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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一口

【邦敖】忌日快乐

summary:邱刚敖被困在了自己死的那一天。


“张崇邦,祝我忌日快乐。”


「一」

他死在圣母怀里,胸膛穿过钢筋。


邱刚敖觉得这也算是结束,该死的人杀了大半,仅剩一个张崇邦,但也没差,未来午夜梦回,他一定能记起自己说的话,“那天雨夜,要是你去追可乐,一切会不会反过来?”。


多有趣,张崇邦七老八十,子嗣环绕的时候,也一定要被这句话惊醒。


然后他再次睁眼。


邱刚敖以为自己来了地狱,要受审判,可地狱怎的有桌子摄像机,倒像是他大半天前还在待的审讯室。


地狱颇有创意,他想...

summary:邱刚敖被困在了自己死的那一天。

 

“张崇邦,祝我忌日快乐。”

 

「一」

他死在圣母怀里,胸膛穿过钢筋。

 

邱刚敖觉得这也算是结束,该死的人杀了大半,仅剩一个张崇邦,但也没差,未来午夜梦回,他一定能记起自己说的话,“那天雨夜,要是你去追可乐,一切会不会反过来?”。

 

多有趣,张崇邦七老八十,子嗣环绕的时候,也一定要被这句话惊醒。

 

然后他再次睁眼。

 

邱刚敖以为自己来了地狱,要受审判,可地狱怎的有桌子摄像机,倒像是他大半天前还在待的审讯室。

 

地狱颇有创意,他想。

 

胸口的疼痛提醒他早已死去,曾被九十度弯折的手臂也在隐隐刺痛,刀刃一般割开他因为重新睁眼而导致的困倦。

 

他抬起手臂,有些困惑地望着完好无缺的手,审讯室昏暗的灯光透过他的手落下来,张牙舞爪地在他的身上攀爬,将他锁住。

 

邱刚敖挣开光的牢笼,看向同样昏暗的玻璃,里面的人并无什么伤口,崭新又漂亮。

 

…这就是那个审讯室!

 

邱刚敖皱眉:难不成真是耶稣显灵,要他再过一回今天?

 

门外,依旧蹲守的警员注意到邱刚敖怪异的动作,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只听里面的人忽然狂笑几声,神经质一般地凑到摄像机面前,道:“喂,给报案人倒杯咖啡阿。”

 

张崇邦就在这时推开人群走进来,拿着他的陶瓷杯,咖啡、鲜奶少糖。

 

此时的张崇邦还有一丝未消耗的温和,大约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就要将他被燃烧的温和与蔓延的怒火化成招式,将邱刚敖按在钢琴键上,将他的骨头折成几瓣。

 

邱刚敖嗤笑一声,这温和又是做给谁看,早在四年前他答“有”,往日一切都早早撕碎,留给他的仅有监狱里被踩在脚下的苦痛。

 

张崇邦放下咖啡:“这点你倒是和四年前一样,少糖鲜奶。”

 

咖啡总是没罪。邱刚敖不接茬,只笑着喝了,嘴角那个疤像是装饰,帮他扯开一个更大的笑。

 

张崇邦又道:“几年前就在这个审讯室,你做好人我做坏人…”

 

“喔,”邱刚敖放下咖啡,“记得,审的鹤佬文,我监狱里见他,过得春风得意,倒比我好。”

 

这一下把张崇邦要说的话都压在了喉咙里。邱刚敖才不管他,喝咖啡。

 

放下茶杯,邱刚敖道:“味道正宗得很,监狱里都是泥土味,难闻又难吃。”

 

张崇邦又以为他要怀念往昔,决心与他打感情牌:“你从前还与我打乒乓,你球技没我好,还要我让球给你。”

 

邱刚敖好笑地盯着他。

 

“邦主,你要同我讲过去的故事啊?”

 

张崇邦试探了几回,最后也毫无结果,还是出门从别的地方找突破。

 

邱刚敖看着手表,还有六个小时他就要从这里出去,当然——五个半钟头后张崇邦要冲进来与他歇斯底里。

 

他没闲心与张崇邦斗智斗勇,只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想重来一天要做什么。

 

爆珠、阿华、阿荃,兄弟一定要救,等钱拿完了大家去吃一顿火锅,要辣的,去去晦气。

 

完事之后去埋了公子,虽是做尽蠢事但也是兄弟一场,自然要选个风水好的墓地。

 

他静静摩挲着咖啡杯,表情平和,倒不像是屠过人的悍匪。

 

这个人的皮相确实漂亮,早些年做警察,乖仔的皮囊下埋着要破土的骨,低头微笑时有几分不羁的气质,虽然已有了现在的几分样子,但更像是好人装坏蛋。现在却不同,头发打着卷,脸上挂着疤,皮相依旧是好的,倒不如说是更漂亮,垂目时淡笑着望自己的手心,那是练蝴蝶刀磨出来的茧。

 

身上武器被收走,怕他伤人,邱刚敖便用手指模拟握刀的姿势,上下翻飞。

 

期间警官们进进出出,玩了好几次囚徒困境的把戏,千篇一律得很,无聊得让他打了好几次哈欠。

 

这么有来有回的过了几个小时,所有人都显了疲态,邱刚敖倒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腕上的表,果不其然,张崇邦踩着点进来。

 

他喊了声“所有人都出去!”带着压抑的怒火,穿透了本该隔音的玻璃。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对视几眼赶紧走了。

 

张崇邦进来,拿着球杆,掀翻了在场的一切,摄影机,杯子,以及老旧的桌椅。仅剩一个有些病态的邱刚敖,和一个满脸怒气的张崇邦。

 

“邱刚敖,你连兄弟都杀!”

 

这话再听了一遍还是不得劲,他心想张崇邦总要如此,要大义凛然地替法制审判他们每一个人,又想救每一个人,可笑的是他谁也没救成,又把他们送进狱里。

 

邱刚敖歪头,摆出一个无辜的笑来:“张sir,我是来报案的啊,你没证据就定我的罪啊?”

 

张崇邦手里的球杆往桌上挥了挥,邱刚敖又笑:“你要动私刑啊?阿Sir。”

 

他不叫张崇邦邦主的时候声音很轻佻讽刺,带着一种睥睨的恨,像是混黑了好几年的贼头。张崇邦本能的觉得不该这样。

 

“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姚sir,警局的八个兄弟,你要报仇,要报仇怎么不冲着我来!”

 

邱刚敖再一次的,定定地望着他,比第一次说这话少了好多情绪,“本来是你的,只是那天你不在。”

 

他看见张崇邦的表情带了一点变化,隐隐透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痛苦来,邱刚敖见他表情大变,疑惑中带了一点好笑:这人竟想要自己给他一份独有的原谅。

 

张崇邦整理了表情:“你现在还有没有人性?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是个警察!”

 

“早被你送狱里了!”邱刚敖踢了一记桌脚,“你要是记得我是警察,就不该帮着贼把我送进去!”

 

他将四年里经历的事的话缩回,这种事说了一遍便不想再说,盛怒之下才会将痛苦送与他人品味,何况张崇邦,邦主,圣人一个,与他?这人与他共情都好似要践踏自己的警徽。

 

就在这种僵持里,袁家宝进门打破了僵局,他进门便是一句:“你老婆在舞蹈馆被绑了!”张崇邦先是惊疑又是恐惧,再将这一切化为无言的愤怒,对准邱刚敖。

 

邱刚敖则是淡然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更是对他道:“快去救嫂子啊,看着我,做咩啊。”

 

让人恨得牙痒痒。

 

待人都出去之后,他又对阿宝指了指手表,轻快地出门了。

 

 

 

邱刚敖再一次坐在汽车上,望着屏幕里的画面。

 

张崇邦听见司徒杰的话,脸上透露出一种衰败,但又不全然等同于反思活着检讨,你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另外一种名为“正义”或者“希望”的东西。

 

曾几何时,邱刚敖也是这样的明日之星。

 

他便不想聊了。无论几次,就算告诉他所有的真相,或者他们所有的痛苦,张崇邦只会走在同一条路上,显而易见,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

 

邱刚敖捂住了脸,厚重的茧蹭过凸起的疤,带起几分印刻在身体深处的苦痛。

 

爆珠他们见了,便一下坐到了他的身边,野狗野猫一般贴在一起,舔着灵魂深处的伤口。

 

该做的事还要完成,邱刚敖如同上次一般开启了司徒杰脖子上的炸弹。此刻,他见到张崇邦的挣扎,竟也觉得兴致缺缺。便将屏幕翻在底下,不再看。

 

 

马交荣那边依旧撕破了脸,霍兆堂也依旧一枪崩了头。再来一次只觉得得心应手,邱刚敖甚至在不知何出搜出好几个防弹衣,保证能中一枪换一个。

 

弹药也比上次再充足一些。邱刚敖换了条小路,反面包抄张崇邦他们。

 

他们边退边打,显而易见的,这次比上次的情景好上许多。爆珠他们身上仅仅受了点小伤,阿荃稍可怜些,被打准了腿肚,走得一瘸一拐,不过在监狱里一瘸一拐惯了,坡子都比健全的走得快。

 

邱刚敖走小路闪进一个没来过的小巷子,蜿蜒几下算是摆脱了追兵,他叫几个兄弟靠边休息,阿华却找到一个地方,招呼他们:“敖哥,你见我寻到一个教堂!”

 

邱刚敖忽的停了下来,前一日被穿过胸膛的疼痛又开始泛起,同样出现的是一种疑惑——怎么可能!分明不是这条路!

 

一种莫名的感觉上了心头,他如有所感,大喊:“阿华停下!!”

 

可已来不及了:一片片的警员竟埋伏在教堂内,红外线如针眼,密集地锁着他们。

 

砰——

 

 

「二」

 

“哈…呼……”

 

被枪,被无数的枪子打成筛子的感觉实在不好,那种皮肉飞离身体的痛依旧缠绕着他。

 

……怎么……回事………

 

邱刚敖睁眼,面前依旧是那个审讯室。

 

怎会又回到了这里?!

 

他的身上各处都隐隐作痛,那种被子弹杀死的痛也并没有遮盖掉胸膛以及骨折的痛,他们是叠加的,是一层层压在他身上的,想要将他撕裂。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重新寻找活着的感觉,但这种活着竟比死了还要痛苦。

 

门外站着的人也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新把戏?难不成要装病?

 

张崇邦又一次地推门进入,他见到邱刚敖惨白的脸色,对师弟的疼爱又占了上头:“阿敖?你还好吗?”

 

邱刚敖对他回以一个充满恨意的眼神:“关心还是留在四年前吧。”

 

张崇邦竟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怀念感,好像见到了那个四年前受伤强撑着的小警官,那个意气风发的明日之星。

 

于是他说:“阿敖,早交代,早休息。”

 

他记得阿敖曾经都只坐在他的位置,且从没在坐那么久。审讯室自然是找专人设计,显得昏暗且压抑,心理承受力差的犯人,或许被吓几下就要交代。

 

而邱刚敖已在这坐了那么久——甚至超过了48小时……

 

张崇邦捏了捏眉心,分明没到48小时,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甚至觉得,这一切他已经经历过了几次。

 

张崇邦甩掉这些想法。而此刻邱刚敖已再次习惯了这些看不见的伤口,脸色虽依旧苍白,但又有了说话的力气。

 

第三次坐在这里,他已经失去了与张崇邦虚与委蛇的兴趣,他决定换种方式。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他们怎么软硬皆施,邱刚敖皆是面无表情,张崇邦出门又走进,质问他为何滥杀无辜,他没忍住又骂了句:“反正我做什么都是滥杀无辜。”再之后又怎么都不开口了。

 

张崇邦被阿宝喊去救蓝可盈,邱刚敖道了声:“请便。”然后踩着四十八小时的点走出审讯室。

 

爆珠见他状态不好,怒气几乎要炸出:“敖哥,他们是不是动了私刑?!”

 

阿荃阿华听了,都停了下来,随手抄起一个物件,就要把这里砸个遍。

 

邱刚敖摆手,道:“没事,先做正事再说。”

 

几人都没有放下手中物件,大有他一发话就开始砸人的凶悍。邱刚敖只得加大声音骂了句:“没脑子了是吗!”他们才放下。

 

炸弹开启的过程再无废话,邱刚敖懒得听司徒杰如败犬一般低劣的忏悔,只觉得虚伪又恶心。

 

邱刚敖道了声:“那你以死谢罪吧。”便把屏幕甩开,提前带着兄弟去找马交荣。

 

马交容依旧是那副生意人的做派,只认钱不认人,却又不讲什么诚信,说换人就换人。邱刚敖听他说换了一批人抢银行,便对着他冷笑,惨白的脸上,伤疤也与他一起笑起来,显得疯狂又诡异。

 

“荣哥,”他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中的u盘,“你行动方式都发我了,要是你要换人,我只能把这东西也发给警局咯。”

 

马交容脸色一变,周围小弟都纷纷举起了枪对准他,阿荃他们也要举枪反击,然而邱刚敖摆了摆手。

 

“我设了定时的,荣哥。”

 

马交容嗤笑:“抓的是我雇的人,又不是我,你拿这个威胁我啊?”

 

邱刚敖拿出手机,笑容满面地在马交容面前摆了摆:“啊呀,荣哥,我好像忘了,邮件用的你的邮箱啊?”

 

“你!”

 

“雇人做生意再毁约已是大忌,把消息卖给差佬就是断了根基了,哦……还是说,荣哥,你是个线人啊?”

 

“邱!刚!敖!”他拿枪指着邱刚敖的额头。

 

邱刚敖耸耸肩。

 

对峙一刻,马交荣终于咬牙切齿地放下手枪,问:“你到底想怎样?”

 

邱刚敖:“和气生财,荣哥。抢银行当然要去,你雇的人也照样走,我们不掺和。”

 

马交容皱眉:“你说半天就要这样?这与我说的有什么不同。”

 

邱刚敖笑:“你听我讲完。我是要你赚大钱,多抢几个银行。”

 

“……什么?”

 

“我惹的事大,那边都盯着我呢,我只要你给我分散点注意力,让我与兄弟坐船逃到泰国去。……我知道你对香港的银行都很有研究,荣哥。”

 

有目的就好办,马交荣的表情稍稍缓和,邱刚敖又道:“差佬们都盯着我,大部分都警力都要抓我呢,怕不是没时间管别的。荣哥,我们互惠互利,最后五五分成。”

 

马交荣变回了那副生意人的样子。虽然邱刚敖狮子大开口要五五分成,但有欲望好过没有目的的疯,他心中稍定,又要讨价还价:“三七分成。”

 

邱刚敖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会儿,道:“四六,我四你六,我会把邮件删掉。”

 

“成交!”

 

他答应得很快,这让邱刚敖感觉自己被骗了,他露出一副有些懊恼的表情,马交荣见他这装出的样,心中得意感更甚,甚至好心地送他们了点装备。

 

 

出了马交荣的地盘,阿荃问他:“敖哥,我们真要去泰国?”

 

他们心中也都存了恨,虽听阿敖的话,却依旧想报仇。

 

邱刚敖随意道:“邮件早发了,用的线人的路子,还叫他们行动隐蔽点,搞偷袭。”

 

几个兄弟表情都亮了,久违地凑上去,笑嘻嘻地道:“敖哥厉害。”

 

几人并肩走着,倒有几分曾经还做警官时的味道。

 

 

张崇邦从被官僚压迫的事务解脱里出来,获得了24小时不停职的特许,被众人簇拥走出之时,他觉得这一切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而他那些为自己辩护的话语,就好像说了好几次般的熟练。

 

这到底……

 

他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曾经被押着走出法庭的、邱刚敖的身影,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天雨夜,要是你去追可乐,一切会不会反过来?”。像是邱刚敖死前的嘶吼。

 

如今这一切好像真的还到他身上,而他也确实为自己辩护,熟练地辩护。

 

那邱刚敖呢?他是不是也只缺一句辩护,缺一群能簇拥着他走出来的人?

 

不…不对。他摆了摆头,希望能将这诅咒般的话语散去。

 

他赶回自己的位置,阿宝与他说:“我们收到了匿名线人的举报,马交荣雇了邱刚敖去抢银行。”

 

张崇邦赶忙看了阿宝给的邮件,果然没错,且时间地点都写得太过清楚,显得像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我们已经派了一队人去了,将邱刚敖抓捕归案!”

 

张崇邦则摇了摇头,抓着衣服就跑,今日霍氏集团开股东大会,霍兆堂回国主持,邱刚敖怎可能不去!

 

 

那边银行的警员都一副怠懒的样子,张崇邦看了便觉得心中不忿,待他说出“这是陷阱!邱刚敖肯定在霍氏那边”之时,这几个人都露出几分嘲讽的笑:“你有证据?”

 

“他同霍兆堂有仇,我了解他,他一定会去找他!”无人理会他,张崇邦又咬牙道:“至少派几个人去那边!”

 

可他话音刚落,头顶就有爆炸声响起,一帮匪徒拎着枪支弹药向他们扫射。张崇邦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脑子一阵阵抽痛: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

 

可那些如碎片般的记忆没有拼合起来,只让他有些摇摇欲坠,几个警员都看他一眼,脸上似乎都写着字:这就是你说的了解?

 

张崇邦咬牙,只得先将这帮匪徒制服,幸亏警力布置得当,很快就解决了这边的事件。

 

他们将匪徒的面罩揭开,竟无一人是邱刚敖一行人。张崇邦心中不详的预感更甚,阿宝的一条消息坐实了他的恐惧:市区内竟然有三家银行同时被抢!

 

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崇邦发觉事件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被惦记着的邱刚敖依然闲庭信步地游走在霍氏大楼中,他脑子聪明,走了两回就记得所有的路。他们甚至是从厕所将霍兆堂拖出,吓得霍兆堂几乎要尿裤子。

 

邱刚敖拿他的脸怼了面部识别,再一枪崩了了事。

 

把钱装了大半,几人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出。

 

警力早就抽调到各个银行,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到处都是假警电话,谁还管什么霍氏集团?整个香港乱成一团,倒方便邱刚敖跑路,他真的定了几张去泰国的黑船票,走的以前区万贵的路子,也不算麻烦。

 

这次是不是能结束了?

 

邱刚敖心中稍定,开着先前抢的车飞驰向码头。码头人不多,仅几个贼眉鼠眼的船家,开着部不比独木舟好太多的船,但总能坐几个人。

 

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杀人犯、抢劫犯。只要有钱就来者不拒。邱刚敖从前逮捕了不少,现在又带着兄弟们求了上去,只觉得有些讽刺。

 

不过也与他无关了,去泰国,好好安置兄弟们和他们的家人,他孤家寡人一个不要紧,最大的希望便是与他共苦的兄弟能好好过上余生。

 

张崇邦…张崇邦便让他去吧,与他扯上关系就总有倒霉事,被枪打成筛子的事他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或者……先带着兄弟们安顿下来,再想着报复……

 

他揉着眉心暗暗思索,与爆珠他们上了船,远处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来,他脸色大变,用不熟练的泰语喊着船家:“赶紧开船!”

 

阿荃阿华掏出枪往张崇邦那边扫射,都被张崇邦险险躲开,邱刚敖一边催促船家开船,一边尽力瞄准,直指张崇邦的大腿。

 

砰的一下,命中!还未等邱刚敖长舒一口气,张崇邦便拿枪对准这条劣质船的油箱。

 

轰——!

 

 

「三」

 

混蛋…混蛋…混蛋!!

 

邱刚敖紧紧咬着牙,才不让嘴巴发出一丝一毫的哀嚎。

 

他用手捂着头,半架在桌子上,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他脑子里闪过那个圣母像的身影,几乎要崩溃。

 

连你们都要站在张崇邦的那一边吗?我就是贼,他就是警吗?只要我做的就是滥杀无辜,只要他做的就是为民除害?!

 

我四年前也是警队的明日之星啊!我难道不想为好人做事吗?难道不是你们没有给我机会吗?!

 

凭什么不让他张崇邦体验一遍被关进牢子,被人折辱的痛苦,却让他一遍一遍地经历死亡?!

 

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来回翻滚,他的眼睛凝视着手表,在痛苦中记时:

 

3、2、1

 

23点43分。

 

张崇邦走入。

 

端着一杯咖啡,鲜奶少糖。

 

他连一个表情都懒得给,只低着声音骂了句:“滚。”

 

张崇邦没有滚,他坐下来,拍了拍惊惧交加的前警官:“阿敖?要是不舒服,可以和我说…”

 

“滚。”

 

“我在这里陪你,等你开口。”

 

“给,我,滚。”

 

张崇邦只是坐在那里,以一种注视曾经的那个邱刚敖的表情看着现在的他。

 

邱刚敖不准备浪费力气,在焦虑和身体的疼痛中思考让自己和爆珠他们活下来的方法。

 

霍兆堂的仇,一定要报!

 

但从杀死霍兆堂开始,警局动用的警力加上这个如同警犬一般死死咬住他们的张崇邦,就让他们毫无活下来的可能。

 

唯一的方法……唯一的方法,杀死张崇邦。

 

他猛地抬头,看向张崇邦。

 

而后者则像四年前那样看着他。

 

吃错药了?

 

邱刚敖却没有再问的力气,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反复强调: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早晨5点13分,公子尸体被发现。

 

早晨5点43分,司徒杰绑架蓝可盈。

 

早晨5点44分,走出审讯室。

 

早晨6点30分,张崇邦进入舞蹈馆。

 

3、2、1,引爆。

 

没有拖泥带水,连司徒杰的忏悔都只进行了一半。

 

张崇邦猛地扑过去,将妻子护在身下。

 

炸弹的威力其实没那么大——市面上买不大那么大体量的炸弹,火光飞起,只吞没了司徒杰与张崇邦。

 

然后是尖叫声和哭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张崇邦在地上躺着,毫无生机,他的妻子在他的身边痛哭。

 

邱刚敖脑子空了一块,那个“杀死他”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身体的疼痛依旧,但似乎提醒着他:你活下来了。

 

他开始笑,那种疯狂的,无法止住的笑,他坐在车顶上,笑得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然后涌上来的是无法辨别的痛苦,像是精神上的空荡,老僧敲钟般砸在他的心上。

 

从那里翻上来难以言喻的感情,刺激着他的泪腺。

 

我是开心的,他想。

 

张崇邦死之后,警队像是一盘散沙。

 

邱刚敖与同伴极为容易地杀死了霍兆堂,也极为简单地坐上了前往泰国的轮船。

 

大仇得报,没有人再追着他们给轮船来上一枪。几个兄弟开了啤酒庆祝,邱刚敖却一言不发。

 

23点。

 

他似乎真的活过了今天。

 

23点20分。

 

不用再一遍遍死亡。

 

23点30分。

 

杀死了所有仇人。

 

23点40分…

 

 

 

「四」

 

昏暗,压抑的审讯室。

 

邱刚敖坐在椅子上,仿佛被夺走了灵魂。

 

到底哪里出了错?到底做错了哪一步?

 

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废弃的教堂,那个破损的圣母像。

 

明明倒下时在怀抱他,为什么又要高举达摩克斯利之剑审判他的过去和未来?

 

又为什么将他困在这一天?

 

他开始感到困惑。

 

灵魂上的重负让他开口都变得十分困难,浑身上下都是深入骨髓的伤,无法治愈,无法结束。

 

然后,他站起来,沉默地、一步步地走进自己的轮回。

 

「五」

 

他用蝴蝶刀将张崇邦一刀毙命。

 

「六」

 

他从教堂的铁架上坠落。

 

「七」

 

一枪崩了张崇邦。

 

「八」

 

炸了霍氏集团。

 

「九」「十」「十一」「十二」

 

死亡是他的乐园,轮回是他的游戏场。

…………

 

「二十」

没人能审判他。

 

…………

 

「三十」

 

张崇邦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但他想不起梦里任何的一切。

 

他拿着的咖啡杯险些倒下,旁边的警官问他:“邦主喝咖啡啊?”

 

我吗……

 

不是。

 

咖啡鲜奶少糖,邱刚敖的品味,他记了十几年,一辈子都不会忘。

 

对了,这杯咖啡是要给阿敖的。

 

他行尸走肉般走向审讯室。

 

大白鲨有些慌张地向他走来,对他道:“邦主,嫌疑犯昏倒了。”

 

“什么?”

 

“邱刚敖昏倒了!”

 

咖啡杯应声掉落。

 

他冲向审讯室,已有担架将邱刚敖抬起。

 

邱刚敖紧闭双眼,脸色青白,像是一具被冰冻的尸体。

 

张崇邦的头疯了一般地疼,他看向邱刚敖紧蹙的双眉,苍白的脸色,一幕幕的画面在眼前飞驰而过。

 

先是那个年轻气盛的阿敖,再是那个阴郁病态,对他冷笑的邱刚敖。

 

然后是…然后是,倒在圣母像上的,对他说“那天雨夜,要是你去追可乐,一切会不会反过来?”的将死的他。

 

不,他见过太多将死的邱刚敖了,他见他被枪扫射,他见他在爆炸中化为一团烟尘,他见他从高空坠落。

 

邱刚敖。邱刚敖。邱刚敖。

 

原来他已困在这轮回那么多天。

 

……

 

邱刚敖在做梦。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放纵自己做梦。

 

即使他闭眼躺一天,睁开眼还是相同的审讯室,他都要将摄像头的死角摸清了,无趣到了极致。

 

他梦到一个法庭,那个将他推下深渊的开始。

 

邱刚敖在梦里转向张崇邦,听他说那一句“有”。

 

然后张崇邦说:“没有。”

 

邱刚敖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敖哥!”跳脱的公子搂住他的肩膀,“开心坏了?哈哈哈哈我就说邦主最爱我们!”

 

“走走走晚上吃火锅!辣的去晦气!”

 

“去晦气吃豆腐你不知道?人家监狱出来都吃豆腐!”

 

“你这才叫晦气!我们不没进监狱吗?”

 

邱刚敖机械地被带到张崇邦的面前。

 

穿过墓碑一般的桌椅,经过歇斯底里的律师,擦身满脸与己无关的司徒杰。

 

张崇邦拍拍他的头:“傻了啊阿敖,等下回来陪你打球啊。”

 

邱刚敖说话像念台词:“我打球很烂的。”

 

“那就让你几个。”

 

张崇邦起身离开证人席,搭着邱刚敖的肩膀走出门,像他爸一样唠叨:“你要注意分寸……还有,你们组的那些人,特别是公子,要好好管下了……”

 

“邦主。”他打断他。

 

张崇邦看向他,满眼都是温和。

 

“你怎么想要替我们说话,我以为……”

 

他忽的说不出口。

 

“怎么想到要说这个?”张崇邦笑笑,“你是阿敖嘛。”

 

邱刚敖盯着张崇邦的眼睛,那眼睛平和、温柔,那眼睛告诉他,他站在警队那一边,也告诉他:“你就是警队那一边”。

 

邱刚敖紧紧握住张崇邦的胳膊,忽然觉得委屈,他想哭就哭了,因为这是在梦里。

 

他哭得很大声,不像一个三十出头的警员,倒像是个被抢了糖的孩子,他在刺目的阳光下,蹲在地上大哭。

 

张崇邦摸了摸明日之星软和的脑袋:“今晚吃火锅?”

 

“好啊!”公子他们一同走进了阳光里。

 

……

 

张崇邦提前安排人去拆除了炸弹,杜绝了后患,自己在邱刚敖身边坐着,削一个苹果。

 

邱刚敖昏倒的消息传到爆珠他们耳朵里,几人都纷纷暴起,要和人拼命。

 

张崇邦知道再审讯也没用,便提交了申请提前让他们出来。几个上司也早被这几个熟知套路的老油条气个半死,更怕再晕倒什么人,最后警局落下个管理不力虐待嫌疑人的标签,很快就下了批条。

 

爆珠几人冲到邱刚敖病床边,见他脸色惨白如死尸,都气得发狂,爆珠更是直接冲上去揪住了张崇邦的衣领。

 

大白鲨他们也要冲上前去开打,张崇邦把他们按下,摇了摇头。

 

邱刚敖在病床上咳了一声,几人立马分开,望向邱刚敖那一边。

 

他还是未醒,表情却平和了不少,应当是做了什么好梦。

 

爆珠他们退后几步,长叹一口气,倒在椅子上。

 

张崇邦让警队的几个先离开,待他们带上门后,望向爆珠:“我想知道阿敖……你们狱里的事。”

 

阿荃阿华一下站起,大吼一声:“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爆珠冷笑:“你这是要忏悔吗?”

 

张崇邦则定定地望着他们。

 

爆珠站了起来:“好,你要听,我们就说给你听。”

 

他们说刚进去就被“上了一课”,进监的新人待遇本就不好,抓过许多人的警官更是如此,他们与这些人打了一场,结果自己却被关了小黑屋。

 

他们说邱刚敖其实怕黑,那种压抑的昏暗的环境呆久了就不知道时间,连痛苦都会被延长。

 

他们说克扣饭食是常事,没人愿意得罪监狱的大佬。

 

他们说每天,每天都会有人找他们算账,他们是折辱,放在敖哥上只会更狠,是凌虐。

 

他们说敖哥被按在地上,一把违禁的纸刀割开他的脸,血糊了他大半张脸,其他人围着他笑。

 

……这一切的一切像一只腐烂的巨兽,一点一点啃咬着张崇邦的心脏。

 

邱刚敖说张崇邦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又妄图理解他的一切,要替他说原谅,替神做审判。

 

张崇邦的双手在脸上摩挲,呼吸透过手掌传出,变成厚重的闷哼声。

 

……

 

邱刚敖在与梦里的张崇邦吃饭。

 

张德标说这事终于结束了,他要回去做报告。表情很是衰弱,又说张崇邦下次要单独请他,阿敖也要请,不枉自己帮他完成任务报告。

 

阿敖说好好好一定请,你要请几顿自己说,我请你吃大餐阿。

 

张德标说,这还差不多。

 

张崇邦请的大排档,那家店火锅是出名的。公子他们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张崇邦先是骂他们了一顿叫他们以后当警察也要遵守规矩,“不然早晚惹祸,耶稣都救不了你”,公子被吓一跳,去瞥邦主和阿敖的眼色,然后讪讪道:“我知道了。”

 

不是骂一顿就不吃东西了。张崇邦这人就是这样,骂人的时候骂,正气凛然得吓人,吃饭的时候又放下沉重的脸了。

 

他开了好几听啤酒分给大家,阿华就又带大家说开了,是女儿的话题,喝一口就讲一句自己女儿多可爱,那表情特别气人,喝得高了就说,“还好没有进去啊,不然女儿都见不到”。

 

阿华见邱刚敖未动啤酒,便劝他喝几口,说马上就要高升赶紧庆祝一下,邱刚敖摆手:“喝酒睡得快,想再见你们一会儿。”

 

公子说想要快点找一个女朋友,他们问你要什么样的,公子想象力贫瘠,半天挤出个漂亮的,听得爆珠直翻白眼。

 

阿荃和爆珠暂时不想找女朋友,都说要跟着敖哥向上走,跟着敖哥抓坏人,抓一千个一万个坏人,抓到全港就只有好人。

 

邱刚敖说:“那我就是最大的坏人了。”

 

几个人不懂,都哈哈笑开了,邱刚敖也微笑着看他们胡侃,心里只觉得开心。

 

邱刚敖问:“邦主,你要做什么?”

 

张崇邦说:“要做一个好警察。”

 

也与十几年前刚认识的他一样,张崇邦依旧坚持本心,要做一个好警察,他眼中光芒坚定,邱刚敖便笑,说邦主你已经是啦。

 

“阿敖,那你想干什么。”

 

我嘛,邱刚敖说:“我想长梦不醒。”

 

没人懂他,于是他倒了一杯酒,从嘴巴里灌进去。一杯酒下肚,天空渐渐崩塌,眼前的一切,那个一直陪着女儿的阿华,那个就想要个女友的公子,那个没与他说下辈子做兄弟的阿荃,那个依旧赤诚刚直的爆珠,那个要他请吃饭的张德标,还有……那个会说“没有”的邦主,一切都崩塌了。

 

邱刚敖与那个不存在的未来摆手,走向残忍又真实的现实。

 

他睁开眼,几个人的组合让他以为自己还未清醒,阿华阿荃爆珠围着他垂头,张崇邦在他床前一言不发。

 

可张崇邦比那个梦里的要老,更有一种颓唐的气质,阿华他们也比梦里的要老,要阴郁。

 

邱刚敖望向爆珠,问:“现在几点。”

 

爆珠开口,他才知自己快睡了一天。

 

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新的今天,原来他在梦里再次被审判、吃火锅,也快过了一天。

 

是个好梦。

 

十分钟,也不够他再杀一次霍兆堂。于是邱刚敖说:“邦主,我做了个梦。”

 

“梦里你说‘没有’。梦里阿华陪着女儿,公子想找女朋友,张sir阿荃爆珠都好好地活着。全凭你说的那句没有。”

 

反正张崇邦不记得。

 

邱刚敖于是说,“原来你说的那句话那么有重量。”

 

“可惜了,梦不是现实,你也不会记得。”

 

时钟攀爬到23点40,第三十一个忌日重启了。

 

 

 

「三十一」

 

或许是真的冥冥之中有什么预兆,邱刚敖觉得这一次真的算是结束了。

 

邱刚敖想,这三十一天,又算上最开始的那一天,他杀了邦主十四次,邦主杀了他十五次,一次被警队杀死,还有一次同归于尽,再加上一句梦里的“没有”,他与邦主谁也不欠谁了。

 

不对,邦主还是欠他。

 

也好,欠他一条命,才好他午夜惊醒想起他。

 

睡了整整一天,虽然身体各处依然传来隐隐的痛处,却比之前几次状态好上了太多。

 

张崇邦开了门找他,给他递咖啡。

 

三十一次融合的记忆在他脑子里重现,老天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叠加记忆,或许就是想让他在这无限的轮回里救回阿敖。

 

阿敖还年轻,虽已犯错,但还未不可挽回。

 

上一天那些被爆珠他们告知的阿敖经历的事还在张崇邦的脑子里回荡,他从未想过一句“有”让他们记了四年。

 

他也未想过一句“没有”,或许重量比他想的还大。

 

但他想,还来得及,如果永远地重过这一天,那就每一次、每一次地救下阿敖,救下很多人。

 

张崇邦坐在邱刚敖的面前,后者双手交叉,半阖着眼看他。

 

邱刚敖问:“你来给我送咖啡啊?”

 

倒像是老友相聚。

 

张崇邦说:“我带你出去。”

 

他记得阿敖还是怕黑,那就带他去阳光下走走。

 

这下换邱刚敖疑惑不解了,他像只猫似的歪头:“你疯啦?”

 

张崇邦:“去外面走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原来是新套路,走人情牌啊。

 

邱刚敖耸肩,不置可否地与他走出门。路过他从前的工位,路过他们打球的球台。

 

他并未多少怀念,看它们与看路边的野草野花并无不同,而他看张崇邦也与看它们并无不同。

 

张崇邦想同他叙旧,想与他讲讲过去的事。邱刚敖只觉得讽刺,他短暂的人生早已被切成了两半,一半是入狱前,一半是狱里苦恨的几年,这两半唯一的联系便是对过去种种的恨,而这恨的主人之一竟要同他叙旧。

 

邱刚敖可没这个闲心。

 

他趁着张崇邦看着草坪的时候,闪身走了。警局的路他记得很清,像附骨之蛆一般咬在他的记忆里,闭上眼就能走过谁的位置,然后走向监狱。

 

他去找的司徒杰。

 

无论重来几次,该杀的人总该杀,杀三十遍都不够,应该把他们生生世世地放在油锅里炸,也不平他们心中之恨。

 

张崇邦转头发现已经没人之时就觉得不好,他派人去寻司徒杰,邱刚敖却早已找到了他。

 

他已被戴上了炸弹,还未实行绑架,见邱刚敖来了,跪在地上求饶,说自己前几年鬼迷心窍,求求他放过自己。

 

邱刚敖只觉得无趣。

 

匍匐在地上的道歉实在无趣,一遍一遍的认错也很无趣,而即使他告诉张崇邦真相又如何——前面的三十一次早已证明,张崇邦依然是那个正义凛然的张崇邦,他永远是“警”,而他永远是“贼”。

 

他给司徒杰录了相,传到了网上,警官下跪道歉的画面总能吸引人的,不一会儿就有了好多评论,来往都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像是在俯视那一段过往。

 

邱刚敖把司徒杰的头揪过来,让他看那些人的评论。什么警局之耻,什么警局已经堕落了,什么警局多没用,腐败、恶心、垃圾、社会的渣滓。

 

站在他这一边也好,担心治安也罢,邱刚敖都没什么情绪。他懒得再去用司徒杰考验一遍张崇邦的选择,便摆摆手让司徒杰走了。

 

司徒杰以为邱刚敖要放他,歪歪斜斜地走,姿势实在不算好看,邱刚敖打了个哈欠,一枪把他爆了头。

 

“唉,你还真信啊。”语气竟然有点可惜。

 

 

张崇邦赶到时司徒杰早已没命,视频留下的影响还在发酵,上头下令封锁言论就更显得有鬼,只几个小时,路上的人就开始指指点点的对着他们,眼睛里满是不信任。

 

 

邱刚敖与爆珠等人在老地方相聚,拿着枪直接杀去了霍兆堂的家里。

 

他的家邱刚敖也早已摸清,如何绕小路进去,如何在床上找到他都是得心应手。

 

霍兆堂还与他新找到小情人纠缠,一听就知道,一方早已没力气,另一方是装兴奋,邱刚敖提着枪进去,指着霍兆堂的脑袋,也是一枪爆头。

 

他的小情人止不住尖叫,被邱刚敖一个眼神又吓了回去。

 

邱刚敖连他家的保险柜密码都早已清楚,他开了保险柜,往外拿钱,一叠一叠地,分给了爆珠阿华和阿荃。

 

“敖哥……?”

 

邱刚敖笑:“我定了去泰国的船票,你们先去。”

 

“敖哥,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又怎么走的了?

 

邱刚敖说:“没事,我后跟上,还要同你们吃火锅庆祝。”

 

见邱刚敖不容置啄的语气,几人只得离开。邱刚敖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微微放心,便对着床上的女人道:“喂,我走了,记得报警。”

 

 

张崇邦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蹲守在霍氏的大楼等邱刚敖。

 

他握着电话,心中隐约有些恐惧。

 

好像要,再也追不上邱刚敖了。

 

张崇邦放下电话,开着车各处找他。

 

他去了码头,黑船早已开走,审问之下才知道邱刚敖根本没来;他去了舞蹈馆,蓝可盈依然与孩子们做着互动,安稳得像是童话;他去了曾经交战的巷道,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

 

他是在教堂找到他的。

 

邱刚敖坐在钢琴上,身后是圣母像,悲悯地俯视着他的孩子。

 

他说:“你来了。”

 

张崇邦说:“阿敖,你下来,和我回去。”

 

“唉,”他轻巧地站起来,脚尖在钢琴上踏出不和谐的重音,在教堂里砸响,“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

 

“你会救我?”邱刚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对,我会救你。”

 

邱刚敖眯着眼打量他,见他表情坚定,不似说谎:“你这样,我还以为你都记得了。”

 

“我记得。”他说,“阿敖,无论过了多少今天,我都想起来了。”

 

钢琴重重地响了一下。

 

“原来你也都记得,”他冷笑,“记什么,记你怎么杀我,记我怎么杀你?”

 

“阿敖,总有别的方法。”

 

“有什么方法?如果你有方法,我们就不会进监狱。”

 

“我会想办法救你。”

 

“救我?”他露出个怪异的表情,“你替谁救我,你当你是耶稣还是圣母?”

 

“……阿敖,对不起。”

 

“原来你会说对不起啊。”邱刚敖有点惊讶,仅限于有点。

 

情绪波动对他来说都显得很累,邱刚敖很困了,他只想再睡一觉。

 

“那好,张崇邦,你杀我十五次,我杀你十四次。还有一次,你要永远记得,你欠我一条命。”

 

“我记得的,阿敖,下来,同我回去。”他的恐惧越来大,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今天是我的忌日,”邱刚敖很轻松,“你也要记得。”

 

张崇邦上前一步,想要拉他。

 

邱刚敖抬起头,阳光顺着教堂的彩色玻璃落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然后他翻飞着手中的蝴蝶刀,切开自己的脖颈。

 

“祝我第三十二次忌日快乐,邦主。”

 

他说。

 

猩红的血落下,洒在洁白的圣母像上,不像是亵渎,倒像是上妆。

 

邱刚敖落下来,轻巧地,安静地落下来,像一只残翅的蝴蝶。

 

张崇邦接住他了,张崇邦永远地失去他了。

 

 

 

他从此再没经历过轮回。

 

-fin-

拉斐尔

有了你,谁还需要金曲奖



在遇见丁文琪之前,林宥嘉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很多人中的林宥嘉,应该属于少见的音乐怪才。他在2007年拿下了台湾选秀节目《超级星光大道》的冠军,至此开启了他演艺圈的大门。他迷幻的唱腔,在华语乐坛中并不多见。

和以往在台湾走红的偶像歌手不同,林宥嘉长得不帅也不算高,甚至连脾气也不好。哪怕进入娱乐圈,他仍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做派,学不会那些世故圆滑,一头扎在音乐的世界里。

林宥嘉的尖锐,没有人可以幸免于外,包括他的歌迷。在参加节目的时候,他在台上唱歌,台下的歌迷一直子啊尖叫表达自己的崇拜喜欢。

于是,林宥嘉唱到一半突然黑着脸冲着台下嚷,“你们叫什么?”

当时他很生气,导致一些台下的歌迷被吓哭。因为他尖锐的...



在遇见丁文琪之前,林宥嘉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很多人中的林宥嘉,应该属于少见的音乐怪才。他在2007年拿下了台湾选秀节目《超级星光大道》的冠军,至此开启了他演艺圈的大门。他迷幻的唱腔,在华语乐坛中并不多见。

和以往在台湾走红的偶像歌手不同,林宥嘉长得不帅也不算高,甚至连脾气也不好。哪怕进入娱乐圈,他仍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做派,学不会那些世故圆滑,一头扎在音乐的世界里。

林宥嘉的尖锐,没有人可以幸免于外,包括他的歌迷。在参加节目的时候,他在台上唱歌,台下的歌迷一直子啊尖叫表达自己的崇拜喜欢。

于是,林宥嘉唱到一半突然黑着脸冲着台下嚷,“你们叫什么?”

当时他很生气,导致一些台下的歌迷被吓哭。因为他尖锐的脾气,曾经有主持人是这么评价:“别把你骄傲的王子病,发泄在我们这些见惯了各种王子的人身上,大家好修养听你唱完,然后请回吧。”

对唱歌的偏执以及尖锐的脾气,让林宥嘉被挂上了“耍大牌”的标签,但他好像丝毫也不在意,继续专注地坐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丁文琪。

在服役的时候,排着队等在电话前,只为了和丁文琪说一些肉麻的思念。

在丁文琪被卷入林宥嘉和邓紫棋分手风波,被媒体聚焦了的时候,林宥嘉不到公关团队给他稿件,就在自己的微博上发文保护丁文琪。

他说:

“你是最有在资格拥有单纯快乐的,因为你有一颗很真的心。最棒的笑容永远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为了展现什么,当我一步步回到这样的步调,就越来越珍惜这样的生活。因为喜欢和你一起成为真实的人,喜欢用真心面对世界,我不相信真心会失败。”

在微博的末尾,他还说,“我放假了,会送红豆汤给你。”

如果仔细对比林宥嘉遇见丁文琪的前后状态,你会发现,他在公众的视野中,那个打这儿禁欲系印记的林宥嘉,正在变得越来越柔软。

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怪才,也会忍不住想要为一个人奋不顾身。





林宥嘉和邓紫棋的恋情, 当时一度被炒得沸沸扬扬。极具才华个性的两个人,一度被人称为“金童玉女”。

两个人在微博上偶尔也会有互动,但林宥嘉的反应,就显得有些客套。对于这段感情,林宥嘉至始至终都处理得很低调。社交网络上没有任何公开秀恩爱,私底下也很反感偷拍,在机场的时候,还和跟拍的记者发生了冲突。

但和在丁文琪在一起后,他的状态和邓紫棋在一起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两个人在微博上互动频繁,一向高冷示人的他,好像也在一点点变得亲近。

在去年的11月29日,他在微博上高调求婚,“那个未来一定要有你。就是今天了,我要把你定下来。请你,嫁给我。”

在一个多小时,他发出和丁文琪的神情拥抱他的图片,并配文“她说好”。



在新婚结婚那天,面对无数的聚光灯,他和丁文琪站在一起,为了缓解丁文琪的紧张,他开始朝着媒体自黑,让气氛变得欢乐,最后,他还说,“我本身有料到大家会要我们接吻,我们会从三个角度各亲一次,大家自己找机会,人生没有第二次宣布金曲歌王的时候,请珍惜机会。”



在今年的五月份,他又将两个人的婚纱照发了出来,说,“平时不好意思发合照,但照片里的太太实在是太美了,必须与你们分享。”



那个觉得自己只是个认真做音乐的普通人的林宥嘉,那个低调腼腆脾气不太好的林宥嘉,变得越来越柔软的同时,也才成为了秀恩爱狂魔。

秀恩爱的实质,应该是“爱”本身,而不是其他的因素。

喜欢,就是应该炫耀,就是应该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在一起是开心的,谁都不用为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担心。



最后

丁文琪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在她的微博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正能量。而几乎每10条微博里,有9条是关于林宥嘉。

也许是因为丁文琪这样的能量,让林宥嘉尖锐的锋芒好像一点点消失不见。开朗的性格取代了他的外星人思维,会在微博里发一下可爱的照片,不只是埋头唱歌,也愿意开始和更多的人交流,还会分享自己的生活。

在一周年的时候,如果不是一些人刻意提醒,丁文琪和林宥嘉都忘了,求婚成功一周年的日子。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因为在一起的每一天,始终如一的甜蜜,所以那些纪念日,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彼此都在就好。

他们都是平凡的人,林宥嘉一直都得不到金曲奖,丁文琪在娱乐圈一直不红不火,选择淡出了娱乐圈经营自己的小店。

爱情最好的样子应该就是林宥嘉和丁文琪这样的吧。两个人原本不完美的人,遇见了对方,发现了对方身上并不亮眼的光,然后,变得越来越好。

没有办法在最青春美好的时候遇见,但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对于林宥嘉来说,丁文琪真的有一点点特别。她在各方面都和别人有一点不停,无数个一点连在一起,就是她在林宥嘉心中的样子。



童话里常说,彩虹的尽头会有宝藏。林宥嘉和丁文琪很幸运,在彩虹的尽头,找到了彼此。

我们都平凡,但我们都拥有体会独一无二的幸福的资格。没有爱不会死,但拥有爱,会活过来。

如果没有,终究会遇见。
如果拥有,一定要珍惜。

公众号:微醺小二
来找我唠嗑阿

小镇钟声不绝

权臣宠妃二三秘事2

       榴月五日,仲夏,今日是端阳节,阖家团圆日。

  海市困在高墙之内,无处可去,她想起了缇兰,那从驻辇而来远嫁他乡的小公主。

  她与她,都无家可归。

  海市准备了一些糕点和粽子,去往凝香殿看望缇兰。

  

  “唉,淑荣妃实在命苦,居然又被贬入冷宫了。”

  海市还没走近凝香殿,便听到角落里传来宫人私语声,听到淑荣妃三个字她不禁驻足。

  “嘘,你小声一点,妄议主子,被人听到了要受罚的。”

  耳畔的声音放轻许多,但海市昔日行军打仗惯了,听力之机敏非同常人,她屏息,宫女的谈话听起来依旧清晰。...

       榴月五日,仲夏,今日是端阳节,阖家团圆日。

  海市困在高墙之内,无处可去,她想起了缇兰,那从驻辇而来远嫁他乡的小公主。

  她与她,都无家可归。

  海市准备了一些糕点和粽子,去往凝香殿看望缇兰。

  

  “唉,淑荣妃实在命苦,居然又被贬入冷宫了。”

  海市还没走近凝香殿,便听到角落里传来宫人私语声,听到淑荣妃三个字她不禁驻足。

  “嘘,你小声一点,妄议主子,被人听到了要受罚的。”

  耳畔的声音放轻许多,但海市昔日行军打仗惯了,听力之机敏非同常人,她屏息,宫女的谈话听起来依旧清晰。

  “我看啊,那淑荣妃是自讨苦吃,好好的怎么又在陛下面前提起先皇后,她明知此为陛下之痛。”

  “唉,若是先皇后还在该多好,陛下一定不会是现在这般。”

  “先皇后不在了,可是又来了一个淳容妃啊,这后宫之中,有几人能让陛下连幸七日的,咱们主子进宫多少年加起来都没有,要是咱们侍奉的是淳容妃多好啊。”

  “萍儿,你说陛下如此宠爱淳容妃,这后宫之中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小皇子了?”

  萍儿略思索“嗯,陛下先前根本不来后宫,嫔妃哪有机会诞下皇子,如今么,大不一样了。”

  “淳容妃若能诞下皇子,必是太子无疑,母凭子贵,她能被封为新后也未可知。”

  两人说罢,不由得双双羡慕慨叹。

  一墙之隔,海市伸手摘下一朵柘榴花,碾碎花瓣,鲜红花汁染上肌肤,衬得指上丹寇更艳。

  她涂成朱砂红的唇不由得弯起,眼中本是一澜死水,此刻风波搅动,滔浪欲来。

  

  这是海市第一次到冷宫,这里萧瑟空旷,尘埃四起,她原以为这座宫廷已经够冷了,原来冷中还有更寒处。

  “小方大人。”缇兰一如既往的唤她,屈膝便要行礼。

  她扶住缇兰“莫要再叫我大人,如今我和你一样,皆为笼中鸟。”

  缇兰抬头,眼中有泪。

  屏退宫人,关上冷宫重重殿门,偌大寝宫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我会向皇帝求情,救你出去。”海市捉住缇兰的手。

  缇兰脸上忽然露出惊恐的神色,眼里滚出泪来,她反握住海市的手“小方大人,如今宫内我只信得过你,求你救我。”

  

  回到凤梧宫,已是月悬中天。

  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宫人传来皇帝口谕,陛下自歇在金城宫,今夜不来了。

  皇帝宠幸海市,不过图个新鲜,如今这新鲜劲过去了,想也知道,皇帝陛下如今,又在金城宫里抱着牌位入眠了。

  侍女为海市卸掉晚妆,拔下金钗,一头秀发垂落。

  海市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今日过午凝香殿外,你可听到那两名宫人的话了?”

  身后的侍女正在给她梳头,手中玉梳停住片刻,意识到妃子是在问她,赶忙回道“听到了。”

  “她们说,若我诞下皇子,必会封为太子,是奉承话?”

  “自然不是,陛下膝下无子,又甚少宠幸后妃,如今受宠的只有娘娘您一个,唯有娘娘有机会诞下麟儿,若到那时,陛下定高兴坏了,怕是小皇子还没出生就要封为太子呢!”

  侍女越说越兴奋,仿佛她主子此刻已经身怀龙种。

  海市看着铜镜里略微扭曲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

  是的,她若诞下皇子,必为大徵太子。

  方鉴明,如何才能让你痛呢?唯有毁掉你在意的。

  你这样无情无欲的人,这世上若真有你在意的,只怕就是大徵皇室了。

  方家世代护卫褚姓皇脉,这份愚忠,终会断在,你的手中。

  “明日,请医佐来。”

  “是。”

  

  六月中,大暑,眨眼到了海市的生辰。

  适逢边关传来捷报,大徵与火吐鲁交战半月,成功守住长兴关,擒获俘虏近万,缴收粮草兵器无数,大获全胜。

  帝旭大喜,大张旗鼓为淳容妃操办生日宴席,百官来贺,其实是借此机会庆祝战功。

  

  金杯银盏,觥筹交错,殿中迦满的舞女身着异域华服,应着羌笛声曼妙舞蹈,腰间银链铃铃作响。

  帝旭多喝了几杯,言语疯癫无状,竟当众把海市揽进怀里,温存片刻,又起哄海市应尽宾主之宜,给文武百官敬酒。

  海市面无表情的走过一个个酸枝梨花矮木桌,百官哪敢喝后妃敬的酒,一个个像是拿着烫手山芋,喝不得放不得,只好呆若木鸡。

  淳容妃并不强求,吩咐侍女倒了酒便罢。

  她在兵部侍郎面前停下片刻,便走向下一个桌前。

  那里坐着她的义父大人——方鉴明。

  “慢着”侍女正提起银壶欲斟酒,海市出言喝止。

  “我亲自倒酒。”

  满满斟了一杯,琼浆欲漾,纤细十指碰着夜光白玉杯,递到方诸下巴底下。

  “父亲大人,请受了女儿这杯酒。”

  无可避免,方诸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旁人看不到,她的目光是怎样的暧昧缠绵。

  简直,大逆不道!

  方诸伸手去接酒杯,手指碰着她的手指,肌肤烧的滚烫,冷不防掌心一痒,是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指轻佻刮过,他手一颤,酒洒出几滴。

  “父亲小心。”海市一只手赶忙扶住他,手心贴着他的手背,越贴越紧,神色无辜。

  方诸慌乱抽回手,酒洒出大半,剩下的他一饮而尽。

  海市展颜一笑,无声走开。

  方诸放下酒杯时,袖中有个东西滚落下来,他赶紧拾起藏好,手笼在袖中,捏着那张折起的薄纸片。

  这是——方才她塞到他袖中的?

  写了什么?

  

  “常念昔日生辰,义父为我烹寿面,如今卓英哥远在鹄库,海市身边亲人只有义父,今日,义父可还愿陪女儿度此生辰?紫宸殿外,霁风花正盛,良辰美景,一宴待君。”

  方诸合上便笺,心绪起伏。

  十几年,一年又一年,每一个生辰,都是他陪她过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窜高个头,容颜随岁月明艳。

  仪王之乱,他满门尽灭,岁月流逝对于他只是一片死水,只有她的成长,从死水里亮起一点波光。

  让那颗死了的心恢复些许温度。

  她又长大一岁。

  方诸碾磨手里的便笺,手指收紧,将它捏成一团。

  紫宸殿,宫中只有这一处种了霁风树,这是先皇后紫簪的旧居,与金城宫只隔一墙,她不会乱来的。

  况且,约的是殿外,霁风树下,她是怀念霁风馆吧?

  无论如何,他总该对她道声生辰快乐。

  若不去,今夜无眠。

  

  “义父。”海市听到脚步声回头,唇边带着笑意。

  隔着几步远,方诸停下不再往前“我来,是为了同你说一声——生辰快乐。”

  海市朝他走近一步,方诸便退后一步。

  海市冷笑“原来祝福只是挂在嘴上的,义父与我生疏至此,我怎会快乐?”

  方诸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碧色物什,递到海市面前。

  碧玉通透,上面缠着鎏金细丝,赫然是用来开弓的碧玉扳指。

  他曾送给她数次,她曾带着怒气还给他数次。

  “生辰礼物。”

  看着海市的目光带着憎恶和讥讽,方诸胸口泛起痛意,她不明白,这枚扳指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看我如今的模样,还有机会摸弓箭吗?”海市没有接。

  方诸缓缓收回手,握成拳,薄而刃的金丝硌着他的掌心。

  霁风花素白如雪,在孤寂的夜色里无声飘落。

  海市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义父既然是来为我贺生的,这一杯,便当喝。”

  葡萄酒香气熏人,却也掩不住她靠近的馨香。

  方诸没有拒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我要一件礼物。”海市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多想有底气说出这句话,可如今,身份有别,他不能给她的,太多了。

  海市调皮的冲他一笑,一如小时候和他置气后转眼雨过天晴“我要你陪我赏花看月,你看这里,多像霁风馆。”

  一个想家的孩子,方诸无法拒绝,更何况,这也是他想要的。

  海市说起了很多往事,方诸偶尔偏过头看她,真奇怪,最近这些日子像是假的,他疑心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并未发生过,她好像还是小时候。

  他真的好像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模样?

  是幻觉。

  是……

  奇怪,头怎么越来越晕。

  “海市……”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缈远如纱,他怎么了?

  “义父,其实你当日带我来京都,是个错误。”

  海市的声音一样虚无缥缈,只是隐隐透出寒意。

  他知道了,那杯酒,酒有问题!

  “你……不要……乱来……”方诸咬着牙艰难地说道。

  “晚了。义父,我说过,良辰美景,今夜一切都是为了你。”

  馨香和柔软靠近他的身体,一片模糊的意识里,方诸只觉得唇上一凉,一口烈酒送进他的喉咙,舌尖丁香一吐,舔尽他嘴唇残留的酒滴,泛起一阵酥麻。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海市的声音从未如此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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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钟声不绝

权臣宠妃的二三秘事1

私设,cp主官配,其他也有,belike养父女禁忌,宠妃勾引权臣,疯皇帝后宫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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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梧宫张灯结彩,海市一个人坐在喜床上,灯台铜枝缠绕,红烛烧的噼啪响。

  她心乱如棒敲鼙鼓,笼在喜服宽袖里的手交握,掌心薄汗阵阵。

  “吱呀”一声,门开了。

  “陛下”宫人齐声低唤。

  “都退下。”来人低沉喝令。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裙裾拖地声过后,门重新掩上。

  帝旭来前饮了不少酒,已有几分醉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朝着坐在床上的人走去。

  隔着红纱盖头,海市看到了帝旭歪扭的步伐,她握紧了...

私设,cp主官配,其他也有,belike养父女禁忌,宠妃勾引权臣,疯皇帝后宫着火


       凤梧宫张灯结彩,海市一个人坐在喜床上,灯台铜枝缠绕,红烛烧的噼啪响。

  她心乱如棒敲鼙鼓,笼在喜服宽袖里的手交握,掌心薄汗阵阵。

  “吱呀”一声,门开了。

  “陛下”宫人齐声低唤。

  “都退下。”来人低沉喝令。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裙裾拖地声过后,门重新掩上。

  帝旭来前饮了不少酒,已有几分醉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朝着坐在床上的人走去。

  隔着红纱盖头,海市看到了帝旭歪扭的步伐,她握紧了手中物。

  帝旭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新得的玩物,一把扯去碍眼的盖头。

  “抬起头来!”

  海市便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眼神毫不躲避,她的眼中射出寒光。

  帝旭笑,看起来心情愉快“竟如此恨朕。”他端详海市片刻“原来你女装是这样,怪不得坊间传闻,方诸私藏一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海市声音发苦“今夜之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有意思~方诸将你献给朕,你恨他了?”

  海市咬着唇,没有作答。

  “啧啧啧!他把你当物件一样献出来,你都不恨他?莫不是傻,哦朕知道了,你不是傻,你是爱他爱的昏了头。”

  海市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依旧沉默。

  帝旭挑起她的下巴,与此同时,海市袖中寒光一闪,他故作不见,讥讽道“方诸是你的父亲,女儿爱上父亲,实在下贱。”

  说完他神色转为厌恶,伸手欲扯海市的衣领。

  海市伸手格挡,动作间袍袖拂起,有金石落地之声,一柄寒刃带着森冷白光刺向帝旭施暴的手。

  帝旭及时闪开,堪堪避开这一刀。

  袖子却被斩断一截,红色被褥间,刚落下的绣云纹明黄锦缎格外惹眼。

  他半躺在床上,目光从断袖收回,垂落在自己脖颈间。

  一柄短刀,正架在他脖子上。

  海市一手持刀,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臣不愿意服侍陛下,陛下自重。”

  帝旭目光变得更加玩味,他忽然放声大笑数声,俄而沉声“知道吗?若你不反抗,也许今夜能逃过一劫。现在”他目光扫过海市胸前。

  这女子身材并不十分婀娜,她自幼习武,身板直挺如钢,可毕竟是女子,此刻又披着锦缎围着轻纱,恰如丝绸裹钢刀,别有一番韵味。

  帝旭舔唇“你此刻是宫妃,侍奉朕是你之责。”

  他说着,伸手捉住了海市的手腕,不容抵抗地将她拉向自己。

  海市感到那力量来自地狱,她唯有使出全身力气对抗,攥紧手中匕首,刀锋贴近他脖颈的肌肤,再往前毫厘便要鲜血喷溅,海市声音颤抖道“陛下,臣这把刀子可不懂什么忠君,它只忠于我。”

  “哦?那它可忠于霁风馆?”

  霁风馆……

  匕首的力道刹那松减,她到底不忍心拿霁风馆的亲人去赌。

  帝旭趁她松懈夺取匕首,手腕猛地发力一拽,海市整个人撞在他怀中,帝旭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兔子。

  “你甘当后妃,朕保霁风馆上下无虞,可你要是惹怒了朕,那就都杀了给朕消气。”

  海市闭上眼睛,刚刚凝聚的一滴泪被闭死在眼眶里。

  帝旭已经在解她的衣带。

  生父之仇,灭乡之恨,她多想一刀结果了眼前这个昏君暴君。

  可是卓英哥,哨子哥……霁风馆就是她的家啊,里面都是她的亲人,她怎么舍得,她若不护着他们,谁还能?方诸吗?

  他养育自己十几年,一朝说弃便弃,有什么是他不能舍弃的?

  喜服繁琐,璎珞彩带冗杂,帝旭解得烦了,索性直接撕,“刺啦”数声,裂帛惊心,肌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海市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下一刻她就被帝旭压在身下,沉甸甸的压迫提醒着她自己究竟在遭受什么样的屈辱。

  她咬紧牙关,恨得牙根都在颤。

  方鉴明,你送我入地狱,我反抗不了,但我也绝不让你如愿,你在意他是吗?

  纵使我杀不了他,也要在他身上留下伤留下痛。

  帝旭的亲吻如同凌迟,一刀一刀剜遍她全身。

  她回以撕咬和一道道留下血痕的抓挠。

  长夜漫漫,离这折磨结束的时间还久。

  

  此夜,霁风馆。

  方诸的寝殿灯烛长明,他手边放着笔墨和新的城防图,朱笔半干,城防图只起了几个烽火台,其余一片空白。

  方诸看了一眼空白的图纸,叹了口气,合上。

  他唤来守夜的门人,让他取来一壶酒。

  门人把酒递给他的时候神色讶异,心道公爷从不独饮,今夜好生古怪。

  夜月空明,院子里的霁风树仍是花期,浮蕊纷洒,落地堆成千堆雪。

  方诸坐在石头上,酒入喉头,心中苦涩。

  他在想海市。

  却不是现在的海市,而是十四年前,他与她在东南渔村第一次相遇时她的模样。

  “做我的女儿,除了安逸什么都没有;做我的儿子,除了安逸什么都有。”

  “我要做你的儿子!”少女眸光清亮,义无反顾。

  他便将她带回霁风馆,从此,束胸穿甲,戴冠挽弓,不爱红妆爱武装,她从豆蔻少女长成英姿勃发的男儿模样。

  直到围猎那日,他当众亲手射落她的发冠,满头青丝迎风散,马上英杰变娇娥,她的身份曝光日下。

  是他亲手缔结了二人之间的父子盟约,而今,又是他亲手毁约。

  海市,你恨我罢?

  方诸猛地灌下一口酒,却无法冲散心头阻塞,愁肠更结。

  他胸口一痛。

  经历太多事,他的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这样的痛意他早就麻木。

  但很快,他知道痛的不只是心,而是身体。

  脖子上也传来痛意,像是被谁咬掉了一块肉,他伸手一摸,满手鲜血。

  陛下受伤了,是谁?

  他很快看到自己因为抬手露出的赤膊上,一道道血痕蔓延开。

  伤口不深,并非利刃,倒像是抓痕。

  抓痕?

  咬痕?

  他的面色猝然惨白。

  此刻宫内,帝旭自然已经歇在了后宫,后妃之中,谁不期盼得帝皇之幸,谁会殊死反抗?谁敢忤逆圣意?

  只有一人。

  她从来是倔强的性子。

  那这些抓痕咬痕,便是她留下的,仲旭答应自己不会强迫她,他怎会?!不,也许并非强迫,床笫间的情趣也未可知。

  他不由得想到,此刻凤梧宫内,鸳鸯帐暖,红翻被浪下,两条白赤赤的光身子如何相缠相绕。

  那些快意是他们的,留给他的只有痛。

  方诸手里的铜壶被他捏的变了形,他全然未知。

  

  次日,帝旭下旨,册封海市为淳容妃,赐别名“斛珠夫人”。

  帝甚爱妃子,连幸七日。

  

  海市再次看到方鉴明,是在御花园,那人站在一棵柘榴树下,束发戴冠,一身朝服,显然是刚刚下朝不久。

  如今方诸已恢复身份,一介外臣,依旧能踏足后宫,这样的权利放眼满朝文武,也只他一个。

  “站住!”海市盯住他转过半个身子侧影。

  方诸停下,不语。

  直到她走过来,视线里拖地的裙裾粘上几片柘榴花瓣。

  “父亲大人”称呼格外亲密,但听着冷疏,尚不如往日她唤的义父听起来亲近些。

  “女儿恭喜你官升一品,进为护国公。”

  方诸别过头,仍不与她对视“你已为宫妃,我是外臣,你我独处并不应当。”

  “怎么,你怕和我待着吗?”海市的声音变得冷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到今日才看清你啊,我的义父。为了加官进爵,把自己的养女送给陛下,卓英也是一样吧,你把他逼回鹄库,是为了稳固自己在边疆的势力,你的一双儿女,不过都是你手里的棋子!”

  说到最后,她的牙根都在打颤,可看向他的眼神仍有期盼。

  方鉴明,你回答我,是不是这样,这十数年师徒父女之情,难道真的是我一厢情愿?

  方诸的唇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方大人,陛下传召。”陈公公一溜小跑至跟前,打破了局面。

  方诸把手拢归袖中,暗暗攥紧拳头,随公公离去。

  海市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光一寸寸灰败黯淡,重新燃起的,是冷和毒。


迦罗

君君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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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至,烟雨弥漫,整座金陵城似都覆上一层薄幔。春分后海棠正盛,此时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凤凰台,整个金陵至高的一处华丽宫阁,金陵人人都道唯有站在那凤凰台将金陵的春和盛景都收入眼底才算不负春日。


民间传言天享年间陛下得一仙兽,形似凤凰,更能幻化成仙人的绝美容貌,因而陛下为留住仙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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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至,烟雨弥漫,整座金陵城似都覆上一层薄幔。春分后海棠正盛,此时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凤凰台,整个金陵至高的一处华丽宫阁,金陵人人都道唯有站在那凤凰台将金陵的春和盛景都收入眼底才算不负春日。


民间传言天享年间陛下得一仙兽,形似凤凰,更能幻化成仙人的绝美容貌,因而陛下为留住仙兽耗费人力物资,在禁城大兴土木,始建凤凰台。使凤凰台成宫中最华贵奢靡的一座宫殿,亦是金陵城中最高的一处,百节阶梯皆以白玉铺砌,廊扶镶金,连地上铺的都是金银丝参杂极寒北地进供的血蚕丝织成的地毯。


只是民间传说不免多几分诡丽色彩,一说凤凰台里住的不是仙兽,而是吸人精气的妖,因其美貌令陛下垂怜,为其修建华丽宫殿,日日以精血供养讨得那妖兽欢欣。


海市走访民间,多听得那民间传言云云,每每回宫便将讲给方诸听,方诸并无愠色,一笑却之。


海市如今年已十七,得陛下恩典,特准去刑部任职。这小方大人上任且未一个月便无故当街打人,砸了百姓的摊子。问其缘由竟是只因那摊主同食客闲聊,说到了凤凰台的传闻,与那食客生了龃龉。


海市是方诸的义女,平日他对这个义女颇为疼爱,鲜少责罚,这次海市不顾自己的一身官服,竟还似孩童般鲁莽的冲动举止,当真令方诸恼怒。


海市一副男子装扮跪在方诸面前,清秀的脸却无恐惧之意。她抬起眼,只见他面前的男人坐在蒲团上用一方丝巾擦拭着琴弦,淡漠表情上仍能看得出几分阴沉。


方诸年近四十,却仍是青年时的模样,海市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方诸时他就是这般丰神俊朗,在那个遥远贫穷的小城中,她从未有过这样美貌的男子,就好似娘亲同她讲的话本中的仙人模样。


后来仙人真的带她走了,这金陵曲巷逶迤,十里秦淮如梦如幻,她同那男人更是到了金陵最尊贵的一处。这里九重宫阙,朱楼碧瓦,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这些靡丽繁华的殿宇只令她觉得她当真到了仙界。<<全文不给发,请看大眼仔→Kyarawill>>


如今十几载光景已然飞逝,而那人模样未改,只是面目愈发清冷,好似孤立水月之中的一樽马蹄莲。


海市悄悄挪着膝凑近方诸,轻声道:“爹爹,那民间传言愈发离谱,女儿实在听不下去,这才出手,我只是怕民间传言污了爹爹清誉。”


方诸未停下手中的动作,面上仍有愠色,语气却万分平静,“你且任职还未月余,便生了事端,还说是为爹爹着想,我看是我平日对你惯纵,才令你这般胆大妄为。”


海市撇了撇嘴,终于看方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内侍撤了琴,又端来掺了花瓣的水为方诸浣手,海市便趁机接过那一方擦手的帕子。


“那些人胆子忒大,满口胡沁,女儿是替爹爹气不过。”


海市拿着那帕子仔细拭去方诸手上的水,她眼瞧着方诸这双手,骨节分明,这么多年连手上持弓握剑磨出的茧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那道陈年旧疤还顽强横贯于掌心。


海市低着头,轻声道 “爹爹,女儿放肆甘愿受罚,只求爹爹消气。”


方诸将手抽了回来,微微握起,似是刻意掩盖伤痕。他不曾与海市提起这伤的来历,海市只以为这是爹爹征战的凭证之一。


见海市有意讨好,气也消了至多,却仍要罚,午膳,连同晚膳都一并免去作为惩罚,另罚闭门三天自省。除却海市,方诸亦连同自己午膳晚膳一并免去,是罚了海市也是罚了自己教养女儿不周。



JR简

终于!!!!!!我头都快秃了…

人物形象来自三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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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 飞萤明灭 话 千秋功业 愿...

似 飞萤明灭     话 千秋功业

愿 豪杰与共     任 万里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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