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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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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进了景区之后，楠楠本来还想一个人走在前面，但陈靖雯忽然拉住她没放手。
“楠楠，我们跟Erna阿姨开个视频吧。”楠楠对Erna没什么印象了，据曾黎梓说她小时候很喜欢和Erna玩，Erna还被她咬过。但她自己一点都不记得，隐约有印象的都是后来偶尔在干妈阿姨们吃饭的时候，视频里见过Erna。
Facetime很久才接通，曾黎梓提醒陈靖雯时差，但她不以为意，蹲下来把手机递到楠楠面前。
“陈教授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放假了我明天还得把脉开方子呢，万一紫苏开成麝香你救个球！”Erna的声音振聋发聩，一点也不像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但屏幕那边一片漆黑，能感觉到她翻来覆去找东西，过了一会儿床头灯才打开，Erna睡眼惺忪本来还想继续发脾气，手机屏幕上看到的是楠楠皮笑肉不笑的脸，她一下子没了气。
“啊楠楠呀，宝贝你雯妈妈干嘛呢？你们今天去哪了呀。”Erna其实对小孩子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她很喜欢楠楠，她总说楠楠有思想，可以交流，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孩子。或许是屏幕隔断了温度的关系，楠楠每次和Erna视频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叫个阿姨好也就过去了。这次楠楠都没出声，向陈靖雯的方向努努嘴，把手机推倒一边。
“不是我说你……”陈靖雯话没说完就被Erna卡住。
“我知道，说话不好好说，陈教授又要教育人了。怎么不想想您几点给我来的电话，得多大的事儿啊。”
陈靖雯笑笑，把手机摄像头翻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给你看看我们最后一天到哪玩了。”
屏幕上其实也没什么太多东西，雾蒙蒙的天，雾蒙蒙的水，看不清上下相接的边缘，还有屏幕下方带着两条非常明显的修补痕迹的坝基。可这地方，Erna再熟悉不过。
感觉到屏幕那边不寻常的安静，陈靖雯把摄像头转回来，拉着曾黎梓一起“Erna，跟你梨子姐打个招呼，然后我们也没什么事，你可以继续睡啦。”
“小二啊，你放心，我帮你打她。哪有这样的，半夜把你叫起来看一个你来过好多次的地方，然后就让你去睡了。你等着的，我和楠楠一起帮你打她。”
“哈哈，也没有啦，我今天本来也是早班，过不了一个多小时也该准备起床了。你和楠楠别下手太重，下次我见着她还能认得出来就行。”Erna这算是缓过来了，开始以常规方式向陈靖雯发起反击。
挂了电话，三个人各怀心事在围栏边看着都江堰截住的水面，陈靖雯忽然蹲下来。
“楠楠，你期末考试之前问过雯妈妈一个事对吧。”陈靖雯不愿意把那叫做问题，它不应该是个问题存在。“你说，你们班那个你不喜欢的男生说我是‘变态’。”
楠楠惊慌于陈靖雯会这么直白的提这件事，这么直白的说这个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僵在原地。曾黎梓看在眼里，但没什么表示，这种事情陈靖雯一向比她做得好，她乐于躲在巨人的影子里，把这些事都交给陈靖雯。
“其实从某个角度看呢，那个男生说的也没错。”
这次轮到曾黎梓跟着楠楠一起惊慌了，陈靖雯这是什么解释的方式，敌没杀到还自损八百？
“楠楠知道小蝌蚪长大会是什么吧？”
“嗯，青蛙”
“毛毛虫呢？”
“蝴蝶，还有蛾子”
说到这儿，曾黎梓反应过来，笑而不语。
“这个呢在生物学上就叫变态发育。因为这类动物小时候和长大以后完全不一样，有的长翅膀了，有的可以从水里出来了，就像变成另一种动物一样，它的形态完全变了，所以叫变态发育。”
楠楠眼睛越瞪越大，越听越不解，两个大人也不理会，陈靖雯继续说着，她认为楠楠并不是听不懂，相反，正因为听懂了，所以反应更加强烈。
“所以，‘变态’本身，并不是一个不好的词，它只是形容一个状况。”陈靖雯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等楠楠的反应，她要等楠楠自己表达出疑惑。
“可，那为什么……”这个问题对楠楠来说，难以启齿又没办法很快寻找到合适的措辞，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我再问你啊，以前养蚕宝宝的时候，它从茧里飞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躲开了？为什么呢？”
“害怕”
“然后呢，你是不是拿手挥开，或者躲它，要么赶走？”
“嗯”
“你的同学也一样，他害怕。因为他们听说到的我，和她们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他们害怕。”
“可是雯妈妈也没有长个翅膀飞了啊。”楠楠仍然不解。
听到小孩子这么说，陈靖雯不禁失笑，“如果雯妈妈哪天真长了翅膀，他们看到肯定都跑了。还可能一边跑一边打我，因为他们更害怕了。现在是因为他们知道了雯妈妈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都不一样，雯妈妈和Erna阿姨就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可他们不了解雯妈妈，也不了解你Erna阿姨，所以他们害怕，他们觉得这种不一样，很可能发生危险。”
“那他们为什么不了解呢，我可以跟她们说啊。”
“这个问题呢，楠楠，你的事情要由你自己说，我的事情也应该由我自己说。我们不能去说别人的事情，如果说错了，让其他人误会了，我们会伤害别人的。但是雯妈妈不能见一个人就解释一次，而且解释了，别人也不一定能懂啊。”
说到这里，陈靖雯觉得已经够了，剩下的就是这么大的孩子根本理解不了的人际关系了。
“所以楠楠，你要记得，在不了解一件事一个人的时候，不可以说坏话。如果别人不了解你就说坏话了，那是他心虚，害怕了，不要去理他就好了。不可能每个人都和别人一样的，不一样的地方就不一样好了。是害怕的人自己不勇敢，我们又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楠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陈靖雯扭过头悄悄在曾黎梓耳边说“这就是诡辩。”
两大一小从成都回来是袁昳接机，拿到行李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曾黎梓和陈靖雯都收到了袁昳的私聊，内容一样：【鱼又分手了，这次情绪有点低落】。陈靖雯和曾黎梓对视后双双叹气，两人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那晚上怎么办，吃饭喝酒还是各回各家？”见到袁昳，陈靖雯单刀直入。
“不知道，我们俞大设计师失联了，这事儿我还是听康书记说的。”
“说起来”陈靖雯自然地坐到副驾驶，后座留给曾黎梓带楠楠“这次很少听她说起来康医生啊。”
“但我看她还挺开心，有时候俩人去看个演出，逛个街什么的。”曾黎梓戳戳陈靖雯肩膀“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看她怎么说。”
陈靖雯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手机来回转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在群里发个消息，探探口风。
直到下高速，快到陈靖雯家楼下，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来。
【我要吃刺身】
俞榽一条微信接一个地址发过来。
【好，我们回去洗个澡收拾一下，晚上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