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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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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末与Erna例行开学前通话的时候，陈靖雯把乔楚论文的事情从头到尾做了一次复盘。说是复盘，其实就是想借Erna这个局外人的眼睛重新审视一下这件事，看看如何和乔楚沟通。于是一开学便和乔楚约了时间，在办公室等她。
“乔楚，是这样，你的心情和你的想法，老师完全明白，老师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所以三作这个事情，老师并不怪你。但有一个事情我们要好好讨论一下。”
陈靖雯这么一说，乔楚心里就慌了，如果只是论文作者问题，她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说服自己，据理力争，自己本身没有任何错。但老师找自己说的不是这件事，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春节之前我们有过电话沟通，我把你论文的情况都跟你说了，当时我也跟你说，你和周珩睿的两篇文章，会互相带三作，他的文章质量也不差。”
陈靖雯说到这里，看出乔楚想插话，她给乔楚一个示意。
“他的文章他找我看过，我觉得问题很大啊。”
“那是他的初稿，他初稿固然写的比较潦草，想要达到能发表的水平，老师是要帮他一起改的。你以为你的就直接拿去润色了么，老师也是帮你改过的。”
乔楚低下头哑口无言。
“这不是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我想跟你说的是，无论以后你们走到哪里，干什么工作，做事情不能这样。我说带三作的时候，你并没有表示反对，我们把内容和期刊需求都对完了，让你去投稿了，你把三作删了。这种行为以后如果走上工作岗位，就是言而无信欺上瞒下的后果，它影响的是你的声誉。”
陈靖雯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一些，这些话也确实让乔楚受到重创，呆呆地站在办公桌前。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周珩睿那篇你也收到编辑回复了吧，人家把你名字带上了，你这篇也改不了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乔楚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一时半会也写不出第二篇英文论文，想补一篇给周珩睿都做不到。
“我……”眼看这个小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靖雯恻隐之心又开始作祟。这是Erna那天在Facetime里提醒过她的，她性格里母性的部分太强大，很容易不自觉地释放过多关爱。
“我当辅导员的时候就跟我的学生说过，而且我对每一届我教的学生也都这么说。你们日常在学校校园里遇到的事情，说破天了也没有多大事，左右不过和舍友、和恋人、和老师、和同学脑闹别扭，最后总有学校的院墙给你兜底。可同类型的事情一旦走出校园，一粒米一根针都能影响你的工作你的生活甚至影响你一辈子。”
乔楚疯狂点头，其实陈靖雯这句话她印象很深。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刚好和男朋友分手，当时觉得特别对，分个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有很多大事在等着自己。只不过论文的事她一直当头等大事对待，从没意识到自己的维权会变成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状况。想到这里，乔楚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明白。
“那，陈老师，我要是电话里拒绝了，您也不会答应啊。”
“我是不会答应，可如果你拒绝了，我可以不让周珩睿的文章带你名字，现在也不会是这个状况啊。”
陈靖雯说完，乔楚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欠妥了，只考虑了自己的情况，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本身，再一次低下了头。
“那现在……”
“你别管了，我最近会去广州开个研讨会，开完会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议题可以准备吧。这期间你好好把你论文改了，争取5月份之前发出来。”
陈靖雯在心里盘算着，她手里还有一篇自己要发的论文，可以把周珩睿带上，另外研讨会上或许可以有新的议题让两个学生再写一篇中文的。这些要等开完研讨会回来再看了。
乔楚看老师没有别的事情交代，对陈靖雯鞠一躬，离开办公室。
陈靖雯从广州回来，刚好是妇女节后，白色情人节前的周末，俞榽和袁昳不请自来，等着瓜分陈靖雯箱子里的瓶瓶罐罐。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吃得正开心，门铃响了，陈靖雯起身开门。
“黎梓，你的顺丰，你又买啥了。”
“我没有啊”
“香港寄过来的。”
陈靖雯此言一出，俞榽和袁昳一副了然于胸的八卦笑容，拆快递的迫切愿望快要从眼睛里飞出来似的。
换了口味的巧克力和棒棒糖、几张CD、以及两本童话。
“我有一种曾总收到了314礼物的错觉呢。”袁昳举着一盒棒棒糖笑里藏刀。
“怎么能是错觉呢”
“鱼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面还有给楠楠的礼物呢，不能叫314礼物了。”陈靖雯看了一下两本童话，双手郑重其事地交到楠楠手里，楠楠十分疑惑，在等曾黎梓首肯。
“你拿着吧，这是妈妈在香港的一个同事叔叔寄给妈妈和你的。”
“哦，那谢谢叔叔。”楠楠毫无表情，抱着书回卧室关了门。
“曾总，这是有什么了吧。”俞榽举着一袋巧克力在曾黎梓面前晃来晃去，笑得不怀好意。
曾黎梓不理俞榽，摸起手机迅速给总精发了条信息表示感谢。
“我没什么，总精有啥我就不知道了。”
“陈智新，这么TVB的名字啊。”俞榽捧着快递单认真端详。
“可算知道你们总精名字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不知道他叫什么。”，袁昳从俞榽手里接过快递包装看了一眼，顺手把包装袋包装纸收拾起来放门口，被陈靖雯嫌弃职业病。
“怎么样啊曾总，有什么想法。”
“下个月总精要过来北分的，然后按常规六月份财年的时候还回来，到时候再看吧。”曾黎梓对这件事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在她心里陈智新作为总精算师的身份比作为一个适龄男性的身份更重要。此情此景让三个人觉得再问也没趣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曾黎梓回卧室准备叫楠楠出来把饭吃完，推门之后又慌张地看向陈靖雯。
“她在哭”曾黎梓用口型无声地作出这三个字，手上比划着。
这一下饭桌旁的三个人立即噤声，面面相觑。停了有五秒钟，陈靖雯向曾黎梓挥挥手，示意她进屋问问情况。
“楠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晚上饭不好吃？”
楠楠只是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那个男生又说什么了？”
楠楠低头不看曾黎梓，依然摇头。
“还是你觉得妈妈总是和几个阿姨在一起，没关注你？”
楠楠终于把头抬起来了，但还是只摇头不说话。
“你得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哭啊，还是你就哭给我看啊。”楠楠的温吞反应终于把曾黎梓激怒了，好好的说说笑笑怎么这孩子突然就哭起来了，问还不说为什么，让她又气又烦。
门外三个人循声而来，陈靖雯和俞榽把曾黎梓连拖带拽从卧室拉走，留下袁昳和楠楠单独交流。
“楠楠，你妈妈刚刚着急了，你总不说话，她非常怕你遇到什么严重的事情了，她会有很多很多的想法的。”
楠楠看着袁昳，几次张嘴又没发出声音，袁昳猜孩子是不知道怎么说。
“那这样，我们来做排除法，是不是学校里的事情？”
袁昳一个个问，楠楠一个个摇头，问到最后袁昳内心都有一丝无助，开始同情起曾黎梓。但没办法，面对孩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
“这些都不是啊，那是不是你妈妈让你难过了。”
楠楠这次没有摇头，直愣愣地看着袁昳。袁昳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发出终于猜中了的感慨。
“干妈，我妈妈是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
袁昳听到楠楠这么问，内心是非常想笑的，但是她不敢，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笑。
“如果是这个问题呢，干妈完全可以跟你保证，你妈妈目前是没有结婚的想法的，所以短时间内都不会结婚。”
楠楠听到袁昳这么说，送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问题又来了。
“那为什么白色情人节我妈妈会收到节日礼物啊，还是一个叔叔寄的。”
“具体为什么叔叔给你妈妈寄礼物，我不清楚，一会儿让你妈妈跟你说，但这个白色情人节这个你是哪里听来的？”
“箫雪说的啊，她说她要送高伟一盒千纸鹤。”
听到这里，袁昳内心已经笑得仿佛吃了一包跳跳糖，但依然要憋住。她告诉自己要稳住，小孩子的自尊心绝不能以这种方式打碎，她非常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最恨的就是成年人对孩子的这种善意的嘲笑。
“楠楠你看啊，箫雪是女孩子对不对，所以白色情人节的时候，她想给她喜欢的男孩子送礼物。白色情人节呢，是外国人的节日，他们的习惯是在这一天，由女孩子送男孩子礼物。你看你妈妈这个礼物，是一个叔叔送给她的，而且里面还有给你的，所以这不是白色情人节的礼物。”
楠楠将信将疑，被袁昳带去卫生间洗把脸回到餐桌上。
临睡前，从袁昳那里得知经过的曾黎梓抱着楠楠告诉她那只是一个礼物，并向她保证自己现在没有任何结婚的打算。曾黎梓第一次意识到，孩子对她的需求那么巨大，那么强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