦、讽刺着他,连带着他身边的李轻寒一起嘲讽,每当我提起李轻寒的不好,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总会盛满了冰冷。

多不公平啊,如此美丽的一双眼睛,偏偏对我露出这般冷意。

我讨厌顾云,更讨厌他的眼睛。

那日是乞巧节,当我假装偶遇顾云,可他脸上有了一丝不耐烦,他将李轻寒护到身后,薄唇亲启,直至那一刻,我所有的隐秘的,企图骗过老天爷的心思,终于像个笑话一样,被他的一句话捅破。

他说:“李奈,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几乎是笑出了泪,我说:“谁稀罕喜欢你,少城主,全世界都知道李奈最讨厌的就是你。”

李家的人皆是好面子。我亦是如此。我拉不下脸向他认错,向他求饶,更不愿向他承认我那藏了十几年的隐秘心思。

后来,爷爷病重,失去了爷爷这个支柱的李家,彻底分崩离析,而我,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忍不住看了眼城主府的方向,无人来送。

我忍不住自嘲道,李奈啊李奈,你明知你就是配角的命运,还在希冀什么呢?

此后,我搬往城西,再也没见过顾云。

9.

我知道顾云实际上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可是我却不认为,我能得到顾云的温柔。

当顾云拉起我的手那一刻,隐藏在我心中的那一点隐秘,似乎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被牵动了出来。

他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盛满了期许与温柔,他看着我,期待着我的答案。

我本想装作鬼迷心窍的说出我愿意。

可当我看见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的那张脸时,我就知道,我无法自欺欺人。

我在心中苦笑道,我终究是那个好面子的李家姑娘啊。

“顾云,你在等我吗?” 

顾云微微一愣后,忽然微微一笑,将我揽入怀中。他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后,喟叹道:

“我一直在等你。”

“顾云,你在等李轻寒吗?”我心中有了些许酸楚。

顾云身体微微一僵,他不语,只是将我搂的更紧了一些。

“你一直记得你在等谁对不对?顾云?”

顾云轻轻吻了吻我的发丝,他低声道:“你已经在我身边,这已经不重要了。”

“顾云,你知道我是李奈对不对?”

顾云将我抱紧了些,似要把我融入骨血当中一般。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亦能感受到他的慌乱。

我将脸埋入他的怀中,贪婪的享受着他怀中的温暖。

“对不起啊,顾云,我骗了你,我不是李轻寒。”

我抬起脸,伸手捧住顾云的脸,看着他眼中的倒影,那赫然已经是我原本的模样了,我笑了,轻声道:“顾云,我昨天去了城西。”

顾云一怔,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有了慌乱。我何曾在这个一直以从容不迫著称的青年眼中看到过慌乱啊。

我眼眶忽然红了。

“顾云,我都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奈奈……”

我努力憋住眼泪,扬起一个微笑,继续道:“你与梦魔交战之时,我受了梦魔一击。我那时已经死了。对吗?”

“这样的我,却还是不甘心,依靠天书的力量重回人间。”

“还妄图化作李轻寒的模样,希冀能够在梦境中能够侥幸得你一丝垂怜。”

“可我啊,到底还是那个好面子的李家姑娘啊。”

我看着那世上最美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此刻仅有我一人。

在这个故事中作为配角的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纵使顾云不喜欢我。

但如此便足够了……

顾云的梦该醒了,我的梦亦该醒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消散。

“顾云,我告诉你个秘密,城中的那些人生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声音在风中飘散。我忽然想起来,今年是我喜欢顾云的第十五年。

“奈奈!”

9.

扶月看着顾云身边的女子渐渐消失。她有些不忍的别开脸。

紫衣姑娘淡淡的看着这一幕。

床上的青年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喃喃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

“可你又怎知我在梦里等的不是你?”

她喜欢他,世人皆知,却无人知,那少城主公然拒绝了他父亲要求他娶李轻寒的要求,一日复一日的站在城墙上看遥望城西。

世人皆道他被梦魔下了咒术,困于梦境中无法自拔;可谁人又知,他是心甘情愿的走入梦魔的梦境中,只为了再见她一面。

她入了他的梦,她虽顶着别人的脸,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他心中欢喜,却又怕被她讨厌,而一步一步接近于她。

那日乞巧节,他多希望,她说的是,对啊,我喜欢你,又如何?

那样,他便能假装毫不在意的将她拥入怀中,道,真巧,我也是。

世人皆道,那落魄的李家姑娘喜欢那高高在上的少城主,喜欢的卑微至极;可又有谁知道,那少城主对那好面子的傻姑娘亦是爱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男主视角:当男主脱离原文 

无情小瑟
某某宗女修修炼手札 番2 之《...

某某宗女修修炼手札

番2

之《桂师父六千多岁都干了啥》

某某宗女修修炼手札

番2

之《桂师父六千多岁都干了啥》

穆坻

家里闹蛾蠓怎么办

嘴硬心软的你╳白切黑蛾蠓精小可爱(有成年体)


你正在查资料,余光瞥见一只手稍稍伸向桌上的蛋糕。

你:“咳。”那只手不敢动了。

你接着浏览。过了一会儿,小手再次靠近,指尖碰到了盘子边缘。

你:“咳咳。”那只手又停了。

你继续寻找想要的信息。再等片刻,小小的手指抓住了餐叉,跃跃欲试。

你摁住那只手:“知道我在查什么吗?”

手的主人丝毫没有偷吃被抓包的窘迫,对你无辜摇头,触角随之轻轻晃荡。


你给他看搜索框的大字:家里闹蛾蠓怎么办?


“所以,”这个长着蛾蠓翅膀和触须的人型生物露出委屈的表情,“你是要赶我走!呜呜!”

对方蓄着两汪将落不落的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你。而你——...

嘴硬心软的你╳白切黑蛾蠓精小可爱(有成年体)


你正在查资料,余光瞥见一只手稍稍伸向桌上的蛋糕。

你:“咳。”那只手不敢动了。

你接着浏览。过了一会儿,小手再次靠近,指尖碰到了盘子边缘。

你:“咳咳。”那只手又停了。

你继续寻找想要的信息。再等片刻,小小的手指抓住了餐叉,跃跃欲试。

你摁住那只手:“知道我在查什么吗?”

手的主人丝毫没有偷吃被抓包的窘迫,对你无辜摇头,触角随之轻轻晃荡。


你给他看搜索框的大字:家里闹蛾蠓怎么办?


“所以,”这个长着蛾蠓翅膀和触须的人型生物露出委屈的表情,“你是要赶我走!呜呜!”

对方蓄着两汪将落不落的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你。而你——你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早在一周之前,这个成精的蛾蠓发现自己可爱的躯体竟然不能引起你的爱怜,于是拟态为人类儿童。你被表象蒙蔽了,同意他暂住。而后,他为你开启了苦难的劳动生活:

当你出门,他在浴室撒欢儿,去你的床上乱蹦乱跳,翻冰箱,即使不吃的食物也要摸一遍,欺负你养的金鱼,反复地摁所有电器的开关……当你回家后,他坐在自己制造的“废墟”里看着你,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小孩。

最开始你叹着气收拾他搞出的烂摊子,宽慰自己,一只刚成精的蛾蠓有强烈好奇心,这是可以理解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你醒悟过来,这个蛾蠓精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就算他每次装得可怜巴巴,可他根本没有悔意!

“别演了,”你撂下这句话便出门,顺便拉了电闸。你当然不是怕蛾蠓精乱摁电器触电,只是怕引起火灾,嗯嗯!


你照资料说的买了除污清洁剂和专用杀虫剂,打算把浴室的蛾蠓都清一清,然后跟那只蛾蠓精算总账。

你带着药剂回家时,长着蛾蠓翅膀的小孩乖乖坐在沙发上,玩自己的触须,看到你回来,对你露出甜笑。现在才知道乖巧,晚了!哼!

小孩跟在你身后进了浴室:“你要干嘛呀?”你带上手套口罩,拿好清洁剂,回答:“大扫除。”把你那些同类都清出去!

小孩看着你用卫生纸把墙上停留的蛾蠓捏走,往排水口倒杀虫剂,没有什么悲伤或害怕的神情。

你却有些心烦意乱,想驱赶他离开这“屠杀现场”。“出去出去,”你说,不提防踩在一滩水上,颠倒的视角和头部的疼痛,眩晕感传来时,你看到一个顶着触角的青年蹙着眉,像要拥抱你。而后你陷入了黑暗。


小蛾蠓喜欢摸摸冰箱里的食物。他把所有的食物都搬出来,堆成一座小山,慢慢向上攀爬。忽然,你的家具、衣服以及杂物都变成了点心,它们飘到到食物山里,使山变得更高更大。“不要!不要!”你在山下挥动双臂。

蛾蠓不为所动,他最终爬到山顶,将小旗子插在山巅,笑道:“占领啦!”

“不——”你从被子里挣扎出来,看到家具都还好好的,而你在自己的卧室,头上缠着绷带,有点疼。

一个头上有触须的青年伏在你的床头,闭着眼,手中还攥着一卷纱布。你迟疑地凑近青年,观察他的脸。长长的睫毛,高鼻梁,像是蛾蠓小孩长大的模样。

你躺回床上,盯着空旷的天花板,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倘若这只蛾蠓精不救你,你大概要在浴室的地砖上躺到自然醒吧。


当你睡饱了再醒来时,闻到一阵香气。小蛾蠓守着你,正用小手捧着粽子慢慢咀嚼。

“哪里来的粽子?”你问。

“邻居给的,”小孩回答。

“等等!”你猛得坐起来,“你不会是这副模样开的门吧?!”

“嗯……”小蛾蠓摸了摸自己的触须,忽然摁住,像变魔术一样,“收起来啦!”

小孩“嘭”得变成青年模样,翅膀也隐藏了,带着些笑意低头问你:“这样满意吗?”

还真有点邪气的好看。

你忍着笑指指他的嘴角——粘着糯米粒。这的表情让他不高兴,于是他俯身,不顾你的反对挣扎,把嘴角粘的都蹭在你的衣领上。

很好,还是那么欠打。好看什么的果然是错觉。


你到卫生间洗漱。出乎意料,以往停留在墙上的蛾蠓一只也没有了。

房子里最后的蛾蠓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你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看向你,说:“以后这是我的地盘,我把他们赶走了。”

“哼,明明是我的地盘,”你转过头,将牙刷塞进嘴里,以此抑制嘴角的笑意。


所以,家里闹蛾蠓怎么办呢?只好宠着啦。


皖听就是烷烃

【s中心】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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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籍乱。史盲行为。勿深究。

*事件均为真实历史事件,人物细节均为瞎编乱造。

*“他”为hans。微hs无差。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莎士比亚《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1941年12月7日清晨。


当那个后来震惊世界的惨剧在珍珠港撕裂开来的时候,他在千里之外的纽约喝咖啡。

他后来也会后悔,但更多的是有点儿迷惑,他觉得很巧——真的很巧,像后来阿拉曼战役爆发时隆美尔恰好不在,或许他的还要更巧一点儿。一个从来不喜欢苦水的人会在自己的...

ww2AU



*国籍乱。史盲行为。勿深究。

*事件均为真实历史事件,人物细节均为瞎编乱造。

*“他”为hans。微hs无差。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莎士比亚《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1941年12月7日清晨。


当那个后来震惊世界的惨剧在珍珠港撕裂开来的时候,他在千里之外的纽约喝咖啡。

他后来也会后悔,但更多的是有点儿迷惑,他觉得很巧——真的很巧,像后来阿拉曼战役爆发时隆美尔恰好不在,或许他的还要更巧一点儿。一个从来不喜欢苦水的人会在自己的假期专程从夏威夷飞到纽约去喝泥汤一样的咖啡,而最喜欢咖啡的人却待在岛上,就在那天清晨,搅拌着咖啡看报纸,然后一件刊登在了第二天的报纸上的事儿就降临在头上。

那天海鸟可能低旋,海浪可能更大些,或许阳光会更晴好,他记不住天气,可能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他总是觉得每一天都和其他的无数天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偷袭珍珠港的那一天。



1941年12月8日。


昔日的海上军营依然沉静的像铁。战列舰和巡洋舰的一部分残骸堆砌在码头上。

Skipper靠着墙一声不响。kowalski和private忐忑地看着他,前者攥紧了笔记本,损失带着令人心痛的数字烙刻在上面;Rico盯着收音机的天线,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个发声的小盒子的演讲。

“……The United States was at peace with that nation and, at thesolicitation of Japan, was still in conversation with the governmentand its eMperor looKing toward the Maintenance of peace in the Pacific.ndeed, one 'hour after Japanese air squadrons had coMMenced……”

“长官?”

“闭嘴,kowalski。你打扰到总统讲话了。”

“可是……”

“你想替总统演讲吗?kowalski,你什么时候有的做总统的潜质?”

kowalski低下头没有再说话,罗斯福的声音在接触不良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声音嘶哑又奇怪。

可是你已经听了8遍了。同一篇演讲。

……

后来kowalski对他讲那天,科学家抱着胳膊长吁短叹,说,那天他几乎害怕skipper听到一半给自己一枪,或者跳海——那句话没错,珍珠港的惨剧是美军每一个官兵的失职,但是就skipper来说,失职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失误。

他看着kowalski的脸色哈哈大笑,笑的弯了腰,满地的滚,把他花哨奢华的西装滚的像垃圾场工人的工作服,然后爬起来,细细的想。

他想,那天重炮轰鸣战机飞的几乎触地,火舌吞没的,或许不只是那个国家上万吨的军舰,还有的那个长官骄傲到不许别人碰破一点儿的,尖锐的军人的尊严。

——而skipper,会把缺掉的尊严十倍百倍的要——毋宁说是,抢回来。



1942年的春天并不是愉快的季节。


1942年2月初,日军占领了澳大利亚东北的俾斯麦群岛的拉包尔基地。3月初,他们占领了新几内亚的莱城、萨拉莫阿。按计划随后即应对图拉吉和新几内亚东部的莫尔兹比港实施登陆。直到4月底,第5航空战队从印度洋归来,回到特鲁克。

形式一片大好。日军指挥部里筹划着——进攻图拉吉和莫尔兹比港的计划随即开始。

1942年初夏。

初夏的珊瑚海,海面是温柔的蔚蓝色,海风腥咸却轻暖湿润。但是5月8日却翻滚着雷雨。那天他在伦敦,雾都是难得的温暖的新晴。他在后来翻看资料时觉得巧——世界上那么多巧合都发生在skipper和他身上,可他俩最后也没成,这不得不说是莫大的讽刺——也是最大的巧合。

skipper在“penguins”号里用望远镜看的时候,Rico正在检查鱼雷,kowalski盯着雷达,对“瑞鹤”的追击进行的有条不紊。然而就在这时,北边的天幕隐隐点染上一缕薄薄的亮红,海面上升起闪亮的火云几乎与云一样高,skipper眼睛猛的瞪大。

“kowalski,北边是?”

“是“列克星敦”号……”

skipper的心跳几乎在一瞬间停止了,他轻轻的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听见kowalski小心翼翼的回复,他睁大了眼睛,努力要看清楚——

“列克星敦……”

“skipper!……skipper,列克星敦,列克星敦……”

电报机前的private呆呆的念着。

“……不用说了。”

……

他后来想珊瑚海海战,其实这并不是一场烂仗,但是那种战争面前的无力感——那种眼睁睁看着敌人逃遁,战友丧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从来不是让skipper喜欢的东西。

他打了个有意思的比喻。

珍珠港和珊瑚海大概就像两只手,skipper是一个漏水的窟窿。手拼命堵住水不让它奔流,可是是堵不住的。压抑久了,水就会在一瞬迸射出来。

skipper迸发于中途岛海战。

当第一架日本战斗机即将飞离甲板,却看见漫天花雨一样灿烂的落下来的炸弹伴着“无畏”式轰炸机铺天盖地的压上来时,一个日本飞行员确信,他看到了其中一架飞机的那个英俊驾驶员,对他露出一个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恣睢的,胜利的笑容。

飞行员看不见那个驾驶员的眼睛,但是似乎看见了男人挑的高高的眉梢。

——那是一个盛夏啊。



尘埃落定于1945。


纽约街头,一个男人背着手,腰杆笔挺,走路带着风,飒踏若流星。他的身后,带着眼镜的高挑男人斯斯文文的笑着,疯疯癫癫的另一位趁两位不注意,掀开了一个下水道井盖探头探脑。穿着英伦校服的大男孩突然看见了一家书店,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前面的人,踮着脚犹豫着走上去,老板正在把当天的展板往外搬。绿色的爬藤植物爬满玻璃墙,书店装的很好看,深深的。那天推荐的数目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展板上,潇洒的花体字写着——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莎士比亚《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private呆了,神使鬼差的抬头,阳光铺天盖地的倾洒下,老板笑吟吟地倚着门框露出个阴森森的灿烂笑容,半眯着眼,整了整紫色白色橙色交叉的花哨领带。


“Private——

代我向我的夏天问好。”




end.

伽夜

消毒剂和乖孩子

我出生在了一个很普通的家里,父亲是出自于书香门第,母亲也是个大家闺秀,她是个温柔得体的女人,从不在外大声说话,笑不露齿,走路都是轻轻的,极其的爱干净。

听父亲说,在我出生之前还有个姐姐,喜欢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模样异常的乖巧。

只可惜,姐姐因为吃了脏东西离开得早,母亲隔了不久又怀了我。

出嫁的那天,平日里温柔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将我推到在了地上,我看着手里拿着消毒剂的女人,朝着母亲微微一笑说:“妈,这次没爬起来,我是你的乖孩子了吗?”

母亲点点头。

001

我重回了1996年的8月,炎热的气息布满了整个产房里母亲一个人抱着我,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件曾经陪伴了我25年的精致公主裙。粉红色的...

我出生在了一个很普通的家里,父亲是出自于书香门第,母亲也是个大家闺秀,她是个温柔得体的女人,从不在外大声说话,笑不露齿,走路都是轻轻的,极其的爱干净。

听父亲说,在我出生之前还有个姐姐,喜欢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模样异常的乖巧。

只可惜,姐姐因为吃了脏东西离开得早,母亲隔了不久又怀了我。

出嫁的那天,平日里温柔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将我推到在了地上,我看着手里拿着消毒剂的女人,朝着母亲微微一笑说:“妈,这次没爬起来,我是你的乖孩子了吗?”

母亲点点头。

001

我重回了1996年的8月,炎热的气息布满了整个产房里母亲一个人抱着我,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件曾经陪伴了我25年的精致公主裙。粉红色的,颜色有些旧,上面还有一些补丁。

护士说我是个不寻常的婴儿,其实婴儿出生都是哇哇大哭,而我怎么也不哭,用手拧也丝毫不发出丁点儿声音,护士说有可能是个哑巴。

母亲没说话,看着如此乖巧的我露出了陪伴了我二十五年的笑容。

七天后,母亲出院,依旧是一个人,她抱着我回了家。

电话铃响起,母亲和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起了很大的争执,我在她的口中听到了不要离婚和求求你了,几个字。母亲挂了电话,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抱着我上了二楼。

“常欢,这是你的房间,是爸爸妈妈一起置办的哟。”母亲抱着我,看遍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直到目光落在了一个和我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姑娘照片上,上面模糊的写着什么欢,她停住了。

忽然,一向温柔的母亲像是中了魔,将房间里的东西尽数砸乱,我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双眼无光,就和我倒在地上那时候一样。

只不过母亲挣扎了。

温馨的房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母亲抱着我双手颤抖着打开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是放着是一张张照片。

002

满月酒到了,母亲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放在客厅的粉红色摇篮里,她戴着手套亲自做了一桌酒席,摆上桌,倒上了酒。

父亲和着一群人走进了家,他身边还有个漂亮的女人。

父亲看了摇篮里的我一眼,掀开了小裙子,立马抓住了母亲的衣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小你把他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以为他是你吗?”

母亲被揪着衣领,我以为前些日子的怒火会让母亲反抗,但是母亲没有说一句话。

“你和我隐瞒就算了,你现在难不成还要隐瞒你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父亲火气很大,带来的女人也不敢上去,他往桌子边上一坐,其他人才敢坐下来。

母亲低着眉给他们倒酒,添菜,盛汤,看着桌上吃得欢喜的一家子人,她端着小碗坐在了一遍,小口小口的嚼着,吃一口,擦擦嘴。

我闻着香味,饿了,人是铁,饭是钢,我再怎么不哭不闹也抵挡不了这身体的本源,我开始招手。

母亲没看见我。

我使劲儿的挥着手。

母亲还是没看见我,她低着头,头也不抬,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饭。

“孩子这是饿了吧,能喝奶粉吗?”终于,有人来了,是父亲带来的女人。

她坐在位置上,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父亲,父亲嗯了声,女人才站了起来。

母亲依旧没抬头。

女人冲了奶粉,试了试温度才放进我嘴里,这时,母亲终于抬起头,她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飞快的跑了过来,夺走了女人手里的奶瓶,扔在了地上。

“你…孩子饿了,要不你去屋子里喂奶?”女人被吓了一跳。

母亲挤开了女人,拿着水硬是往我嘴里灌了几口,然后又让我吐出来,她抽了几张纸不断的擦拭着我的嘴巴,手,被女人碰过的所有地方她都要擦拭一遍。

女人脸上有些尴尬,退到了一边,“对不起,我不知道孩子不能吃奶粉,我是瞧见她饿了。”

母亲还在擦拭,我的嘴角边上的皮都开始红了。

女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想要上前,却被母亲给拦住。

她还是不断的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这样,孩子皮肤会感染的。”

“幼儿的皮肤很是细腻,要么用温热的毛巾,要么就用些婴儿专用的湿巾纸,你这样会..”

女人的话没说完,母亲便拿着一瓶消毒水朝着女人喷了过去。

“浑身都是细菌,太多细菌了,你这么脏的人怎么可以靠近我女儿?”母亲终于在女人面前爆发,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消毒水的味道布满了整个房子。

“我娇贵的小公主怎么能够让你们这群肮脏的人来触碰,她从来不喝这种奶粉,她饿了只会蹦蹦跳跳的喊着我妈妈。”母亲嘴里念叨着,她把目光看向了被女人触碰的我,微微皱眉,拿着消毒剂喷向了我。

父亲生气了,狠心的将母亲一手推开,连忙抱着我去了医院,我看到了母亲手里拿着消毒剂,还在身后不断的追逐着。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我很是不习惯,护士离开后母亲又和父亲吵了起来,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我最后看见的是母亲红着眼眶,脸上还残留着淤青,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我,趁着父亲不注意飞快的跑出了医院。

003

终于上幼儿园了,报名的时候母亲在性别栏处犹豫了下,在老师的催促下填写了个女字,我被送进了幼儿园。

在我的记忆里,这里被母亲称之为肮脏的开始。

我规规矩矩的坐在小凳子上,是全班坐得最好的一个。

我想,这样,母亲便会夸我的吧。

“好了各位小朋友,现在打开你们的小课本,老师来教你们新的知识了。”

其她小朋友都跟着老师的动作翻开了课本,唯独我没有。

老师走了过来问:“常欢小朋友,怎么不打开书呢?”

我摇摇头回道:“不能打开。”

“为什么?”

“因为母亲说,别人碰过的东西都很脏,我是不能碰这些脏的东西,会死的。”

母亲被喊到了幼儿园谈话,我站在母亲身后,看着这个气质优雅的女人,记忆中的母亲是最美的,瓜子脸,盘着头发,小脚,说话都是轻轻的。

我努力的学着母亲的样子,在母亲回头的一刹那,我朝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母亲脸色变得瞬间惨白,她一把推开我,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又从包包里拿出消毒剂,往我身上喷。

办公室乱了,老师们慌了,只有我安静的躺在地上,任由着母亲的动作。

我知道,上辈子的我反抗了,母亲眼中的失望是我最接受不了的,我成了她口中的坏孩子,所以这辈子,我要听话,顺从,这才是完美的乖孩子。

004

上了高中,父亲终于找到了我们。

我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在同一个班,成了同桌,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放假的时候母亲替我换上了最好看的粉色公主裙,连脚上的布都是粉红色的。母亲带着我在镜子面前走了一圈,我不小心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母亲匆忙的拿着消毒剂往我身上喷。

“好脏,太脏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脏。”

“必须去洗澡,必须赶紧去…消毒水,消毒…”

我被母亲拉着去了浴室,就这么穿着一声公主裙头没入了整个浴缸里。

第一次,窒息的感觉让我起了反抗的意识。

我害怕,我害怕我会就此死去,再也听不见母亲的一声乖孩子。

我挣扎了。

一手推开了母亲。

但紧接着母亲失望的眼神把我推入万丈深渊,我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走进了浴缸里。

我不会洗澡,不知道沐浴露怎么用,也不知道我坐在里面接下来该做什么。

从小到大都是母亲亲手做的,我只需要承受着她对我的爱就好了。

去父亲家的时候我被喷了一身的消毒水,刺激的味道让父亲很是不舒服。

吃饭的时候母亲贴心的给我喂了最好的食物,最后擦了擦嘴,一顿饭就结束了。

母亲在房间里和父亲商量事情,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两膝着地,臀部落在两脚上,双手相交下垂于前,这是学的母亲最优雅的坐姿。

“你这么坐着不累吗?”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就这么随意坐着不好吗?而且你身上有好大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班上的同学都对你议论纷纷的。”

“你既然是我姐姐,要不就和我们一起住吧,别和你母亲一起住了,我爸说她有病。”

我看了弟弟一眼,瞬间明白了母亲口中所说的肮脏是什么。

弟弟还是不放弃,走到我跟前,拿着水果试图讨好关系:“姐,我们是亲姐弟,应该住在一起,你要是在这个样子真的和你母亲一样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学古人裹小脚,你活着不累吗?”

“不如我带你去游乐场,去迪士尼,还有公园,飞车你坐过吗?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玩儿伴,姐,你真的不考虑下吗?”

弟弟口中说的我没听过,但不免能听出玩儿这个意思。

“母亲说过,会玩儿的都是坏孩子,我姐姐从不喜欢玩儿,她就是个乖孩子。”

”玩儿是我们的天性,我妈说了,现在不玩儿长大了就没得玩儿的了,我还想去玩儿一次飞车,姐,你知不知道,那个可好玩儿了。

“我给你看看图片啊,这个…你看…”

我被弟弟的图片吸引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充满色彩,五颜六色。

“姐,我们小区就有一个小公园,反正现在没事,我带你过去好不好?”

004

我还是同意弟弟说法,跟着他去了小公园。

这里有我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小孩儿,离奇的是他们的母亲手里没有拿着消毒剂。

弟弟带着我去坐了他说的滑滑梯,我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的步伐,第一次体会到了玩儿的心情。

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听我妈妈说,你母亲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弟弟坐在旁边,替我摘了朵花戴在头上,“我也搞不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裹小脚,学习什么女德,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看看你现在,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规矩坐着,低着头,“母亲让我成了乖孩子。”

“乖孩子,我的亲姐啊,你可是16岁了啊,是青少年!风华正茂的青少年!”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终于,母亲匆匆赶来了,我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消毒剂,终于有了几丝安全感,当消毒剂的味道再次席卷进鼻腔里时,我松了一口气,看着母亲问:“妈妈,我今天我是乖孩子吗?”

回去后,母亲再次把我放进了浴缸里,这次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母亲这是担心我沾染了外面的脏东西,她是爱我。

005

我毕业了,又要结婚了,另一半是母亲精心挑选的人,母亲很是喜欢。

结婚当天,我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坐在椅子上,母亲拿着小鞋子替我穿上,那是一双很好看的布鞋,听母亲说是她出嫁是她的母亲亲自替她穿上的。

我受宠若惊。

父亲闯了进来,他现在很是生气,指着母亲就是破口大骂:“你让他和别人结婚?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母亲正在替我梳头发,“该结婚了,27岁的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父亲气急,“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我不能让你再这么糟蹋了孩子,一个不够,你还要糟蹋两个不是?”

父亲将我拉了起来,母亲看着父亲脸色再次苍白了起来,她浑身都在颤抖着,眼神里是对父亲的恐惧。

父亲再也忍不住,朝着母亲打了一巴掌,“是,我是对不起你,我把你从大山里拐卖了出来,玷污了你,害了你一辈子,也害了我们的女儿,所以我这些年都在不断的忏悔,都在尽自己的力量弥补你,不求你的原谅,但是你看看,他也是我们的孩子,你就这么忍心毁了他吗?”

“老大的死不是你的错。”

母亲似乎没有听进去,她看着我一脸的欣慰说:“她不听话,就是因为她不听话才吃了别人给的东西,你看看我们的常欢,她多听话啊。”

父亲作势又要抬手,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母亲害怕父亲,拿着消毒剂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喷,她的眼中充满了厌恶和嫌弃。

我依旧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母亲的样子。

父亲走了过来问:“你愿意跟着爸爸走吗?去见你的弟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摇摇头,“离开妈妈后我就不是乖孩子了,我要做比姐姐更乖的孩子。”

等到父亲离开后,母亲大吼一声,朝着我跑了过来,伸手将我推到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吃那个东西?”

“常欢啊,你为什么要吃那个东西?”

拳打脚踢落在我身上没有丝毫的疼痛,只是感觉现在的母亲有些陌生,不是那么的温文尔雅。

但我还是没有反抗她,安静的看着眼前的母亲问:“妈妈,我现在是乖孩子了吗?”

005

我又重生了,回到了母亲生我的时候,护着抱着刚出生的我小声的朝着母亲说了句:“恭喜,终于是个男孩儿了。”

母亲听完,眼中的光逐渐消散,她木楞的放开了手里的照片,拿起了很旧的粉色裙子。





程安

我每天都会画很久的妆。

我喜欢涂肤色的粉底,勾勒棕色的眉毛,再涂厚厚一层乌黑的睫毛膏,不在意它上扬的角度是否像洋娃娃,我只要保证它够黑够密。最后,再涂上我喜欢的口红色。我有时候会喜欢复古的大红色,有时候会喜欢调皮的橘红色,或者其他新流行的颜色,除了裸色。

你看,这妆容很简单对不对,但依然需要两三个小时。可能我化妆的技术不好吧,经常化不好会卸掉重来。

今天的妆很顺利。头发黑亮,肤色健康,眉形很正,鼻子高挺,唇色生机。

我朝镜子一笑,拎起包。

距离上一次相亲已经很久了,但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

对方是一名大学老师,教法律,在答应和他见面之前,我很仔细地翻看了他的微博、QQ、朋友圈,他平时...

我每天都会画很久的妆。

我喜欢涂肤色的粉底,勾勒棕色的眉毛,再涂厚厚一层乌黑的睫毛膏,不在意它上扬的角度是否像洋娃娃,我只要保证它够黑够密。最后,再涂上我喜欢的口红色。我有时候会喜欢复古的大红色,有时候会喜欢调皮的橘红色,或者其他新流行的颜色,除了裸色。

你看,这妆容很简单对不对,但依然需要两三个小时。可能我化妆的技术不好吧,经常化不好会卸掉重来。

今天的妆很顺利。头发黑亮,肤色健康,眉形很正,鼻子高挺,唇色生机。

我朝镜子一笑,拎起包。

距离上一次相亲已经很久了,但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

对方是一名大学老师,教法律,在答应和他见面之前,我很仔细地翻看了他的微博、QQ、朋友圈,他平时的生活,不是健身就是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讨论着法律新闻,他最近的几条朋友圈都是在力挺同性恋自由和呼喊要捍卫残疾人人权。在这些他表达的字眼里,我感觉,他是一个很正义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

这也就是他愿意和他相亲的原因。妈妈说,有正义感的人不会太差。

我们约在一家西餐厅,隔着玻璃,他坐在靠窗位置上,低头看着菜单,手指在内页上移动着。

看,他没有表现的一丝不耐烦。

我简单地理了理发型,推开餐厅门,收起大大的太阳伞,朝他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主动打招呼:莫老师,您好,我是小米。

微露八颗牙,标准的空姐笑脸。这是博好感的第一步骤。

他抬头看我,连忙站起来,椅子猛地发出往后移动的声音,他伸出手跟我握手,同时惊讶地打量着我,说,你好你好。然后招呼我坐下,喊了服务员过来点餐。

“小米,你看菜单,你喜欢吃什么?”

“莫老师,我一般都是自己做饭,不常在外吃饭,不然您帮我点好了。”微博上的恋爱达人分享过,相亲的人一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这个时候你要表现出要有贤妻良母的品质,并且适当时机让对方拿主意。

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他指着菜单对我说,“这个可以吗?我猜你会喜欢。”

我微笑着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娇羞得比较自然:“听你的。”其实我的视力不是很好,根本都没看清他指的是什么哪一道菜式。

果然,他表情开始放松,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微博达人又说了,男人是视觉动物,会因为女人的外表而决定要不要交往,但是他们又是理性动物,会因为女人的内涵而决定可不可以结婚。那,接下来,我要让他对我有深度的了解。

可说什么好呢?我不懂法律啊。就在我有点急躁的时候,他菜也点好了。我突然想起来,扮作倾听者的角色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于是我开始扮崇拜者。

“莫老师,我看了您最近的朋友圈,您是支持同性恋的。我觉得这点真的好难得啊。”

“这没什么,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权,大家都说同性恋如何如何,其实他们只是小众化而已,假设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同性恋是大众,那么我们这些异性恋就是不正常了。我特别反感用不正常来形容他们,你知道吗?这跟一个人身体上有某些方面的不健全一样,大家把这些人归类为残疾人,什么叫做残疾?”

我双手托腮,凝视着他,认真地做到让自己双眸含情。见他突然这么发问,我一愣,“我不知道。”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我这样有点对学生发问的样子。”

我想继续微笑着说没事,但一摇头,一缕阳光落进了眼眸里,顿时有点刺眼,我有些慌乱的拿手挡着眼睛。

又听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世界稍微暗淡了下来。他把我这一侧的窗帘拉起来了,等阳光都被阻挡在外,他才弯下腰问我,“今天的阳光有点晃眼吧。没事,你把眼睛闭一会。”

我抬头看他的手一点点靠近,覆上我的眼睛。在这片小小的黑暗里,我很心安。他的掌心,微热,微潮,泛着一股烟草味。

也不知道这样的姿势我们保持了多久,他才松开手,坐到了对面。他没有拉那边窗帘,阳光都倾到他身上,好像戏本里的男主角一样,自带光芒。

我的心,就这样被击中了。

“嗯。谢谢。”

饭后,他约我看电影。在黑暗里,我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一开始,他没反应,等我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唐突准备抽回手时,却被紧紧握住了,再没松开。一场电影下来,我们握着的手全是汗。他牵着我又去买了一张电影票。

我想去看第二场电影,但是妈妈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我只得和他告别,并约第二天相见。

回到家,我躺在浴缸里,仔细地卸妆。镜子里的我,在满满一缸的白色细腻泡沫里,很美,皮肤被映得白得有些透明。我捏了一下胳膊,很紧致,是年轻才有的胶原蛋白的紧致。我还很年轻,我的路还很长,我要享受这青春的美好。

虽然莫老师身高和我差不多,但是我可以不穿高跟鞋;

虽然莫老师比我大十岁,但我相信年纪大的人会疼人;

虽然莫老师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但是我相信我会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

虽然莫老师长得不好看,但是我真的不在意一个人的外表,真的。

我只想谈一场不会分手的恋爱,直到一同走过那条红地毯,喝上饮料代替的交杯酒。嗯,不!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用真酒。

自从那天以后,莫老师便频繁约我。每次出门前,我也很仔细地化着妆。不化妆不出门,是我对自己的最低限。

事实证明,我和莫老师也的确很合拍,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而他眼睛里的光亮也越来越浓。有天他告诉我他的一些情况,包括工作收入经济情况。

我很开心,他在跟我交底。

最后,他吞吞吐吐地说,他结过婚有个孩子,而且孩子归他抚养。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隐瞒我,而是选择告诉了我这些。那么,我的秘密,要现在告诉他吗?

“小米,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我们坦诚相待。”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说出我的秘密。可是脑海里瞬间闪过上一段相亲的结局。现在,还是太早了,我需要更多的承诺。我现在,不能说。

我依偎在他怀里,点着头,“我很感谢你信任我。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真的。我也不会欺骗你……”他一把抱紧我,真的很用力。我感觉我的胸腔都要碎掉了,于是后半句“……虽然我会隐瞒些事情”就这样被遏在了喉咙里。

“谢谢你的理解,小米,你这么美丽善良,我不会辜负你的,就算你老了丑到没人要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即使丑到没人要也不离开。这真是最美的誓言了啊。我幸福地闭着眼睛,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身心一阵放松。感觉自己漂在水面上,温柔的浪花,还有适宜的温度,不会沉下去的浮力,如果这是沉沦,我愿意啊。

“今晚不要回去了好吗?”

这声音似蛊惑,我咬着嘴唇,紧张地没有说出话。虽然心中也涌出一股暗流和一丝担心,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在漆黑的夜里,我觉察到自己染成一团火焰。我想起了小学时候的初恋送我的那杯蜡烛灯,太漂亮以至于我一直不忍心点它。直到今天出门前,它还被擦得很干净,摆放在我的桌子上。

黑暗中,我在彼此的喘息里听到莫老师不停地重复着:小米,我会娶你的。

再后来,耳边被替代的是一阵惬意放松的打呼声。我把头依偎在他的胸膛,看着窗户的方向,屋子里一片黑暗,但是我的心里却一片光明。

渐渐的,屋内的格局变得开始可以辨别,光线一点点变亮。我轻手轻脚下床,拿自己的衣服,一一穿好,打开门,回家。

刚打开门,妈妈就紧张地从客厅的沙发上蹦起来,就在她要劈头盖脸的责怪之前,我说,我恋爱了,昨晚在男朋友那里过的夜。然后回房补觉。

醒来时,看到电话上一竖排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心里喜滋滋的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出门前我忘了和妈妈打招呼,怕她担心所以半夜回家了。

一分钟内他回复我:小米,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们就像大学生一样的一来一回发着信息。我记得大学的时候,看着室友们这样对着一小片光亮按着手机直到迷迷糊糊睡去的样子,曾是多么的羡慕,现在我也在体会着,虽然晚了点。但有胜于无。

午饭时,看着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她惨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人,他……

“他说要对我负责。”

她听完,先是惊讶,再是给我夹了一把菜,然后红肿着眼睛点着头,过了会,她试探地问: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我点点头。

在之前,我相亲过九次,前八次死在第一眼,第九次死在第二天。

我不得不说,我之前的九次相亲失败的原因,是我没化妆。

对,是我的长相问题。因为我的长相,所有人看不到我相机里那么美丽的照片,听不到我唱歌时候的声音多么优美,也不明白我是怎么一步步拿到学校高分入学通知书却拿不到留校offer时候的笑和泪。他们都不懂,也不想懂,他们的视线只会停留在电视里发着嗲的林志玲身上。

自从那次被大学室友拉去她的话剧团,替演了一个角色,我才开始明白,一切想要的,我要自己去争取,不然,就一直只是丑小鸭,虽然我也不喜欢白天鹅。那天化妆师帮我画了很久的妆,然后递给我一面镜子说,小米,你其实可以很美。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笨拙地学习化妆。

然后开始了我的第十次相亲,和莫老师,没有见光死。

我和莫老师约好了时间见妈妈。

我给妈妈也化着妆,告诉她从今天起要时刻化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开心,我不小心把腮红涂多了,她也没在意。我忍不住提醒她,别告诉莫老师我的病。

“你这孩子,这怎么是病呢?”

“不是病,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那么紧张我?”

“我只是担心你被欺负。”她嗫嚅着。

“那我为什么被亲身父亲抛弃了?还不是因为我和你,都有病。”

她不作声。

“但是没关系,莫老师说我不管什么样子,他都不会离开我,但是我现在还不敢冒险。所以,你要记着,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妈妈,你也想我能够幸福对不对?”

妈妈拿刷子把腮红晕开,点了点头。

莫老师拎着一堆礼品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饭。他非常礼貌客气地和妈妈交谈,看得出来,他和妈妈相处很愉快。

饭后,我们出去散步,边走边说。后来我的脚都酸了,他的话都没停下来。是谁说的,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就是一种幸福。我悄悄地挽住他的胳膊,他转身,亲吻着我。

鸟儿在电线杆上静悄悄地看着,像是一章音谱,我想,它能奏出穿白纱的那首曲子吧。

那天分别的时候,莫老师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妈妈人挺好,就是妆化的有点浓了。

我心里一阵疙瘩,犹豫着不接话。

“小米,你爸爸呢?”

我从小是妈妈带大的。我并不愿意去谈论爸爸的事情,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爸爸是谁,我从小就没见过他,听妈妈说,他们并没有结婚,妈妈是意外有了我,当爸爸在妇产科看到我之后,就消失了。我长这么大,对他唯一的了解就是,他抛弃了我和妈妈。

但是我不想让莫老师知道我的家庭如此复杂,我编了个理由告诉他,我爸爸不知道有我,他和别人结婚组建了家庭。

“小米你知道吗,你可以告他!”莫老师激动了起来。开始和我谈论法律条例,似乎这是一个案例,但我更相信,他这是心疼我。

“小米,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他再度拥紧我。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

我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并无大碍,但是我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小米,我找到你爸爸的资料了。我会代表你去起诉他。你放心,我认识很多律师……”

我听不见后面的话,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是坐在冰面上玩的小孩,以为这只是一条宽宽的马路,却不想冰碎了,掉了下去,寒冷刺骨。

“莫老师,你在哪里?”

“我在家……”

“我去找你。”不等他开口就挂了电话,我拉开门往外跑,下了楼,听到一个女人一句“哎呀妈啦”的叫声,才恍然我没化妆。又折回去,化完妆,再急忙忙赶到莫老师的家里。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看拿着一叠资料。

我看到那资料上有一张照片,里面的人面容臃肿,秃顶,眼袋快垂到了鼻子上,皮肤黝黑,完全看不出哪里好。但我知道,那是我的亲身父亲。让我妈妈不顾千辛万苦生下我的父亲。我恨他,抛弃了妈妈和我,更恨他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但是现在,不是恨这些的时候。

我一把抱住莫老师。

“我不想追究,我只想安静地过日子。你不要管这件事了好嘛?”

我一遍遍地哀求着。直到他承诺不再追究,我才松开他。

“原本我做这件事,是想把你从你父母的手里捧过来,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只好……”

说着,他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每个女人面对这一幕都情不自禁地要流眼泪,但是我不能流眼泪。我只能捂着嘴傻乐着。

那晚,我没有回家。再度在漆黑的国度里,燃烧着自己的温度,与他,不分彼此。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常常一起商量着结婚的细枝末节,有时候说着说着,两具身体就纠缠在了一起。只是,每次我都不会在他那里过夜。

有一天晚上,他眼神暧昧地想要解我衣带,我躲开了。

“莫老师,我有了。”

“啊?”他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我的肚皮上,像个孩子一样。末了,他说,“我们下个星期就结婚,不管那些细节了。小米,婚礼可能不那么完美了,你介意吗?”

我红着脸摇头。

回到家,我把消息告诉妈妈,妈妈白着一张脸,并不开心。我不想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理她直接进了屋关了门。傍晚时分,她来敲门,说莫老师来了。

我欣喜地出门迎接。

莫老师的脸色不对劲,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我惊恐地往后退去,却不及他的力气大,妈妈意识到了什么,也赶紧过来拦他。但没拦住,他把那瓶液体倒在我脸上,用力涂抹。他睁大眼睛,用那只沾满了颜色的手指着我,激动地骂道:

“不要脸!”

妈妈拼命地捶打着他,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女儿?!”

“怪不得你爸爸不要你!”

他丢下这句话,走了。只留下那瓶——卸妆油。

我无力地滑到在地板上。妈妈搂住我,哭着说,女儿不要怕,他就是个人渣。我们会遇到真心爱你的。

妈妈,连人渣都不要我,凭什么好人家会要我呢?

何况,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他出生以后,是不是也要和我背负着同样的命运?

除了小学,往后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交到一个朋友,我再也没谈过一场恋爱,我再也没有有过一份工作。尽管,我知道我很优秀,大家也都知道我很优秀,但是他们更觉得我是怪胎。在这个世界上,你心灵再美,总还是有人只看你的外表,并以此衡量你。

除了妈妈。

但是,她也是被世界抛弃的那个人啊。

“我去洗把脸。”我平静地起身,拿起那瓶蜡烛灯,朝卫生间走去,关门,往浴缸放水。

我喜欢泡澡,我喜欢在躺在一堆白色细腻的泡沫里,这会让我感觉自己像个人鱼公主。人鱼公主在她最美的时候,最后化成了泡沫,我也要最美的时候,依偎在泡沫里,告诉自己,我已经没有期待了。

佛家说人死如灯灭,这灯会点多久呢?我把蜡烛点燃放一边,拿起浴缸边缘的那枚刮眉刀,对准自己的动脉。

红色,好美,原来我的血液和正常人一样,多好,我留恋这一丝寻常的味道。

血混在布满泡沫的水里,溢出了浴缸,朝地上滴答滴答落下去,门外传来妈妈拼命地砸门声。

不管了,什么都不想管了。

……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

我艰难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故意松动输血管,警报器响起了,但我不在乎,我专心地去翻看朋友圈,却发现格外空荡。

我刷起了微博,最新的一条上赫然贴着一张我素颜的照片,在刺眼的阳光下,我的皮肤和眼泪一样透明,我都不知道这张照片他是从哪里拿到的。上面还有一句话:

“这是一位我的朋友,因为受到社会的敌意而选择了自杀并身亡,在这里,莫老师呼吁大家一起关爱白化病人,他们也有人权!”

仅此而已。


归海乾坤

【原创】廉价数据。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两个很好的朋友。

他们在我心里的位置同等重要。


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彼此熟识是因为共同的读书社团。高中生的境界应该还没到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我们三个的感情的确是一种微妙的:深厚但是不执着于联系——的那种。


王星比我还矮半个头,高中时就留着妹妹头,她的头发天生细软发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但是我知道她的内在可以用“硬汉”来形容。

我没见过王星有怕的东西,她什么都敢闯什么都敢做,她好像从来不害怕或者困惑,她的大眼睛非常勾人,但是这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装的从来都是自信和勇气,她翻墙跳出校园只为给周鸿鹄和我抢店里留到的周杰伦销量的全息全...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两个很好的朋友。

他们在我心里的位置同等重要。

 

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彼此熟识是因为共同的读书社团。高中生的境界应该还没到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我们三个的感情的确是一种微妙的:深厚但是不执着于联系——的那种。

 

王星比我还矮半个头,高中时就留着妹妹头,她的头发天生细软发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但是我知道她的内在可以用“硬汉”来形容。

我没见过王星有怕的东西,她什么都敢闯什么都敢做,她好像从来不害怕或者困惑,她的大眼睛非常勾人,但是这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装的从来都是自信和勇气,她翻墙跳出校园只为给周鸿鹄和我抢店里留到的周杰伦销量的全息全感官投影仪,周杰伦过了一百年了还是非常烫手,我们俩还留在排队的人里干瞪眼时她已经能举着两个包裹得意洋洋地跑过来。

 

周鸿鹄又是一种类型的美人了。她永远都是披肩发,在我印象里她永远没变过这个发型。我们曾经在她家过夜的时候,我们知道了,每个周五她都会自己剪头发,她是个非常严谨而且认真的人,星星翻墙的时候她会言语制止一下,但是在看到周杰伦的时候又难得会柔和着表情笑起来。她是个完美主义,我最佩服她的一点就是她永远清醒而且智慧。

 

勇敢的星星,聪明的鸿鹄。她们两个给我的青春点缀上的色彩是我永远无法忘却的,之前说了,我们并不执着于联系,也不是同班同学,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发生,我们三个彼此都知道,对方绝对是最值得信赖的人。什么时候突然地想见面了,也只需要点开那个可能很久没打开的对话框,直接说。对面那个人第二天也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我们三个有时候会组织一场假期远足,我不会骑车,她们骑车轮流带我,我们谈天说地,去好多没去过的有趣的地方冒险。我们三个睡在一起,吃共同的东西,讨论梦想,未来,艺术,政治,经济,宇宙……

 

 

有一个转折点,那就是高三高考前的最后一场远足。我们约好了出来,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95年的一个周末,我们三个坐在山坡上,准备在夜里看远处虚拟的极光。这个装置百分百能还原本来只能在北极的这个美景,特定的时间就会开放,得到人们的一致好评。

 

我们一起等着日落,她们依偎在我的左右,星星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鸿鹄正在吃橘子。

 

“九儿,我们想告诉你一件事。”星星说,她甜甜的气息洒过来,她好像也吃了橘子。

 

“我和鸿鹄在一起了。”

 

 

我稍微惊诧了一下,然后推开她,仔细看她来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然后转头看向周鸿鹄。这人可不是会乱讲话的,周鸿鹄微笑着看着我,她的笑容在夕阳下被晕上了很温柔的光,她那天眼角弯弯,我能看出她那时满溢的温柔。

 

我跳起来,大声喊:“天啊!恭喜你们啊!我做了什么,我居然梗在你们俩中间!”

 

“你别急。阿九。”鸿鹄伸长手臂,拉扯住我的衣角,她盘腿坐在地上,语气轻柔,“很抱歉今天才告诉你。因为之前一直没机会出来见面,而我俩又想当面来讲这个事……没错,我和王星在恋爱了,但是我们和你的友谊永远是最坚固的,好吗,我们三个在一起,你一定要坐我们俩中间。”

 

“对啊九儿,来来来。”星星扯着我又坐回来,我的两个体贴的朋友左右拥抱我,她们一直考虑着我的感受,然后她们开始告诉我这段爱情故事。王星追的周鸿鹄,她发觉到自己对这个朋友有了非分之想,这绝对是一种区别于友情的感受,她就开始追求周鸿鹄。这世上好像没有能拦住她的事,学校的围墙,宿舍的栏杆,陡峭的、自行车爬不上的山坡,她想到就去做,她去约了周鸿鹄,然后向她表白,然后展开了正儿八经的追求,大概两个星期。

 

“其实有点蠢。她每天送我东西,送那种玫瑰花,还有小蛋糕什么的,哎呀。傻东西。”鸿鹄说。她负责补充,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能看出来,她对王星绝对也不是突然有的感觉,我的一双朋友一定是相爱已久,她们中间隔着我,但是这时候她们绝对亲密无间。我的泪水流下来,滚烫滚烫的,我两把搂住她们,狠狠地说,你们俩,一定要给我幸福。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远足,我们三个拥抱在一起,坐着看天边的极光。绿色的晕染,把整块天撕扯得美感十足。我们在山坡上喝酒,唱歌,我哭得很厉害,这真是一种复杂的哭。我当然不是怕我的朋友们会因为爱情而疏远我,我了解她们的为人,她们都是完美的。我只是被一种酸胀的情绪填满了胸腔,我悲悯地祈祷爱神一定要将最美好的爱情赐予我的朋友,这种悲悯来源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我看着我的两个朋友,她们沉浸在爱情里,她们牵着手看极光,我蜷缩在她们的阴影里,我脑海里想出很多情诗,关于青春,关于爱。我祈祷这世界一定要有完美这样东西的存在,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在爱情里受伤,因为爱情就是伤人的。

 

我像什么?我像一个操心的又缄默的人。站在沙漠的入口。风沙里我的两位挚友手挽手和我道别,她们即将踏上只有她俩的旅程,进入沙漠,我无法跟从了,我只能祈祷一切顺利。我再也不开口,我用眼光说出了一切,我的朋友欢笑而且幸福,我高高扬起手,她们远去的背影印在我的眼眸里,我一定希望,我的朋友们,一定要顺利。

 

我们顺利高考,顺利地升入大学。

 

周鸿鹄去读了航空科技相关的专业,是个特别厉害的学校。她家里人都是从事航天业的,王星读了生物科技。她们在同一所大学,我成绩比她们稍微差点,我去了别的学校,读经济学,同时自学心理学。我们逐渐变得忙,尤其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分别后,我着实忙碌。我也有别的朋友,别的娱乐,别的事业。我从社交平台上了解她俩的情况。长假里我们三个还是会聚会,我觉得我的祈祷起作用了,大学里她们的感情稳定,是一对完美的恋人。

 

我们三个在一起喝酒,讨论彼此的职业规划。我想出国深造,她们都非常支持我,看着她们,我总觉得时间失灵了,因为她们几乎没变过,一个还是永远的细软的妹妹头,一个永远的披肩黑发,我噗噗地笑,因为我是个喜欢变发型的人,我感到特别有趣地开她们的玩笑,说她们简直就是时间的逃逸者。这么多年了,还是能和少年的自己重合,多奇妙。

 

我大四毕业就出国了,我遵从本心,读了心理学。我那天太忙了,只和家人告别了,到了目的地才接到我朋友们的短信。我那时候的心情非常恬淡,我越长大越笨了,高三的时候我还懂的为她们的爱情忧愁,大四了反而迟钝,轻敌而且傲慢,把对爱情的忧愁抛到了脑后,丝毫不剩地忽略了危险。我安逸地读书,直到一年后,一个下午,我在吃饭时接到了周鸿鹄的电话,她言简意赅,就说了两句。

 

“九,最近一切顺利吗?我和王星分手了,告诉你一声。”

 

我被哽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又接到了王星的电话,她的声音更疲惫,她也说,分手了,通知我一声,毕竟我们三个的关系这么密切。然后她叮嘱我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在异国他乡照顾好自己。

 

接到这两位朋友的电话时,我心里空落了许久。

 

那时候我也已经快25岁了,心智成熟。我想到这是我年少时期最害怕的一样场景,今天却来了,降临了。很明显爱神没有听我的祈祷,我恍惚地想。

 

那时候,我的忧虑还比较平静,我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三个珍贵的朋友从此分道扬镳,她俩没有过多对我说感情破裂的仔细事项,这可能导致了对我的刺激不强,所以我根本没意识到,她们爱情的破裂有多严峻。这是我的错,我后来想。枉我还是学心理学的,我却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没有照顾到。

 

但是这也可见我的两位朋友人格是多么完美,智慧是多么超前。她们故意对我表现得很平静,不让我担心,她们深知我是多么信任她们,所以我真信了——我真信了她们有电话里平静的三言两语一样,那样的寡淡。

 

在她们分手后的两三年,我回国又出国,又回国。期间我和她们各自交流。用终端或者用全息投影。她们互相之间很显然没有了来往,我觉得也是情理之中。我小心地问过,据说周鸿鹄还有意愿和王星接着做朋友,王星拒绝了。周鸿鹄也没再强求。

 

我对她们的爱情也不是很参透,她们不提我就不再问了。后来周鸿鹄来找过我一次,那是我回国之前。她来我的公寓门口找的我,我想死她了,狠狠拥抱了她。周鸿鹄是来跟我告别的,她马上要去空间站执行任务去了,月球,这回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们坐着谈了很久。周鸿鹄的父亲一直致力于航空研究,她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个也特别感兴趣。本来很久以前就意愿去空间站,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拖到今天。

 

我问这个原因是不是和王星有关。

 

她说是。因为之前谈恋爱的时候舍不得王星。就没有去。她强调道:“九,我并不是因为想去空间站,所以和王星分手。我是下定决心和王星分手,才潇潇洒洒准备去空间站。”

 

这我知道,她不是那种追求梦想就抛弃爱人的类型。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为什么分手?”

 

周鸿鹄沉默了。

 

我低头倒茶,我完成了一整套茶艺的礼节,这是个冗长的过程,我以为鸿鹄不会告诉我,但是她最后还是说了,轻声细语,就像告诉我她们在一起那样,这好像是一种怕吓到我的口气。

 

“因为我不爱她了。”

 

 

这其中的道理解释起来很费解。

 

人,这就不爱了。我真的超级了解周鸿鹄。她一直以来做事的雷厉风行真不是开玩笑,她和王星相爱过,这是肯定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淌或者是事件的发生这个爱居然如同高端器材一样,有了磨损。随后安静地报废。我动动嘴唇,问为什么。她说,王星当时也是这个表情,也这样问我。

 

就是这么简单的缘由,不爱了,而且继续也不会再有爱情。周鸿鹄太会及时止损了,她直接放手。因为她不再爱王星,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好受。可能和王星逐渐意识她对周鸿鹄是爱情一样,她逐渐意识到她对王星只是友谊。

 

没有第三者,没有轰烈的事情。这才是最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的,只是一件沙城堡缓缓倒塌了,没有挽留的余地,安安静静就是致命一击。

 

我说。你知道吗鸿鹄,其实爱的分界没有那么清楚。如果你爱王星,不管是友谊还是爱情,这都是爱,你们又有爱情的铺垫,这不好吗。

 

周鸿鹄说。我知道,没有分界但是也是有区别的。你愿意和我或者王星谈恋爱吗,就现在?

 

我说。不……但这不一样……

 

周鸿鹄用眼神告诉我,这一样。

 

我绝望地说:“如果爱都是会磨损的,那你以后如果找个爱人。不还是会磨损吗。你难道永远都要对爱有新鲜度吗?”

 

周鸿鹄说:“不,九,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对王星的感觉,就是我的错觉包裹了我本真的思想。我以为我们是爱情,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不是,我没办法再骗自己了,如果是真的苹果,可以吃一生。但是我和王星,是苹果皮里塞的香蕉,我只是突然发现了本真,本真就是,我真的对她没有了爱情。”

 

我锤着脑袋,想不清楚。但是后来我又懂了。周鸿鹄果然没有花花肠子,她说的事一件比一件简单,简单的简直没有一点剧情。

 

为什么分手?

因为不爱了。

为什么不爱了?

这不是我注定的伴侣,我知道。

 

她说:“之前和星星谈恋爱,我一直没舍得离开地球。分手后,我觉得也没什么牵挂了,我要去月球协助我父亲,安安稳稳开始新的工作了。”

我:“好…好。你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

周鸿鹄:“最后一个和我告别的就是你,我特地出国来当面和你说。下周就出发了,我们保持联系。…至于回来,保守估计五年吧。不用担心我,哦对了。”

 

她找我要我们都收藏的周杰伦演唱会的全息投影cd。她说她的那盘弄丢了,月球上可没有周杰伦卖,她想要我的,带过去听。我给她找到了,我在地球上还可以再买。我把那个cd盒连带着播放装置包好给她,她捏在手上,低头看着。

 

 

“其实。这是数据。”

 

“什么?”我说,“哦。当然,不可能真的有个周杰伦在里面啊。”

 

“数据有价值吗?”她说。

 

“什么?”我又听不懂了。

 

“数据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实体。没有价值。小小的一个什么任何储存器,装下的数据十代人一生都看不完。”

 

“当然了,现在都九十年代了,数据是一切的基础,你是学航空的你比我懂。科技的力量怎么会没有价值呢?”

 

周鸿鹄没有再和我说下去,她道谢后走了。后来她去了月球工作。我也回国了。

 

我回国后就当了个心理医生,王星的出现是我没想到的。

 

她看起来并不好。头发发黄,我知道她天生发质这样,但是这看起来像比学生时期更没什么生气。眼睛更大了,她好像瘦了,她本身就是个瘦小的人,这下更是娇小得让人心疼。

 

我拥抱住她,她没有拥抱我,她的手臂没力气。我们说了些生活近况,她在听闻我的好事时眼神也在发亮,但她周身那股忧郁的气质却无法消散,我的王星。我勇敢的王星。我心目中的战神,她好像已经败战很久。

 

我们对坐寒暄,我知道她今天一定是有事前来,我等她开口。

 

 

果然。王星停止了寒暄,她想进入正题了。她给我捧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手表。

 

“和她分手前,这是她送给我的。”

 

王星说,“里面是所有的,她爱我的,数据。”

 

 

 

周鸿鹄。爱王星的。所有数据。

 

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压抑自己的震惊和悲伤。

我听她说。这是我的职责。

 

 

周鸿鹄离开前,她拿出这个手表,给王星。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你灵魂的伴侣,但是真的非常抱歉,你不是我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但是爱人这方面,我真的已经做不到了。”

 

“做不成朋友了。周鸿鹄。”

 

“对不起。王星,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后续的悲伤就不会发生。”

 

王星不认可她。她们相爱的那段时间成为了王星额前的桂冠,永远发光,这将指引着王星的一生。她要求周鸿鹄把这一切定格,然后送给她。做一个储存器械对于周鸿鹄来说不是难事。

 

这块手表是周鸿鹄用一个月准备的,她搜寻自己脑子里所有的所有的关于对王星的爱,所有的所有的对王星的爱,所有的所有的对王星的爱。

 

数据化,然后留给了王星。

 

“你会忘了我吗。”王星问。

“我不会。但是我可能会慢慢的,没有现在这样熟悉你。就像你大学了可能就不大记得初中的政治知识段落。我可能会慢慢忘记关于你的细枝末节,这是不可避免的。”周鸿鹄说。

“这块手表里有所有的东西吗。”王星问。

“是的,有的。在我们还没分开的时候,我尽力地储存了一切关于你的爱的回忆,还有智能的回答匹配,这块小型的机器脑,可以说就是我。”周鸿鹄补充,“但是它唯一的功能就是爱你。”

 

 

王星满意了。

 

 

我的泪水纵横,笔被捏得滚烫。

 

“九,周鸿鹄真的很厉害。这块手表,这几年,我从来没有离过身。”王星说。

 

她走进超市,蓝牙耳机和手表相连,在她耳边告诉她:“你要买草莓乳酪了吗,你最爱的。”

 

“当然,鸿鹄。我还要买点速食面。”

“速食面少吃,星星,吃了晚上会睡不着。”

“没办法呀,晚上开会太晚了嘛……”

“08523的程序打开,连接厨房的自动线厨具,我给你做。”

“不要。那就必须把你留在家里,可是我想带你上班…”

“不要饿肚子呀,我一直在你身边,希望你过得好。”

“好……那晚上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好呀,看我们一直想看的那个纪录片吧。”

 

王星看起来像是在和爱人打电话一样,笑眯眯地购物,开车,做自己的事。她买衣服的时候,会对着镜子旋转:“好看吗,鸿鹄?”

 

“打开摄像头识别。”

“打开啦。”

“你不适合红色,宝贝,试试有没有米黄色。”

“你怎么就叫我穿米黄色,我就想穿红的。”

“好好,听你的。你开心就最好。”

“哎呀。又长胖了…”

“没关系,星星,我倒希望你胖点。”

 

 

我听不下去了,叫了停。

 

“这是远程控制系统吗?”我问。

“不是。”王星平静。“是她提前储存的。”

“为什么这么细,她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九,我有时候会故意问很刁难的问题,比如问她什么关于生物学术方面的困惑,她都会给我找出相对应的程序,在文件里,我能找到我想要的任何。”

 

王星说:“周鸿鹄一向说一不二,她既然说了是爱我的所有数据,那就一定是所有的。”

 

王星说:“我能确认的就是,她曾经是那样爱我。我要用很久来治愈她的爱现在带给我的痛苦。”

 

王星说:“没错,是痛苦。”

 

 

王星有一天独自在公司加班,回来的时候有点害怕,抱紧自己的手表。周鸿鹄的程序在她耳边安慰她,王星被一点风吹草动吓得尖叫时,她的手表几乎在同时马上报了警。

 

当然,什么也没有,这大概是周鸿鹄的程序唯一一次犯错,它一听到尖叫,在特定的环境,报警就特别快。王星回家后把手表留在房间。自己在卫生间偷偷哭了一场。

 

她甚至不想在那块手表面前哭。

因为不想让周鸿鹄安慰她。她会更难过。

尽管她也知道,那只是数据程序。

 

 

这块手表会在王星生日时给她订蛋糕庆祝,花的钱居然绑定的是周鸿鹄自己的卡。王星曾经说过,她拒绝接受来自任何真人周鸿鹄的信息,所以周鸿鹄真人自觉在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第一次收到蛋糕,看着数据上付款那一栏显示付款人在月球时,她把蛋糕砸了。

 

手表的声音响起。

 

“你不开心吗,星星,对不起。”

“不怪你,鸿鹄,我很开心。”

“可是你把蛋糕砸了,收拾起来很麻烦,我没办法帮你打扫。”

“没事,我自己打扫。”

“对不起,星星,我只想让你开心。”

“不用道歉,鸿鹄,你不用再说了。让我静静吧。”

 

 

“她做的越是绞尽脑汁,越是细致,我就越痛苦。”王星说,“但是,我没办法离开那块手表。离开一会儿都不行。我睡觉的时候都需要听里面的呼吸声。”

 

“这是她最爱我的阶段,最爱我的巅峰。我永远留住了,她现在不再爱我,可能会慢慢遗忘我。但是没关系,数据不腐烂,我就永远被爱。”

 

“星星……”我说不出话。“那。那现在,你这是……”

 

“九,我觉得我要死了。这块手表我戴好几年了,我觉得我和周鸿鹄相爱了十年了,但是上周,它中毒了,里面的数据正在被删除!”

 

她给我看。

 

手表正在缓慢地显示,数据清除中…请稍等…

 

“周鸿鹄设置的大概是最重要的后删除。先不见的是关于学术的问题,上周我发现我问的一些问题它不回答了。

 

“随后就是家里打扫的问题,她突然开始对家里打扫表示沉默,她还是会给我做饭,但是后来慢慢的,很多菜谱的程序也逐渐在消失……

 

“数据太大了,就算是这个速度,也删除了快一周。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要失去她第二次了。”

 

我扶住她,她浑身在颤抖,这块手表还是在无情地闪烁:数据清除中……数据清除中……

 

“九,九方!帮帮我!帮我找到周鸿鹄。让她,帮我恢复……”王星嘶哑地哭出来。“虽然我也知道不可能了,她现在不爱我,再也没法重新制作这些数据,但是她应该可以恢复它,如果她都不能恢复,还有谁能呢。”

 

“星星!你……”我很想说,让她摆脱这块手表,但是我没有周鸿鹄这样的理性,也做不到王星这样完全的感性,我说不出来,我只能抱紧了她,让她在我怀里哭一会儿。

 

“没有用……已经都快删除完毕了。我其实心里知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过一辈子,但是这十年如果剔除掉那就更要我的命了。九,我挣扎了很久,我最终输掉,我想要她,我想要这个,你帮我恢复它,未来的事我不想现在考虑了!”

 

我捧过手表,屏幕上显示的删除数据已经快到末尾了,它马上就要变成一块普通的铁。5%……4.98%…

 

 

我把手表往王星怀里一塞,然后疯狂地去扑办公桌上的星外联络系统。我把那个大块头打开铺展完毕,打开专用电脑,然后开始呼叫周鸿鹄。

 

从地球到月球,需要好久好久,一句话也需要好久的延迟,我盯着黑屏上的“正在联络中”,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九方!九方!!”王星惊慌的声音传来,我急忙又回到沙发上,死死拽住了她的身体,王星的泪水无穷无尽,她手里捧着的手表,定格在最后0.003%,这块手表可以说是灯枯油尽了,就像撑着最后一口气的人,王星大哭起来,她今天穿着米黄色的长裙,周鸿鹄最爱她这样穿了。

 

“九方,她再也不会爱我了,她永远不会爱我了,怎么办,周鸿鹄,鸿鹄。别离开我,能不能不要离开我!”王星把手表按在胸口,她突出的锁骨痛苦地扭曲着线条,她大哭。认识她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第一次看她这样流泪,我没办法,我也只有哭,月球上的周鸿鹄永远不会知道地球上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不,或许她又知道,她知道王星会怎么做,所以她如此细密地设置这个程序,填写这个数据。这一瞬间我被王星共情了,我被一种强大的伤痛捏住了心脏,王星没说错,这伤痛源自于爱,周鸿鹄最后留给她的爱是残酷到极致的展示,王星困守在自己求鸿鹄建造的牢狱里。

 

手表闪起来,它好像被启动了。

 

其实它一直可以被启动,它可以和王星对话,根据当时的设置,它几乎能应对每一种情况。现在这样沉默是因为数据全部被删除了。而在这时,它又亮了,好像那最后0.003%的储存里,还有什么可以应对场景的东西。

 

“不要哭,星星。”周鸿鹄的声音从手表里温柔地流泻出来,“我舍不得你难过,舍不得你悲伤,舍不得你哭。不要哭,不要为我哭。笑起来,星星,我想让你笑起来。”

 

原来这段话就是这个关于爱的程序里最高级的机密。

 

越重要的东西,被删除的顺序越往后。

王星怎么可能不哭,她哭得都发不出声音了,她说不出话,只是抱着手表放在耳边蜷缩在我的沙发上,用不成句子的气息说着,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

 

0%。

 

 

周鸿鹄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表被清除完毕了,它冷漠地沉默下来。

王星也吞下了哽咽,她埋在沙发里,紧紧攥着手表,只有脊背在抽搐。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她终于迎来了这一刻。分别是注定的,只是第一场来的太快,第二场来的太痛。

 

周鸿鹄设为最高权限的信息是让她永远别哭,王星和周鸿鹄的两次告别都哭得愤恨而且热烈,不像她自己。

 

我捂着脸,擦掉了泪水,我想起办公桌上的星外联络装置,这么长时间,我只顾着王星,忘记了这件事。我回头看。

 

 

【联络中。对话人:周鸿鹄】

 

周鸿鹄的脸出现在我的屏幕上,她穿着工作服,银光闪闪的材质。她应该是刚刚下班,脸色有点疲惫,她抿着嘴,她看到了我。联络应该有延迟,但是也就几秒,周鸿鹄看着我,她的黑眼睛,和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早就说过。时间好像在我的朋友身上停滞不前。

 

她的声音传来,响得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星星。别哭。”

 

 

——end——

by.九方苍穹

许子旌沧海🌸

食人

“你太胖了。”


工作人员不无遗憾地对C说。

C站在大厅门口,面无表情。

体重秤屏幕精确显示:40.1225kg。

工作人员惋惜:“你的身高是163,体重要在40千克以下,才能参加女神宴会。”

他又夸了一句:“你的脸蛋很漂亮。”


C接过大衣,依旧面无表情。

她之前整容,脸留下了后遗症,僵了。


大衣裹着躯体,瘦骨嶙峋。

C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在朦胧夜雨中回望这所灯光迷离的建筑。

这里叫“楚王宫”,金碧辉煌。

每周六,城市里最漂亮的女人们会来参加女神宴会。

这里大门口摆放着巨大的体重秤,体重是最严苛的标准。


进了楚王宫的女人,会得到无尽的财富。

这些女人...

“你太胖了。”


工作人员不无遗憾地对C说。

C站在大厅门口,面无表情。

体重秤屏幕精确显示:40.1225kg。

工作人员惋惜:“你的身高是163,体重要在40千克以下,才能参加女神宴会。”

他又夸了一句:“你的脸蛋很漂亮。”


C接过大衣,依旧面无表情。

她之前整容,脸留下了后遗症,僵了。


大衣裹着躯体,瘦骨嶙峋。

C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在朦胧夜雨中回望这所灯光迷离的建筑。

这里叫“楚王宫”,金碧辉煌。

每周六,城市里最漂亮的女人们会来参加女神宴会。

这里大门口摆放着巨大的体重秤,体重是最严苛的标准。


进了楚王宫的女人,会得到无尽的财富。

这些女人化着最精致的妆,巨大金边镜子反射着口红光泽,她们轻轻踏上体重秤,啧,真是轻的都不会惊起尘埃。

当她们迈出楚王宫,周身宝石,成串车钥匙。无不宣告,这是一个财富的快捷阶梯。

这里仅限女性进入。


没有人知道楚王宫的老板是谁,没有人知道他开着女神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只要你够美,够瘦。

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


楚王宫制定的标准在整个城市风靡,像是被一场被桃花春风迅速吹远的梦。

带着无尽美好的想象,带着微醺的疯狂。

要美,要瘦。

女人只有瘦,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能进入楚王宫的人。一种,是丑八怪。


C就这样望着。

她看到又一个女子下了车。

那女子穿着白裙子,她可真瘦,她要人扶着才能站起来。

白裙子晃晃悠悠,被工作人员搀扶着站在体重秤上,毫无阻拦地进去了。

夜雨霏霏,巨大的闪着灯光泛着酒气的楚王宫,吞噬了白裙子的身影。

C知道,当白裙子再出来时,必然珠光宝气逼人。

C咬咬牙,不就一百克,接着减肥!


“姐姐!”

一声呼喊。

阿弟从街巷的对面冲过来,把伞移到她头顶;“阿姐,怎么不打伞?”

他的眸子非常明亮,此刻带着欢喜与些许担忧看着C。

“阿姐,我今天能提前下班呢。”

弟弟还穿着实习生的警服,带着少年的稚气纯良,又添了担当与安全感。 

C有些烦:“你话好多。”

弟弟便张张口,不再说话。眸光依旧明亮,撑着伞。

他没有生气,他知道,他的阿姐脾气很好很好,只是生病了。

长期的厌食,让阿姐的脾气越来越坏。


C的肚子叫了一声。

弟弟看向周边,四周都是商店。

整容医院,减肥药专卖店,束腰带专卖店等等。

就是没有甜食店和餐厅。

最显眼处是巨大的广告牌。

“胖子都是丑八怪!”

“每口甜食都是罪!”

“不瘦,不如去死!”

触目惊心。

却正常不过。


只有拐角一家牛肉面馆。

坐着的似乎都是男性。

弟弟小心翼翼问:“阿姐,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吧。”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c。

她狠狠推一把弟弟:“滚!”

瘦成这样自然没有力气推动少年人,c转身就走。

弟弟急忙忙把伞往前移:“阿姐!慢点,你穿着高跟鞋!”


一直到归家,c也没吃任何东西。

弟弟煮了两碗面,一碗加了香油煎鸡蛋,放在c卧室门口。

一直放到面坨了,c也没开门吃饭。


次日。

弟弟烧好开水,留了纸条提醒阿姐冰箱有烧麦,而后去警局值班。

C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她不断在想,我怎么就多了这一百二十多克,我怎么就这么丑?


从前,她更丑的时候,她快一百斤的时候,减掉一百多克不是什么难事,少吃一顿饭就差不多了。

但是现在,她八十斤,只剩下骨头,还割了半个胃,这一百克反而就成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她两天才吃一顿饭,吃点生菜叶子。节食减肥也难了。

减肥药?奥利司他?吃下后,油状物从你身体下方排出,那样难堪,她也忍受过。


吸脂手术?她做过。

冰冷的机械钻入你的身体,把脂肪块捣碎,再吸出。

她做过三次了,不能再做了。

而今都不行了!

C抱着枕头不停哭。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我怎么就这么胖,我怎么就这么丑!


这个城市吞噬着人们的理性。

催发着人们病态的欲望。

阴暗的角落。

有诡异的声音响起。

“不够瘦啊,不够瘦啊。”

“标准再提高点。”


警察局。

弟弟帮忙整理案宗,其他几个警员在查资料。

局长端着保温杯就来了:“最近失踪案查得怎么样了?”

“毫无线索。”

“但是有一个共同点。”

“这些女孩子都进去过楚王宫。”

弟弟竖起耳朵:“都去过楚王宫?”

他记得,阿姐昨天就是在那附近。

弟弟在警局表现很好,又刻苦又好学,大家都喜欢他,见他提问,便说得更细。

“是啊!就是那几个网红女神,你还没见过吧?”


同事点开微博,翻到主页。

都是瘦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女生,脸色苍白,眼睛都要突兀出来,皮肤能看见血管,骨头都要硌人。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女神!”“好瘦啊好美啊!”“女生就该这么瘦才标准。”

弟弟皱皱眉。


最新两条微博。

“开心,今天进入楚王宫了,好辉煌哦!”

纯文字,没有配图。

下面都是羡慕,也有几条鼓励。

“姐姐这么瘦,早该进楚王宫了!”

“向姐姐学习,更自律,更瘦!”

弟弟莫名觉得不适,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姐姐。

网红的最后一条微博,是晒新的法拉利。

之后就失踪了。


“初步判断,这个法拉利应该就是所谓的楚王宫送她的。”同事分析,“但是这和失踪又有什么关系还不得而知。  ”

“楚王宫的老板到底是谁?”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一点记录都没有,像是凭空出现的。”


案件又到了死角。


C还在床上睡着。

她两天只吃一顿生菜。所供应的能量太少,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床上躺着,有气无力。

不行。我太堕落了。C想,我得运动。

于是她站了起来。

她穿上了鱼尾裙,xxs码数。

商家说了,穿不上xxs码数的女人,都是肥猪。

C觉得有点紧,她更加慌了。

她想下楼活动,她想再瘦点。


弟弟刚好下班。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姐姐趴在地毯上,努力想站起来。

弟弟慌张扶起来:“阿姐!”

C懒得说话,只是固执握着门把手。

她就是不吃东西,就是要下楼,要瘦。


弟弟有些生气:“阿姐!”

C不理他,撑着墙走到走廊。

他追出去,亦步亦趋:“阿姐!你可以吃甜食,你可以不减肥,你可以不整容。”

“走开!”c猛然回头,狠狠瞪着弟弟。

她的眸色带着愤恨:“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见不得姐姐进步吗?世人都爱美,你却要劝我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弟弟愣神,继而眼圈有些发红:“姐姐,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喝碳酸饮料,可以吃炸鸡,可以不涂化妆品。”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阿姐,我只希望你快乐。

C再次恨铁不成钢瞪他,继而甩手走远:“不思进取!废物!”


弟弟上班。

警局氛围依旧凝重。


同事读了一些报表,局长的观点是要注意蛛丝马迹。

这是份医院表格。

抽脂手术依旧预约居高不下,比较奇怪的是,有人到医院询问子宫切除术。


问题又回到楚王宫。

同事的表情愈加凝重。

“还是查不到老板信息。”

“我们甚至觉得,楚王宫没有主人。”

“我们认为,楚王宫,是活的。”


这话一出,警局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很荒唐的话。

弟弟打了个寒颤。


C在床上躺了一天。

傍晚,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割肉。

她想好了,就在大腿那里割点肉。

左右都割肉,匀称点。

还能流点血,血也占重量。

这样就能瘦下这一百二十克了。


她打定了主意。

她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没人接这单生意。

结果她在网红姐妹论坛一问,很多店家私聊她。

“姐妹只割肉吗?”

“还可以割子宫的。”

“拿掉肋骨,不仅减轻重量,还能显出小蛮腰。”


是我还不够努力。C想。


弟弟买了小笼包。

他快乐地回家。今天是小葱猪肉馅儿,姐姐上学时最喜欢吃了。


他又想到了往事。

那是楚王宫刚刚建立的时候。

姐姐还有个未婚夫,是大学同学。

弟弟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准姐夫。

那人天天说姐姐胖,说什么女生九十斤都是胖。

其实姐姐很标致,163,匀称美丽。

姐姐开始减肥。

那时候,楚王宫刚建,标准还没有极度严苛。试水般要求体重。

那人朋友的女朋友进了楚王宫,拿了无数财宝。

那人一对比,觉得自己失了面子。

他对姐姐说:你们女人的美不都是为了男人?你就不能减肥?别丢我人。

姐姐做了切胃手术,还是没有进入楚王宫。

未婚夫本就有点不满,加上c减肥后脾气越来越差,他忍不了了。

这段婚事就告吹了。


“人渣。”

弟弟心想。

要不是当时他在警校封闭训练,真想全套军体拳招呼上去。


弟弟还差两条马路就到家。

他又接到电话。

警局突发情况,要加班。


失踪人口成倍数上升。

固定条件还是一个。

都是进过楚王宫的人。


弟弟只是个实习生,都已经处理卷宗抄写到手抽筋。


“到底失踪了多少?”

“几乎所有。”


几乎所有被楚王宫选中的女生,都失踪了。


这些女人的行程图几乎一样。

疯狂减肥,进入楚王宫,带着大量的财宝出来。

大肆炫耀。

吸引更多的女人想进入楚王宫。

之后,再最志得意满时,又失踪。


同事猜测:“是不是减肥过头,饿死了?”

局长白眼:“家里连具尸体都没有?”

同事不说话了。

“这楚王宫,今晚必须要查了。”


之前楚王宫仅限女性,警局难以进去。

加上楚王宫过于神秘,对其信息掌握太少,不好冒然行动。

而今,不查也得查。


有人跌跌撞撞进来。

风雨中撞开警局大门。

“救我,救救我。”

来人身穿白裙子。

瘦得很,风一吹就倒,很难想象刚刚她是怎么奔进来的。


“怎么了?”

同事扶起她,被骨头硌到手。

“我去过楚王宫。”女人语无伦次,“我不想死。”


局长皱眉:“详细说说。”

“我通过了要求,我,我168,39千克,我通过了。”女人咽口水,脖子细得一掰就断。

“然后,然后,他们给我钱,不,是它给我钱。”

“详细说说!”局长两眼精光,攥紧拳头,这是第一个能和他们详细说里面近况的人。

“就是,就是,就是黑,特别黑。”

白裙子有点站不稳,但她知道此时也只有警局最安全。

“黑,特别黑。外面都是镜子,都是灯光,纸醉金迷的,里面全是黑暗。

“我,我就进去了,然后没有人,就是黑暗,有声音问我要什么,我要钱,很多钱。它就,它就给了我卡,还有车钥匙,就凭空出现的,扔在我脚下。”

女人两眼无神,她当时太兴奋了,就没有害怕。而今回想,处处不对劲。

“接着说!”局长等人已是全身绷紧。


“然后,然后,它还对我说。”女人回忆。

“我感觉有东西在摸我,然后有声音说我,特别好。

“我拿着钱,我知道它是说我身材好,我挺得意。

“它又说,我还能更好,我还能拿更多。

“我就问,我要怎么样。它说,让我出去,大肆炫耀,再跟别的女生说,让她们也来楚王宫。”


“哦对了。”女人掏出一张卡,“它还说,去做子宫切除手术。我能更瘦更漂亮。”


警局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有人艰难开口:“你,去了?”

女人两眼像是个空洞,点了点头。


局长狠狠一砸桌子。


“我还干了坏事。”

女人自言自语。

“我在论坛上,给那些女生出主意,我说割了子宫就能瘦。”

“我告诉她们,切了子宫,体重更轻,腰更细。”

“就在今天傍晚,我还跟一个女人交流了手术地点,她还去了。”


弟弟突然抖了一下,有点想吐。

他有种极其强烈的不祥。

“你骗的这个人叫什么?”


“她叫,她叫,”女人神思恍惚,一时间想不起来。


弟弟越来越慌:“她叫什么?!”

女人终于想起来了。

“啊!她叫,C。”


女人哭了起来:“进楚王宫的都失踪了,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啊!”

她拽住了弟弟的袖子,哭得期期艾艾。

可是弟弟没心思听了。

弟弟只觉得,四周无声,千斤铁链,迎面砸来。


这个城市,吞噬人们的理性。

广告牌照得人心中发烦。

夜雨霏霏,c还是没有撑伞。

C捂着肚子,她有点高兴。

她刚刚做完了子宫切除手术,轻了不少。

她很兴奋,自己终于能进楚王宫了。


手机不停震动。

C烦躁看眼。

弟弟不停打电话。

C不想管。

她挂掉电话,踏入楚王宫。


很奇怪,今天的楚王宫,不再灯火辉煌。

C很顺利过了体重这一关。

工作人员笑得仿佛假人:“小姐你很漂亮,老板会喜欢你的。”


C得意走进了楚王宫。

终于走进来了,不枉我付出这么多。

她越走越深。

无尽的黑暗。

没有人回应她,只朦朦胧胧有咀嚼声。

隐隐约约还是难闻的血腥味。


C满心疑惑。

她走到了中央。

她猛然停住脚步。

前方,是咀嚼声的源头。

一个巨大的影子,它和楚王宫连在了一起。

或者说,它就是楚王宫。


它在大口咀嚼着东西。


C绊到了什么,她摸起来一看,是半个手臂,瘦骨嶙峋。

C瞬间瘫坐在地。


黑影还在大口吃着,边吃边吧嗒嘴。


“肥肉真难吃,真难吃。”

“排骨好吃,越瘦越好吃。”


黑影见到她,笑了起来。


“嘿嘿嘿!你最好!你把子宫也拿掉了,我最讨厌吃内脏了!”


C尖叫了起来。


End







一点想法:

我好害怕结局吓到你们,所以我直接标题就剧透了。

至于为什么叫楚王宫,因为楚王好细腰。


灵感来自昨天和朋友吃饭,吃完我说我要减肥。

朋友他说:第一个说女孩子瘦才美的,一定是个坏人。


瘦是商家定下的标准,不是美的唯一标准。

你可以为了健康减肥,可以为了拍照好看减肥,但不一定要为“女孩子就是该瘦”这个观点减肥。

每个人都是自己审美的把控者。

姐妹们,记住,那些按着你的头,大肆鼓吹骨感瘦才是美,那些为了赚更多昧心钱,将变态级瘦身标准当营销套路的,都是坏人。

那些商家,都是吃人的。


求波蓝手和关注呀~

@LOFTER图书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