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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枣核的厨娘

【铜钱】枇杷酒(2)

衍生连载,重生寻人玄秃驴 vs 一无所知薛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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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悯坐在桌前眼见着江世宁取过食盒,待人走出十来步远才不紧不慢起身,跟在那一步一挪的纸片人身后往那燕巢巷旧宅走去。


方绕过两家闭门铺子,玄悯寻思自家那不消停的黑龙的德行,怕人察觉耍什么花招凭添麻烦,不自觉慢了步子隔得远些。


眼见着纸人从墙缝滑进院,偌大食盒卡在墙缝里,未等那阴阳怪气的龙祖宗开口,玄悯摇了摇头抬手将食盒取下,打从门口迈进这火烧前三正三厢的江家医馆。


正坐在窗窟窿边的薛闲见江世宁进门正要说上两句,尚未开口便见门角透出...

衍生连载,重生寻人玄秃驴 vs 一无所知薛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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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悯坐在桌前眼见着江世宁取过食盒,待人走出十来步远才不紧不慢起身,跟在那一步一挪的纸片人身后往那燕巢巷旧宅走去。

 

方绕过两家闭门铺子,玄悯寻思自家那不消停的黑龙的德行,怕人察觉耍什么花招凭添麻烦,不自觉慢了步子隔得远些。

 

眼见着纸人从墙缝滑进院,偌大食盒卡在墙缝里,未等那阴阳怪气的龙祖宗开口,玄悯摇了摇头抬手将食盒取下,打从门口迈进这火烧前三正三厢的江家医馆。

 

正坐在窗窟窿边的薛闲见江世宁进门正要说上两句,尚未开口便见门角透出抹白。他心头一跳,勾勾手指将江世宁附着的那纸片扯到身边,自己边从窗棂滑下边恨恨骂:“让你取个饭怎么还带个秃驴回来?去庙里化缘的吗?”

 

江世宁指了指脸上两坨红,哑声回道:“你要是给我画得跟个正常人似的,也不至于被人盯上。”

 

薛闲一梗,转头不看人回嘴:“你本就不是人。”

 

江世宁见这祖宗嘴比鸭子还硬,懒得跟他拌嘴,只一栽头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此时玄悯已拎着食盒进门,薛闲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喷香食盒,懒洋洋掐了个诀化作片阴影处的两片苔藓。左右这和尚看那铜钱模样,该是个招摇撞骗的,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且忍他些时刻也无妨。

 

可只见玄悯打从入院便轻车熟路走到厢房窗下,连环顾周遭也不曾,这倒是把薛闲唬得不轻。

 

他想着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人是有些真功夫的?

 

玄悯放下食盒,显然是有备而来地从宽袖里忽地掏出个金铲子,薄薄抄起那层苔藓,举到眼前,看着这暗青潮乎乎的泥污蹙眉道了句:“脏,变回来。”

 

薛闲此时认定这人已发现他的伎俩,却仍抱着丝侥幸装死不吭声。毕竟他用了好些时日才养好半个身子,跟这秃驴斗起来只怕半瘫全瘫区别不大,都没胜算。

 

玄悯见人不肯动弹,又叹了口气喊了句:“薛闲。”

 

这是什么妖僧!原本抻长身子懒趴趴躺着、本着敌不动我不动念头的薛闲见这人不仅能识破自己法术,还能张口唤出他名来,心道不好。他自知躺平无用,原就为这躲躲藏藏憋闷的龙祖宗干脆显出纸皮形,翘起纸皮脑袋看人。

 

旁边一声低哑嗓音传来:“祖宗,你倒是把我也变回来啊?”

 

薛闲瞥了眼身边还绿油油趴着的江世宁,觉得这秃驴方才嫌他脏到也不是没道理,顺手打个响指将那顶着胭脂红的江世宁也变了回来。

 

江世宁看了看身旁一脸嫌弃的“始作俑者”,又看了看皱着眉一看就不好惹的白衣僧人,转身给自己翻了个面就地趴下。

 

眼不见为净,反正一个都打不过!

 

薛闲抬头去看那近在眼前的秃驴,哼了一声,一副悉听尊便的懒德行。


可便是只纸皮人,再了解他不过的玄悯也知道这孽障心里指不定打什么歪主意,一门心思要逃跑呢。

 

“这次都用金铲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薛闲这才注意到身下金光灿灿的一块薄金片,一时气不打一出来:“怎么的,若是用金锅煮饭,还要那些鱼虾感恩戴德不成!”

 

“也行。”

 

行个屁!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薛闲正要发作,忽然腹中咕噜噜响了数声,原本上头的倔劲就在这么突兀而响亮几声中烟消云散。

 

他装模作样咳嗽几声正想遮掩过去,却见这秃驴将铲子放在地上,径自打开食盒。

 

桃脂烧肉、陶罐烧鸡、酥梨牛尾狸……

 

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问题。

 

 

林间鹿

我家逆子搞大了隔壁小母猫的肚子,隔壁帅哥拎着我的猫找上门来:“你要对我负责!”

我家猫的春天来了,自己跑了出去。

我全小区贴了寻猫启事。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个帅小伙拎着我家猫。

一身狼狈出现在我家门口。

委屈的对我说:“你要对我负责!”

1、

春暖花开,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我家逆子发情了。要不是我每天要上班忙的原地飞起找不到时间带它去嘎蛋,我早就不想忍受每天回家到处都是猫尿的味道。

终于有一天,这个逆子趁我开门时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我追上去,奈何这逆子窜的太快,一溜烟就没影了。我满小区的找,终究是没找到。最终急得在小区贴满了寻猫启事。

还害得我一整晚睡不好觉,做梦都梦见它被坏人拔毛然后炖汤了。

呜呜呜,虽然你平时爱到处乱拉尿,还喜欢把我的东......

我家猫的春天来了,自己跑了出去。

我全小区贴了寻猫启事。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个帅小伙拎着我家猫。

一身狼狈出现在我家门口。

委屈的对我说:“你要对我负责!”

1、

春暖花开,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我家逆子发情了。要不是我每天要上班忙的原地飞起找不到时间带它去嘎蛋,我早就不想忍受每天回家到处都是猫尿的味道。

终于有一天,这个逆子趁我开门时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我追上去,奈何这逆子窜的太快,一溜烟就没影了。我满小区的找,终究是没找到。最终急得在小区贴满了寻猫启事。

还害得我一整晚睡不好觉,做梦都梦见它被坏人拔毛然后炖汤了。

呜呜呜,虽然你平时爱到处乱拉尿,还喜欢把我的东西从桌子上推下来,但是你终究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逆子,快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中被吵醒的。

顶着一个鸡窝头,还有两个没睡好的黑眼圈,不耐烦的打开了门。

“谁啊?”

对方是个长相干净斯文,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帅小伙。只是白色的T恤上有一大团黄色的污渍,看起来还没干,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干嘛,你哪位?”

哪来的疯子跑我家门口撒泼来了?我立马戒备地堵好门。

谁知对方竟红着一双眼,撇着嘴,像只兔子一样委屈巴巴的说道:“你要对我负责!”

说着,他把提着的大袋子拿到我面前打开。

“这是不是你家猫?”

只见一只布偶猫正安然地躺在袋子里,听见打开的动静,抬起头来无辜的睁着大眼睛看着我,顺便喵了一声。

这不是我家逆子又是谁呢?

见状,我立马赔上笑脸,就要接过我家逆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谁料对方好像没有要把猫还给我的意思,把袋子收了回去。

“我说了,你要对我负责!”

我愕然,难道这个人早就对我有意思,想趁此机会让我跟他在一起?

我脑子里脑补了一万种可能。

“对不起啊,我们才刚认识,还太快了…”我咬咬牙,有些愧疚。

虽然你长得挺帅的也挺符合我的胃口,但是我们才刚认识,还是太快了。对不起对不起!

谁知对方不解且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胸前那一大摊黄色。

“你在说什么呢,我说的是这个!还有你家猫把我家翠花给骑了,你说这事怎么算吧,你不对我和我家猫负责吗?”

如果现在有个大洞,我估计已经钻进去了,真是丢死人了。

“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给你洗,还有你家猫如果怀孕了,算我头上,去医院检查接生的费用一切都由我承担。”我连忙抱歉的说道。

对方哼哼一声,“这还差不多。”然后就提着我家猫大摇大摆往我家里走。

“你干什么?”我拦住他,莫非这人真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家猫把我家糟蹋完了,到处都是猫尿,在你给我处理完之前,我就住你这儿了。”

对方理直气壮的说道。

2、

就这样,这个叫齐源的人理直气壮的住进了我家,还带着他家猫。我给他找了保洁把他的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后,他进去闻了一下,说不行猫尿味还是太重,得散几天味儿。

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我真想当精神病给他清出去!

每天回家一开门,就会看到齐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逗两只猫的样子。

我很生气。

为什么每天我辛辛苦苦的上班,以前养一只猫就算了,现在要养两猫一人。

对方此时正充满希冀的看着我:“富婆,饿饿,饭饭。”

我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把手里打包的饭菜递给他,然后一脸惋惜,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十几岁的身体,七老八十的牙口,你可真行。”

“吃软饭也得我这种帅脸不是。”齐源毫不在意的拆开饭菜包装吃了起来,说道。

一个二十多岁正当青年的人好像没有工作一样,天天在我家窝着,不是打游戏就是和两只猫一起玩。

我让他没事就把我家猫带去把蛋割了,因为我最近有个新项目实在太忙了,甲方爸爸无理的要求太多了。

我改了七八次的方案,对方最后说一句:“我看还是第一版好,就用第一版吧。”

我顿时口吐芬芳。

这个甲方爸爸要求奇葩就算了,每次都见不到真人,只有一个助理和我们联系。

“求我我就帮你把大锤带去绝育。”齐源抱着大锤一脸得意的对我说。

“求你。”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本人自出生以来,便十分有气节,能屈能伸。

“?这么没骨气。”齐源瘪了瘪嘴,一脸没意思的说道。

他倒是也乖,没两天就带着大锤去做了绝育,还带着翠花做了b超,确认已经怀孕了。

我一下班回到家打开门,就看着大锤脖子上带着伊丽莎白圈,坐在门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撕心裂肺的“喵”了一声,好像在控诉着齐源对它做的恶行。

齐源耸耸肩,然后一把薅起了大锤,指着它的鼻子,“你这个渣男,是你妈让我给你嘎蛋的知道不。”

“你别在它面前嚼舌根子,我们俩的感情你可挑拨不了。”我从他手里夺回大锤。

“切,我不稀罕。”他抱起翠花,开始阴阳怪气的说道:“翠花,你看看你老公这一家人的嘴脸,你还要给他们生孩子,你爸我真为你感到不值得。”

我懒得理他,没有把他一脚踹出我家的唯一原因就是怀孕的翠花。

最近公司很忙,之前和奇葩甲方爸爸谈的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因为公司很看中这个项目,所以全组都在加班,我直接住到了公司熬项目,让齐源在家好好照顾两只猫。

我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同事说,楼下前台有人找。

“谁啊。”我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烦躁的下了楼,看到两只手都提着东西的齐源,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齐源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一副邋遢的样子,有些楞的许久没说出话。

“你这是刚从垃圾堆出来?”他嫌弃的看着我,然后把手里的两大包东西递给我,“大锤在家天天叫,可能是想你了,所以我来给你汇报一下情况。”

我心头一阵感动,想不到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还是有点关心我的,在这个冰冷的城市还是有一丝人情味。

3、

他又打量了我一下,笑出声,“顺便救济一下这位难民。”

我心头的感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不是为了养你们三个。”我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然后意识到情境不对,立马又压低了声音。

“哟,江白雨,你男朋友啊,挺帅的嘛。”同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尴尬的一笑:“邻居邻居。”

同事眼睛一下子亮了,直直的盯着齐源,“那不如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打着哈哈推她走,跟她说总裁有事找她,她这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你同事的眼光,比你好。”齐源赞许的点点头。

我一行白眼上青天,让他赶紧回家照顾猫。

项目收尾的时候,齐源打了电话来,他说大锤想我得很,天天在家里“喵喵喵”的惨叫,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然后我就在电话里面听到了大锤凄厉的叫声。

我想着反正也差不多了,干脆收拾东西回了趟家。

打开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烟味。进了客厅,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厨房传来“嘭”的一声。

随即,厨房门被打开,齐源一脸黢黑,手里拿着锅铲,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我犯了什么天条吗?这辈子让你来惩罚我。”

我顾不上他,只想进去看看我的厨房怎么样了。好在只是因为齐源用微波炉不当,微波炉炸了,厨房其他没有损伤,只是弄得很脏。

“我又不是故意的。”齐源用手抹了一把脸,原本白皙的手指也变得黢黑,他委屈的说道,“我只是想给你做顿饭。”

看他这副模样,我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厨房台面上还摆着几道看起来和他人一样黑不溜秋,一看就不好吃的菜。

我让他先去洗把脸,把自己收拾收拾,然后就开始收拾起厨房来。

估计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菜不好吃,看我不生气,他又问:“那今晚吃什么?”

“这几个菜还不够吃?”我简直恨铁不成钢,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但很快,我被打脸了,我愿意浪费这顿食物,因为不仅是我,他自己也吃了一口就吐了。

最后还是用的蓝色软件点的外卖。

“下次不用给我弄饭,你把大锤和翠花照顾好就行。”看他今晚一直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我出声安慰。

这孩子也算是懂事了,还知道给加班好几天的我做一顿饭。我也不能太打击孩子,免得受了挫折最后受苦的还是我。

齐源颇为郁闷的嗯了一声。

我本来想委婉的问问他什么时候搬回去,但看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又忍不下心来。

4、

第二天接到公司的电话,项目顺利签了合同,甲方爸爸很满意,所以公司准备聚餐庆祝一下。

我本来想拒绝,刘经理就说,我是项目的主负责人,不去的话就是扫了大家的兴。

我百般推脱推脱不掉,也只能去。

我是真的不想去。那个刘经理,油腻猥琐男,已经有家室了还几次三番的给我发微信骚扰我,就算我不理他只回复他的工作消息,他也孜孜不倦的骚扰我。

在心里面问候了他全家千百遍。

虽然我要去,但是我对这个刘经理的确不太放心。想了半天,我没什么要好的男性朋友给我撑场子,只有现在还住在我家的齐源。

于是。

“那你把我带着一起去?”

在我跟齐源说了这件事让他假扮一下我男朋友之后,他二话没说的答应了我。

我有点诧异,除了猫,我们之间没什么多大的交情,我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让他答应。

“不用不用,你看着差不多时候来接我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嫌我丢人?”齐源一下子emo了起来,“也是,像我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待在家的人你带去肯定会觉得丢脸的。”

我:?

怎么就成嫌弃了。

“我的意思是,我的同事你都不认识,你去了的话我怕你尴尬。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我一定请你吃饭。”

我连忙解释,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还是委屈。

齐源不情不愿的答应了,“那好吧,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过来捞你。”

去了聚餐的饭店,同事们都到了,只有我姗姗来迟。

我心里大喊不妙。

果然,刘经理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走过来,“小江啊,迟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随即他把手里的酒杯端给我,我看着他的嘴脸就想吐。

同事们也跟着起哄,我只能赔着笑?忍着恶心端过了酒连喝三杯。

我的酒量说差不差,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杯下肚也有点上头。

“小江真是好酒量啊,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庆祝一下拿下这个项目。”刘经理看我喝了,嘿嘿的笑。

因为这个项目我是主要负责人,一圈下来我也被灌了不少酒,脑子喝的晕晕乎乎的。

“小江这次可是我们全公司的榜样,大家都要跟她学习哈。”刘经理拉着我的手说,还不忘挨着我揩我的油。

我嫌恶的推开,但是面上还是假笑着应和。

心里想着为什么聚会还不结束。而刘经理仿佛也喝大了,头脑不清醒,在聚会上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的,同事都看在眼里。

但是也没人来阻止。

平时这个刘经理在公司里就经常对女同事毛手毛脚,但他是领导的亲戚,在公司里谁惹到他,他都会睚眦必报。没人敢说什么,也不想多事,只能忍着。

就在我头脑不清推搡他的时候,感觉有个人突然推了刘经理一把,把我拽出来,随即撞进了一个人带着冷冽香气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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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夏的虫

  上海的风永远也吹不到哈尔滨。


  小少爷一个人挺好。


  (图源自悸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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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灰

【晓薛】不见山

要素病弱 1w+

待那山要来见你时,你已不是当年的旷野了。


细微的吞咽声响起,悄然填满屋中的静寂。

过了许久,那怪异的声音终于停下了。苍白消瘦的少年放下破旧瓷碗,笑了一下。

“我都喝完啦。好了吗?”

他也不等守在床边的人应答一两句,就自顾自地放平了身子,转而背对着来人。

“我要睡觉了,你也快休息吧。”

他的声音有些哑了,却透出些强撑着的乐观音调。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不过是染了一场风寒。

晓星尘站在原地没动。

他指腹轻轻擦捻着白瓷碗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有温热的液体从眼底流出来,却迟钝得掉在地上才去擦。

他的指尖擦过眼眶里的眼球,硬邦邦的。...


要素病弱 1w+

待那山要来见你时,你已不是当年的旷野了。


细微的吞咽声响起,悄然填满屋中的静寂。

过了许久,那怪异的声音终于停下了。苍白消瘦的少年放下破旧瓷碗,笑了一下。

“我都喝完啦。好了吗?”

他也不等守在床边的人应答一两句,就自顾自地放平了身子,转而背对着来人。

“我要睡觉了,你也快休息吧。”

他的声音有些哑了,却透出些强撑着的乐观音调。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不过是染了一场风寒。

晓星尘站在原地没动。

他指腹轻轻擦捻着白瓷碗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有温热的液体从眼底流出来,却迟钝得掉在地上才去擦。

他的指尖擦过眼眶里的眼球,硬邦邦的。

原来没有眼睛的人,也是会流泪的。


他们这么多年的交锋,心里狰狞的伤疤,痛得何止一场风寒。青年抬起手,错断的经脉中运出微弱的术法,把屋外的灵力痕迹清理无踪。

他这双眼睛,再不够看第二个人。

被关上的门后,很快传来沉闷压抑的痛呼,被封闭在唇齿之间,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到,那个人是在以何种残忍的方式咬紧牙关。

晓星尘在手臂上重重地掐了一下,淤血浮上皮肤表面。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早已经是陌生的音色。“少侠?你还好吗!”

屋里的闷痛声霎然停止。

晓星尘在心里默念着,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过了三秒,薛洋才接了他的话。

“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抑制自己的时间,比从前要长了。

明明上一次晓星尘在他痛发时唤他,还能瞬时装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高高兴兴地回答。

现在竟是连这样的体面都做不到了。

晓星尘抱着霜华,慢慢地顺墙边而下,坐在了木屋墙边。他已经把从前不敢拿出来穿的道袍都裹在了身上,却还是这么冷。

这座山没有冬天,是他命已绝了。

可仍然活在世间,自然要忍着永年的霜雪。

可他说不出冷。

薛洋比他还要冷。


晓星尘醒来的时候,像是浑身被人拆了骨。他忍着剧痛,睁开眼睛,恍惚间竟能视物。

一运转灵力,身体就痛得几乎瘫倒。但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拼尽全力将灵力集中在眼眶中那不知名的异物上。眼前的景物果然如他所料,变得越来越清晰,随着瞬间炸开在眼前的白光,他浑身僵直,跌倒在地。

手指间已然鲜血淋漓,圆钝的指甲里都是超出身体承受能力的痛觉中抠挖出地下的泥土。

晓星尘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

他能看见了。


死而复生的身体不允许他昏睡太久。再次被细密的痛觉唤醒,然而晓星尘已经开始习惯。

他艰难地起身,打了盆水洗干净手,这才有空打量起周遭。这里不是义城,却极像义城,没有故人在眼前关切,显然无人知晓他的复活。

无人知晓……晓星尘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

这样将往事一件一件地排着,即使有意排到最后再想起,他也一样避无可避。那个复活他的人……是谁?如果不是陌生人,而是……

是他认识的人呢?


活死人,肉白骨。这样的事本就不应该发生在世间,那么如果发生了,是谁做的?或者说,付出代价的,是谁?若是他的亲人朋友……不,不对,没有人会去尝试那种禁术的。

他浑身上下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刺骨,疼痛,不可忽视。

一阵熟悉的血腥味拨动了神经。他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又像是被什么追赶,急切,匆忙地跑出门去。骨骼在碰撞,在轻轻地发响,好像提醒着他这一切……这一切的起点,就在眼前。

他远远地,望见了一个被血染得看不出模样的人。


少年的全身浸没在淡淡的光晕里,正好躺在一个阵法中间。不知为何,在看到那阵法的瞬间,晓星尘心中就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不顾疼痛的身体,几乎是一路跌到那个人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往阵法之外奋力一拽!

下一秒,血阵金光四散,少年的衣角还没来得及被拉出去,竟然随着血阵一起发出猛烈的光辉,缓缓地消失在了晓星尘眼前!

与此同时,那片血阵上的哪怕一粒沙砾,一束野草,都全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的地面。

那血阵也缓缓地变淡,几乎快要看不见。

晓星尘用手指轻轻描摹着它的走向。他的手指几乎有些颤抖,似乎在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但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行。

他应该低头去看看那个人的脸吗?

他不敢。

描摹这个血阵一样令他畏惧。他怕知道这个阵法的作用,怕知道自己救下之人的身份,更害怕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会给他一直寻求的答案。

是传送阵。


没有符咒的辅助,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传送,对阵法的研究的确不一般。但传送阵法早就被人们束之高阁,只因为一张符咒就能解决,阵法又相对生效更慢,何必取血去达到一样的目的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眼前这个人……已经连一张传送符都没有了。


他感觉心脏跳动得发烫发痛。

他救了谁?他到底救了谁?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明明知道。可是他不敢去想。

晓星尘用那间木屋里仅有的布片和水给少年擦了身体,这才发现他身上根本没有伤口。

可是只要自己一离开,回来那人身上还在渗血。

他擦了手臂,胸口,脊背,层层血液被洗净,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可是晓星尘还是颤抖着手,一直到最后,才去擦拭那张脸。

眼睛。鼻梁。嘴唇。

消减得不像样的脸颊,颤都不颤的睫毛。

晓星尘自嘲地笑了一下,用隐隐发痛的手握成拳,狠狠地锤在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他一只手扶着少年的身体,撕掉少年左手上几乎被血液粘在手上的手套。


那是小友的手臂,小友的胸口,小友的脊背。

那是薛洋的眼睛,薛洋的鼻梁,薛洋的嘴唇。

他皮肤上的温度几乎冷到吓人,冻得晓星尘每一个指节都在疼。晓星尘总是不停地试探着他的吐息,似乎要结成冰,却仍然存在。

晓星尘没觉得义城如今还能是当初的样子,眼前的人做了多少残忍事他已经不愿回忆。薛洋把他安置在了一个避世却安定的小城,像极了义城。少年把他用禁术复活,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跑到他醒来不留心根本就无法发现的草丛边,画了传送阵,准备开启无规则的法阵,独自死在某个陌生的地方。

晓星尘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咽喉。

那里的伤疤还在,已经不会结痂了。

它永远不会脱落,因为他命已终。


薛洋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彼时晓星尘正在按着他的手给他擦脸,下一秒就感觉到手指下的眼睛出现了颤动。

他来不及反应,僵在了原地。

已经迟了,薛洋在他面前,睁开了眼。


少年的瞳孔转动得极为僵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眼前的境遇。他显然感受到了脸上温热的触感,眉间刹那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

如果是寻常百姓,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表情。

晓星尘迟迟没有说话,薛洋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点不安来。他的眼睛像是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却因为对面久久不做声而失去了捕寻的目标。

最终还是薛洋说话了:“请问,这是哪里?”

这次轮到晓星尘愣住了。


他来不及处理太多的信息,只得哑着嗓子开口,脑海中飞速运转,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回答:“这里……是苍山脚下。”

薛洋瞎了。

薛洋画了传送阵,又问了那样的问题,显然是以为传送已经成功,极有可能根本认不出他。

所以……刚才那一句,薛洋只是以为他是个好心的百姓,救了这个不知从哪来的人罢了。


他甫一出声,薛洋微微颤动的眼眸如同找到了猎物,迅速地锁定在了他脸上。少年甚至微微仰起了头,完全一副礼貌歉疚的样子。

这动作看得晓星尘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他没有说话这几秒足够观察到薛洋的破绽,少年的表现几乎与旁人并无差别。他几乎怀疑薛洋是能看见他的,只不过又在演他惯用的戏罢了。

只是薛洋的戏对谁都管用,唯独对他……

薛洋大概也根本想不到会是他。


嗓子哑了,像当年一样。

薛洋没认出来,就像自己也没认出来。一切几近可笑地重演,这一次他被迫调转了身份,戏台的对面,坐着他这辈子最熟悉也最陌生之人。

薛洋站起身来,带着些歉意说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但我还有些要紧的事,事关重大,您还是别跟我扯上关系,会很危险的。”

他伸手想去腰间掏什么东西,却掏了个空。

晓星尘往旁边望去,那东西处理伤口时被他摘了下来,是细碎的银钱,外面套着个时间久远,已经有些发白发旧的锁灵囊。

薛洋的脸色变了。

他似乎有什么话顶在唇齿间,却最终没有说出来。最后他说:“本来想给您我攒下来的银子……但好像是丢了。我……”

晓星尘站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他拿起锁灵囊,塞到薛洋手里。

“你说的是这个吗?我帮你处理血迹的时候怕硌到你,就放到一边了。”

薛洋的指尖在碰触到那东西的刹那间,他整个人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连肩膀都垮下去。

他甚至没去掂量掂量,好像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里面积攒的银钱,而仅仅是装它们的容器。


……好懂。

眼前的少年几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这两个字。他任何的动作都能被晓星尘尽收眼底,连心里想什么,想要做什么,都能被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自己当年在薛洋眼前,也是这样的吗。

晓星尘自嘲地,无声地笑了。

原来薛洋说的要紧的事,就是安静的去死而已。


他去一点点地摸索自己的眼球。

并不熟悉的质感,像是义城庄前的梨花木。

他一定很怪异,如果薛洋能看见他的话。

这怪异是他唯一的故人亲手铸就,却不想也让故人尝到了这变数带来的苦果。

晓星尘忽又开始害怕。

他害怕他一切有意无意的欺瞒,有一天也会被薛洋发现。少年如今只是把那苦果衔在了齿间,尚且品不出苦涩。可是倘若有一天他咬碎了,那暴烈的痛觉会虫蛊般侵袭他的全身。

一点都不少过自己的痛。


晓星尘伸出手,在距离薛洋眼睛三寸的地方停下。他远远地描摹着少年眼睛的轮廓。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问他,你爱我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你说你仍然爱我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样一双桃花流转的眼睛吗?

失去焦距,成为蝼蚁。

变作木偶,变作报复的目标。

他真的也有心脏跳动的一秒,有那些炽热吐息中没有藏着尖刀的,没有目的的话语吗。

或许自己应该全都忘记。

合该全都忘记。


他听见自己说:“你闭着眼睛总喊疼,是寒气侵袭了肺腑。不如把风寒治好了,再走也不迟。”

薛洋罕见地沉默了。

他似乎来回反复地品味这句话,或许他产生了怀疑。又或许他没有生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仅仅是痛觉牵扯得他不能前行。

但总之,最后他说:“那就麻烦您了。”


于是晓星尘开始给薛洋熬药。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下意识地藏好了身份,帮仇人治“风寒”。

如果真的是一场风寒,或许复生到现在他做过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不好不坏的梦。

说谎的人总心虚三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三年薛洋宁愿给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哄骗他堕入情网,又到最后都迟迟没有提剑杀他的原因。

他如今倒是明白几分。

薛洋总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哪里,很少说话。但仅有的几句话,倒都是薛洋同他说的。


薛洋问:“你几岁了?”

晓星尘答:“十九。”

他看见薛洋的瞳孔颤了一下,竟然露出一双笑眼。然后薛洋说:“好呀,多好的年纪。”

他看不出薛洋如今到底几许年岁了。

所以也就推断不出此刻距离他死去到底过了多少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有一天薛洋又叫他,然后问:“你的家人呢?”

晓星尘迟疑了一下,答道:“我……没有家人。”

薛洋对着他摆摆手,说道:“不要难过。以后……会有一些比亲人还要好的人出现在你身边,那时候你就不会感觉难过了。”


晓星尘抓住这个提取信息的机会,问:“你也遇到了这样好的人吗?”

薛洋明显地愣了一下。


其实晓星尘不知道他为何会作此比喻,更没有多想。他只是问了出来,话刚出口却觉出一些不一样来。薛洋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从他一开始看见薛洋到看不见再到又能看见。

他感觉浑身有点发僵,为着些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盼,轻轻地看着薛洋的眼睛。

那双眼睛已经褪色了,发白发灰。

然后薛洋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说:“有是有的。”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这个“没有”,极其微妙。他既没有说“不在”,也没说“离开”,仅仅是“没有”,却也准确。

“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他装作天真少年的语气发问,内里的心脏却像被拿去充了柴火,像每一句黑夜里围炉讲出的夜话般,平凡又熨烫,烫出一条刺人的路来。

薛洋笑了起来。

他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不知名的高兴。似乎在相隔千里之外,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反而可以更好地说出某些说不出口的话似的。

“你才多大,不许问。”


巩固魂魄的药需要的材料越来越难寻,有些时候晓星尘为了每天的药量不得不一天不回去。等他回到小木屋时,薛洋总是已经睡了,更多时候紧皱着眉,无意识地捂住胸口。

他很疼,或许早命不久矣。

晓星尘有时候想笑自己。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可是他没法花时间去知道了。有那么一个恐怖的念头,被他埋了很久,原本要在日复一日的隐姓埋名中消逝,却反而被越藏越深,挖出来要血肉淋漓。

薛洋要死了。

他越来越难维持脸上僵硬的笑容,越来越难装作没事人一般回答晓星尘小心翼翼问出的问题。

即将到来的死亡如同阴云,沉沉地罩在晓星尘头顶。他不敢松懈,不敢停下取药的脚步。他怕他回过头的时候没有时间翻看他和薛洋的过去,他怕等他翻开仇恨时再没有人活着等他清算。

他开始试图抚平薛洋皱着的眉,在那些苦涩的药理加糖,在上药时把动作放得更加轻。

只是薛洋已经快要感觉不到了。


他如今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一次晓星尘回到家里,竟见到薛洋睁着眼,笑眯眯地等他。

他有些惊讶,凑了过去问:“怎么了?”

薛洋直截了当地和他说:“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 。”他见晓星尘没说话,又紧接着说:“这么长时间,其实你也能看出来了吧。”

“我根本不是得了什么风寒。”

“其实我注定活不下去,但是还浪费了你那么多药,挺不好意思的。”他风轻云淡地谈论着自己的死亡,就像在说今天的粥味道太淡。

晓星尘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张扬的小流氓早收敛起了自己的性子。对待陌生的人,他嘴里竟不再吐出什么市井话语,字句间都是谦辞。

这样的薛洋从前他没见过,如今却见得多了。


晓星尘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倘若他没有把薛洋拉出那个法阵,真的让他走了呢?

他会不会也真的落到农家,被好心人救助。那个好心人恰好十九岁,没见过世间冷暖却胸口炽热。他年龄和当年的自己一般大,也许也要被薛洋在心里好生笑话一番。

可是薛洋那么坏,他会喜欢上薛洋吗?

那个不存在的“他”和如今的自己在脑海里相继闪烁着,最后合成了一张脸。一声嗡鸣,他恍然间意识到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在平静无波的外表下,他动了不该动的心,对将死之人。

然后骇浪在眼里,在心里,忽然停了。

晓星尘慢慢地低下头去。

薛洋的一根手指落在他心口。

他听见薛洋说:“所以,离我远点吧。”


他知道,将死的动物会离开族群,像眼前之人一样。薛洋轻轻地把他推开,他就再也走不近。

换了角色,换了位置,他一样输得彻底。

每次他拿到药草回来熬药,薛洋不再乖乖喝下去,他或紧闭双唇,或打翻药碗。每当晓星尘想说些什么,他就会挑衅似的抬起头,说:“怎么?管天管地管到我头上来了?你是我什么人啊?”

晓星尘呼吸一窒,刹那间有点眼晕。

他知道他自己身体也不好,但也未曾想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听见跌倒的声音,薛洋骤然间从床上直起了身。他慌张地摸索了两下,没摸到。心里的恐慌本就压抑,如今尽数被蔓延,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好像过了很久。

有一只手轻轻地,悄悄地攀上了他的手腕。

“我在……我在这。”

薛洋松下一口气,忽然觉得有点局促。他知道他一直隐瞒的事实就被这样完整地剖开在这个陌生人眼前,而他们甚至未曾互通姓名。

下一秒,一具温热的身体覆了上来。

他被结结实实地抱住,尽管疼痛已经让他们都不能呼吸。天气好冷,冷到只有这样才暖和。

薛洋感受耳边的吐息,几乎只剩下气音。“告诉我你的名字,不要走。”

“不要离开这里。”

不要离开我。

不要,自己去死。


那天夜里,薛洋给晓星尘讲了好多故事。

每讲到一个情节,他都要严肃地说,这可都是我编的,这可都不是真的,信的都是傻子。

晓星尘“嗯嗯嗯”地答应着,时不时还要央求几声,才能从那个最熟悉的人的口中听见最最熟悉的故事。他有心问薛洋:“如果这个故事的主角听到你讲这些,会是什么感觉啊?”

薛洋瞪他一眼:“那你就得被打几巴掌,踢几脚了。”晓星尘郁闷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会再给他讲这些,如果这世界上还有第四个人知道……那就绝对是你泄密!”

薛洋威胁得正起劲,忽然觉出不对来:“那个!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假的!懂吗?”

晓星尘笑得不行:“懂懂懂,我懂。”

虽然彼此都套着一层虚假的外壳,但是好像这样温暖的时候,身上就不会再痛了。


薛洋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晓星尘正趴在他床边。感觉到气息的靠近,薛洋不自在地移开,问:“怎么了?”

“我才想起来,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薛洋犹豫了。

诚然,他应当告知对方。可是他过往的那些罪恶……并非全然销声匿迹。小孩子养家宠,都说不能起名字。若是起了,感情反而深重,动物死后就会使小孩子伤心欲绝。

十九岁,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薛洋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是……”

对面人的手却落了下来。

他只是轻轻按在薛洋的手指上,再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他说:“那就不说了吧。”


晓星尘有些自嘲。

他如今,竟再也说不出那句“你既然不说,我又何必问”了。当真是关心则乱,忘却现下了。

薛洋哪里会对什么人动真感情呢。

只是到头来,挨了这刀的,还是他一人。


薛倒不再与他别扭,老老实实的喝药了。

那药能解他一时病痛,却吊不了一世命数。

晓星尘本就灵力衰微,一次猎取灵核时到底受了很重的伤。他用仅有的力气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家,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倒在了门口。

薛洋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慌忙给他摸索着包扎伤口。一只左臂几乎已经被撕得露出骨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他感觉手指有些颤抖,那一刻心里的慌乱几乎达到顶峰。

他又感觉到了。

这种要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让人想吐。十年前,他强忍着这感觉几乎半个时辰,到最后跪在晓星尘面前一探,魂碎了。那时他的思想几乎崩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全都忘记了,但唯独那锁灵囊牢牢地攥在手里,一攥就是八年。

这个人,尽管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一个……自己不应该去沾染的人,就和晓星尘一样。

他把晓星尘害死了,好不容易找回来,怎么能又害死一个人。

薛洋深吸一口气,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把被子给他掖好,准备站起身。

他想离开这里了。

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别人再去受伤。

就在温度抽离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一声梦呓。

“薛洋……”


少年愣在了原地,瞳孔骤缩。


晓星尘醒的时候,薛洋还没醒。

他紧紧缩在床的一角,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晓星尘看得心里一阵抽痛,习惯性地把手覆了上去,试图传递一点温度给这个怎么也暖不热的人。

但仅仅是搭上的一秒,薛洋就睁开了眼。

他木然地转向晓星尘,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晓星尘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想去握他的手,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薛洋没回他的话,直直地看着他。

这样看了很久很久,他说:“晓星尘。”

刹那间如惊雷落地,美梦惊醒,晓星尘浑身发冷,冷得他几乎也要打颤了。

但他稳住身体,试图挤出笑意来:“什么……”

薛洋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没有剑,没法陪你把这戏全都还原了。你会不会感觉很可惜?”

“我没有刺你一剑,你是不是找不到杀我的理由了?”

晓星尘感觉呼吸都在慢慢变冷。他艰难地,轻轻地说:“我没有……”

“你不是?”

“我……”

薛洋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那样肆意,肆意到有点刺耳。不堪重负的身体关节出渗出血来,声带也开始嘶哑。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晓星尘,你知道吗。”

“你叫我的时候我以为我幻听了。我以为你没活成,看我还在阳间心气不顺,亲自来接我了。”

“你说梦话的时候,可从来不压音啊。”

晓星尘浑身都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竟然都会以最难堪的方式轰然倒塌。这场梦本就是空中楼阁,建成在欺骗,仇恨与报复上,内里早就烂得不像样子。

可他却妄想薛洋永远不会发现。

甚至……到死……都不会。

他忍着突然从心口爆发的痛,小心翼翼地劝道:“你别这么激动……身体会……”

薛洋甩开了他的手。

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愤怒,只能一味地笑。把自己当作戏台上的主角,笑得五脏六腑都痛。他一边笑,一边说:“你的戏大获成功!可惜观众只有咱们两个是不是?我都这么捧场了,你怎么都不笑一个啊晓星尘?”

“你知道吗,你叫我薛洋的时候我还信你,我给你把身上那些伤口的药粉又换了一遍,以前你在棺材里躺着的时候我看过摸过那么多次,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就是太信任我自己了。”

“觉得计划不可能出错,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晓星尘,你当好人实在是有一手。我到实在困得不行了的时候,才去摸你的眼睛。”

晓星尘跟着他的话,触碰自己的眼眶。

“喜欢吗?好用吗?”

薛洋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哽咽。

“我在义城外面找到的,最好的梨花木。里面有我所有的灵力,和我的眼睛。”

“我给你打磨好的,跟你的眼眶纹丝合缝。我担心你觉得恶心再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现在看来倒算我多虑了啊?你不仅能忍住恶心,你还觉得很好玩儿呢。”

木头是湿的。

晓星尘捻干净指腹的泪水。

他知道,没有眼睛的人,也是会哭的。


薛洋没了力气,不再笑了。

这时候他眼睛,鼻头都红得不行,就能看出哭泣的端倪了。他的眼睛涣散着,反射不出一点光来。他说:“晓星尘,从前是我错看你了。”

“以为你是个好骗的傻道士,以为你宁死都不会反咬一口。现在看来,倒是我亲手给了你这个机会。”

晓星尘实在忍不住了,他也站了起来:“那你呢?你本来打算怎么办?自己一个人传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救就借口离开,没人救就等死?你就那么想死吗薛洋……”

最后,他几乎是在嘶吼了:“你就那么想死吗!”

薛洋抬起头,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晓星尘看着他,尽管他知道少年无法跟他对视,他们的心根本就搭不到一起,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无谓的,可他只是执拗地看下去。

然后薛洋说:“对啊,你就那么想死吗。”


“我至少还可以算……赎罪,你呢,晓星尘。”薛洋用力地擦着眼眶,好像这样就没了眼泪。

“你这样,算什么?”

他没管晓星尘的表情,自顾自说下去。

“跟我打听以前的事,循循善诱我说出你想要的答案,问我叫什么名字……你不过,就是在报复我而已。”

“你希望听见我说,我喜欢你,喜欢到甘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你一个死人活过来。”

“你希望听见我说我们是不一样的关系,这样你就可以在内心笑话我,笑话我一无所知,像蝼蚁像木偶一样被你放在脚底下碾。”

薛洋还是在笑,只是自嘲地,轻轻地笑。

“你赢了。”

“道长,你赢了。”


他的自尊才是空中楼阁,永远碎裂,永远无法重拾。他一辈子仅能付出一次的,名为爱的东西,明明合该在一次传送中永埋地底,却被拉了出来,被再一索求,被同样的人。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泛起了腥气。

这些天都是苟活的,日子也该到了。

他们幼稚的过家家游戏,玩到头了。


紧接着,晓星尘眼睁睁看着薛洋背脊轻微地颤了一下,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一般倒在了床上。他慌乱地上前,这时候,却已经没有人再来阻拦他了。

薛洋闭上眼,七窍都流出血来。

他像是辨别不出眼前场面的真实性,又像是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了,足足愣了好几秒,才伸出颤抖的手,想给他擦那些血迹。

可是却没有用,血越流越多,关节也开始流血。

这么瘦的一个人好像要把体内的血流干净似的,晓星尘擦了不一会就抹得满手都是。

他把手放到薛洋嘴边,没一会就接了一手鲜红温热的血液,那个人已经发不出声音,液体在喉咙里徘徊打转,发出水中气泡的声音。

他好像在挣扎,又好像没有。

晓星尘认真地,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他没有管从木头里流下来的东西,那只会模糊他的视线。

他看懂了。

薛洋在哭。

薛洋哭得好难过,耗尽了力气。他把耳朵凑到少年嘴边,只能听见微弱的声音。

他说,晓星尘,我好疼。


我好疼,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的手好疼……

雨从破庙的漏洞倾泻下来,无论他怎么闪躲,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都能滴到雨水。

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就像现在这样。

就算他恨极了晓星尘,都要忍不住在他面前喊一声痛。或许他早已经被剥夺了喊痛的资格,直到将死之时,这能力才重回到他身体里。

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晓星尘,说点什么吧,跟我。

别让我回到那个雨夜去。


晓星尘听见了。

他只觉得思维空白,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相信……不如说是他从未接受过。

他从未接受过薛洋的死,他不能。

但他听见了,那是薛洋说的话。

所以他紧紧地,抱住那具单薄的身体,任殷红的血液浸染洁净的白袍。他把嘴唇轻轻放在那血液已经干涸的唇边,贴上去一下,又一下。

像是怕薛洋听不到,他附在少年耳边。

“我没有不爱你。”

“我没有不爱你。我知道你疼。”

“所以我才会去熬药。我熬的从来都不是伤寒药,是巩固魂魄的药方。”

“那些材料好难找,我杀不了邪祟就拿不到灵核。可是我想,没有药你会痛的,所以我再努力一下,就能拿到了。”

“好多药材,我都是这样拿到的。”

“如果你传送成功了……如果你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你是不是到死,都不会再见我了?”

“难道我就该这样被你安排好吗?”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梨花木后的液体越流越多。

“如果只要是一个好人,你都会喜欢他吗?”

“没有告诉我的名字,会告诉别人吗?”

“薛洋……我想要你的爱,所以我那么好骗那么傻。我知道你没有心,可是我还是会为你难受。”

“我现在可以一天给你三颗糖了……以后每天都可以,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补上一颗呢。”

“我这么傻,我能骗过你吗。”


薛洋的咳嗽已经很微弱了,整个人被抱在晓星尘的怀里,又如初见那般,看不见模样了。

“把你捡回来多少次,都是我应得的。”

晓星尘抱得越来越轻,好像怕把这个人抱化了似的。他呢喃着,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别去害别人,害我吧。”


把薛洋捡回来时,他最后才擦少年的脸。

如今死到临头,他反而只轻轻拂净了薛洋的眼睛。他如今,好像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薛洋好像会变成一颗糖,一阵风,义城漫天的大雾。他会永远笑着陪在自己身边,再也不会让晓星尘心里一沉,为他辗转反侧。

从此往后,他爱小友就可以是小友,念薛洋就可以是薛洋。他早忘却了那个虚假的身份,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薛洋,今朝是薛洋。

永远是薛洋。


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但他却好像没有在哭了。

也许是因为晓星尘听了他的话,说了许多他爱听的,他高兴了,便容许那人逃离自己身边。

只是他不敢确定,却真实存在的事是,晓星尘不会再逃了。

十年前,他笑着,直到晓星尘离开。

但今天,他最后还是笑着,离开了晓星尘。


不知道你有没有厌倦我的情深。或许我永远不能言明,但是,我相随半生的故人啊。

我爱你。

一直,永远。


                                  ——【end】

短腿冒泡王

我养的小狼崽子以为我不要他,竟把我这个师父压在榻上吃干抹净

宋景是皇上丢给我的烂摊子,他是前朝留下来的孩子,在宫里受尽了欺负,

在我把他接回家教养后,唯独对着我乖乖听话。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对我唯命是从的孩子,竟会在以为我不要他后直接将我狠狠压在榻上:

“师父,别不要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


1

头一次遇见他,是在书房里。

他当时灰头土脸,穿得破破烂烂,身上也到处是伤痕,一直低头不语。

看着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

带有血迹的手垂在身侧,紧握发颤,很是不情愿地被迫跪在皇帝面前,像个落魄的小狼崽。

他叫宋景,留着前朝的血。

简单地说,就是前朝余孽,侥幸逃过禁军的眼,活了下来。

当皇帝发现他的时候,已......

宋景是皇上丢给我的烂摊子,他是前朝留下来的孩子,在宫里受尽了欺负,

在我把他接回家教养后,唯独对着我乖乖听话。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对我唯命是从的孩子,竟会在以为我不要他后直接将我狠狠压在榻上:

“师父,别不要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

 

1

头一次遇见他,是在书房里。

他当时灰头土脸,穿得破破烂烂,身上也到处是伤痕,一直低头不语。

看着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

带有血迹的手垂在身侧,紧握发颤,很是不情愿地被迫跪在皇帝面前,像个落魄的小狼崽。

他叫宋景,留着前朝的血。

简单地说,就是前朝余孽,侥幸逃过禁军的眼,活了下来。

当皇帝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开朝半年之久。

皇帝心一软,并没有将其杀害,而是丢到宫中,任由放养。

2

皇帝之位,是造反得来的。

还记得当初在造反前,他找上我,说是要谋划什么。

我当初就没有当回事,权当乐子了。

毕竟他是太子,造什么反?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

从准备兵马,到联络人脉,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两个月。

关键他还真的成功了。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将军提拔成镇国将军。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加上自家老爷子就是丞相的身份,于是乎,他便直接把我家老爷子职位撤了,随后将我提了上去。

记得他当时说,从小到大都是我帮他出谋划策,说我脑子比他好使,在朝廷上怕没了我干不下去。

言归正传。

皇帝把宋景接到宫中的第三年,总算是想起深宫里还有这么号人物。

所以当机立断,马上把我传了过来,又来人将那小崽子接来。

就有了眼下的情景。

3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宋進,用目光询问他是何意思。

他呵呵了两声,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怎么样,可还入得了眼?”

瞧着这厮的嘴脸,我就觉得此次前来绝非好事。

果不其然,他假正经地翻了翻面前的书,嘴中开始扒瞎。

“朕看你一把年纪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实属不放心。朕的小侄儿宋景,今年貌似十二岁,耽误了三年未读书,不如将他托付于你,收他为身边的书童,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如此离奇的话竟是从一国之主口中道出的,也是奇了。

说白了,就是嫌人家麻烦,不想给他找私塾托关系,但放着又不是那回事,于是将这烂摊子丢给我。

妙,真真是妙极了。

我皮笑肉不笑,刚想拒绝。

皇帝就着急抢在我前面开口,非常草率的就将此事定了下来。

宋景那小子听了后,没什么变化。

但看着他又把头向下低了低,微微弓起背,我就知道,他也是不愿的。

虽然我和宋進是好哥们,但俗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于是,我扯了个敷衍的笑,被迫应下了这档子破事。

回府之后,我心疲力竭的让丫鬟烧水,正想舒坦泡上一澡。

没成想……

我的安逸生活,也就是止步于泡澡后了。

4

按平时也没见狗皇帝效率如此之快。

加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人就已经打包送到丞相府了。

小孩比刚才见到的时候干净不少,嫩白嫩白的,也换了身衣服。

他的脊背很挺,人长的也相当俊俏,只是眉眼间的阴沉太过深重,以及眼神中的戒备,完全没有小孩该有的样子。

我不动声色的瞧了他几眼,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小子身上套的应该是太监内服。

好歹也是皇帝的亲侄子,连一件好的衣服都不给穿。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不禁对他有些怜悯。

我走上前去,想和他亲近亲近,带他舒舒服服的重新泡个澡,再换个衣物。

虽然我与他无缘无故,但既然在我这儿,就归我管,自然是不能亏待他的。

只是,在我刚刚碰到他胳臂的那一刹那,手就被瞬间甩开。

他反应很大,此时的眼中不只有戒备,还有深深地恐惧。

旁边眼尖的奴才还不知道这位的身份,立刻跑了过来,看架势准备对他训斥一番。

我挥了挥手,示意所有奴仆退下。

待周围没人后,我摆了摆衣袖,轻声问道:“怕我?”

他不做反应。

我挑起一边眉,心中有些无奈。

宋景紧紧抓着身侧的衣摆,不知想了什么,又低下头。

他额前的秀发很长,只要稍稍一动,便能遮住眼睛。

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别看我贵为一国之相,但年龄也就二十有二,刚弱冠没几年。

小孩基本没有接触过。

更别说有性格缺陷的,见都没见过。

我沉住气,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慢慢来,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抱着这种心态,又耐心对他说:“我不是坏人,以后更会是你的夫子,不会害你的……”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柔的对着外人讲话。

邪了门了。

见着他没有初见时那么防备,我便试着开始将他的衣物脱下来。

毕竟一直穿着太监服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依旧还是很抵触我碰他,不过这次倒是没有甩开我的手。

太监服的质量自然是好不到哪去的。

少了这层雪白的衣物遮身,身上大片青紫的伤痕清晰入目。

想必是那些个宫人办事不利落,洗得不仔细,就连他身上残留的血痂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疼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转身向后面的木柜走去,拿了个小匣子回来,里面装的都是我珍藏的好药。

看他一副可怜又倔强的模样,我轻哄:“你忍着些。”然后便开始对他的伤口处涂抹药物。

几天下来,宋景对我的戒备显然轻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开。

为此我还特地问过皇帝,宋景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皇帝说,他这个小侄子小时候过得就不怎么好,没人疼没人爱的,他的姨母就是王妃,除了给他找私塾教他识字以外,再没有管过其他。

我对宋景的印象又变了变。

受伤的小狼崽,没人爱。

也是从那时候,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种格外的心疼。

我对他很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有闲暇功夫,就会教他知识。

若是没时间,便会请来私塾为他授课。

一个月下来,他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也开始主动与我交谈。

这很好,是个好兆头。

5

是夜,我一如既往洗漱就寝。

床边的蜡烛刚刚吹灭,门外就发出了敲门的声响。

我打开门窗一看,只见宋景穿着亵衣抱着枕头,安静地站在门口。

一脸犹豫的小表情挠得人心底又痒又疼。

他漆黑的眸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愣了愣,只听他又说:“屋子里…有老鼠……”

我恍然大悟,冲他招了招手。

“那你进来吧。”

他点头,还在向我解释:“…今夜不知为何,屋中动静格外地大…我、我有些、害怕……”

说到这里,还悄咪咪地瞥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

说来也奇怪,他在这丞相府中,貌似只与我一人说话。

其余的,连看都不看。

我上了床,自觉地往里缩了缩,留下一大片空地,好让人睡着舒坦。

宋景初来时营养不良,瘦瘦的,皮肤也苍白的不像话。

这才过了一月左右,他便恢复了七七八八。

我这个人睡觉轻,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在床榻上躺了良久,几乎快要昏昏欲睡,身侧还是没有传来动静。

我睁开眼,向一旁看去,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入睡的痕迹。

“小景?”

我疑惑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片刻后,才听到不远处的榻上传来一些动静。

我不禁支坐起来,有些奇怪,“怎么去到那里了?快过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怕,脏了你的床……”

我怔愣住,习惯性的皱起眉毛,心中涌上一股别样的情感,多半是心疼。

“你为何会如此想?”

我拍了拍床铺,“过来,同我一起睡。没什么脏不脏的,你干净着呢,以后别说这种话。”

他迟迟没有动地。

为了加强可信度,我又说了一句:“你且放心好了,我既然养了你,就不会不管你。”

小孩子就是好哄,没一会儿,他就下了榻,一声不吭的走到床前。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害羞,小嘴唇轻抿住,讨好的笑了一下。

屋中并不是很暗,我隐约看到了他的笑容。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

那夜,他说是睡得最好的一次。

就连梦都是好的。

6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他就从一个小豆芽长成了八尺男儿。

连我和他站在一起都要矮上一些。

为了挽住自己弱小的自尊心,很少和他并肩同站了。

他样貌长得极好,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

若是生在了哪个官员家中,当个公子哥,来亲的人定是要将门槛都踏平。

连皇帝见了,也夸我手段高,会养人。

宋景的确养得不错,整日里一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样,看着很是讨人喜欢。

也正是如此,一些闲言碎语也就多了些。

要知道,当今圣上登基九年,只有一名子嗣,还是个小公主。

加上本就顶着造反二字上的位,朝中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些按捺不住,有的已经开始上报奏折。

至于内容是何,看宋進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宋進后宫里住着一大堆官员千金,但没有子嗣,变相的说,也就没了掌控的权利。

眼下都知道,前朝的血脉依旧存有,并没有清空,不免心中浮躁起来。

一些大胆的,甚至认为当今皇帝不过一乱臣贼子,登不上大雅之堂,竟有意想让皇帝提携一下宋景。

不过并没有直接地表明出来。

宋進也为此找我谈过许多,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让我给宋景找些不痛快,好给他随便冠个无需有之罪,贬其为庶民,派到穷乡僻壤之地,不得再回长安城。

宋進这个人我了解他,但凡是危害到他利益的,都要清理干净。

所有人,不管是否与他有血缘关系。

皇室无亲情,倒真是应了这句话。

我每次都在回绝他,他已经开始有不耐烦的意思了。

他最后一次找我谈这个事情,是在一次边境战败后。

他面色十分不悦,见到我的第一眼,连称呼都变了变,毫不在意形象。

“此次战败,邻国要求,让我们送一个质子过去。眼下,要么你把宋景叫来去当人质,要么,就把他贬为庶民,两个选择,你自己选。”

我没有言语,他有些疲惫地将头向后仰,眼底的乌青很严重。

“现在,朝廷好多官员的心呐,都是飘忽不定的,此事拖不得,你自是知道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当年姨母不喜爱宋景,是因为当时朕的姨夫在一次两国交谈中,借着醉酒,私下非礼了姨母,而姨母是邻国的公主。女子地位低下,所以当时出了事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姨母,也是那次,姨母怀了宋景,所以才不愿管他的。”

他说:“那里有他的亲属,送过去了,自然亏待不了,甚至还会提拔。这样对谁都好。”

我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些难受。

但左右一想,还是答应了。

7

我回到府中后,并没有对宋景道出这件事,而是无厘头地对他说了句:“想赏灯吗?”

他眸光似乎亮了亮,“想!”

快到上元节了,街上已经挂满大大小小的灯笼,很好看。

他跟着我的时候,一直因为忙,没怎么和他过过一次像样的节日。

虽然这次也算不上,但还是陪他看一次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的人多的数不胜数。

这次出行并没有让仆从跟随。

怕走散,我还特地抓住他的袖口,以免走失。

我们逛了很久,有说有笑的,但一想到养了六年的人既然远离,心里免不了难受,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

我怕他看出我的异样,又恰巧路过一家糖葫芦摊,于是便停下脚步,松开他的衣服,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带一串糖葫芦回来。”

我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得平复一下心情了。

我并不喜爱吃甜食,所以只卖了一串。

当挤出人群的时候,看到宋景听话地站在树下等我,心中莫名满足,不过转瞬即逝。

我走到他面前,自然地将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

“尝尝,好不好吃。”

他笑眯眯地吃了一口,眸子都弯成月牙了。

“甚甜。”

他握住了糖葫芦的糖棍,指尖似有似无地触碰到我的手指,把糖葫芦移到我跟前。

“你也尝尝。”

我愣了一下,偏过头去。

“我不喜甜食,你吃吧。”

8

那次游览结束后,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但他跟没察觉似的,依旧凑在我身边与我谈这谈那的。

护送质子的人马很快就备齐了。

当圣旨传到丞相府的时候,我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仿佛送出去的,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宋景一脸不信地拽着我的胳臂与我当面质问。

我本以为他会问我为何要这样做。

正当我想好说辞对话时,他开口了。

问的却是别的话。

“你这几日对我忽冷忽热的,就是因为这个?”

我低眸,挣开他的禁锢,微微扭过身去,尽量不与他对视。

我承认是舍不得他。

但想了想,自认为还是断得干净些比较好,以免生出别的事情,以至于连我也保不住他。

我冷笑一声,说的话连我自己都恶心:“当年皇帝让本相照看你,圣命难为,不好拒绝。现下你要走了,本相自然是没有义务再对你好下去了。”

话很绝,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他依旧得理不饶人,强制掰过我的身子,逼迫我与他对视。

“我、不、信。”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说着,眼眶开始发红。

我没有回复他的话,只是公事公办的让他去往质子的队伍,赶紧启程,耽误不得。

我记得,那天是他对我最后一次笑。

他走的时候表情很阴沉,眼底的苍凉悲伤深深刺痛着心。

我想,就这样吧。

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了。

我认为,此次一别,今后定不会相见。

但我错了。

大错特错。

9

我与他再一次见面,是在一场两国谈判中。

近些年来邻国发展的很好,称得上是繁荣昌盛。

我国国情不好,连打了几年败仗,终于是支撑不下去,要成为邻国的附属国。

时隔四年,我又见到他了。

他此次出行,是以使臣的身份来的。

看来混得不错,权高位重的,应该是被那边的人给认出来了。

宋進没有骗我。

当年,我多次匿名飞鸽传书,隐晦表达宋景的身份,还担心他们看不出来,眼下是我多虑了。

不过,他应该是不想见到我才是。

宴会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一直在和旁边的人谈笑。

下了宴会,我也想过私底下去找他,但始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附属国条约很简便,没有两天就完事了。

但是他们在临走之前,突然提出要带一个人回国,以免我们变卦。

宋景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竟然点了我的名,扬言要我跟着才行。

宋進自然是不同意的。

我好歹是一国之相,岂有随随便便就出去的道理。

双方都不肯退步,我的内心也有点不知所措。

但以大局来讲,他们是战胜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所以我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也做出承诺,在协约完成后,会将我归还,不过不是现在。

一路上,我们没有搭过话。

准确来说,是在见面后就没有搭过话。

到了邻国地区,他让人将我带到他现在的府邸暂时住下,而他则是进宫上报。

奴仆将我带到了他的侧殿,紧挨着他的寝室。

没有他的允许,我是不能出去的。

所以我一整天是在府中度过的。

路途遥远,我有些累,到地方也无事可做,便早早睡下了。

天快黑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房间里的光线不足,显得有些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我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猛地看到不远处的木桌前坐着一个人。

我愣了愣,这才发现是宋景。

他手中握着酒杯,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目光深沉得不行。

他喝醉了。

也说了我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你可还满意?”他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当初不是忙着赶着要把我这个废物扫地出门,怎么今儿,又眼巴巴的凑上来?你那些个小动作,我看的一清二楚,丞相莫不是,后悔了?……”

我静静听着他的话,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是,我这不就是耍贱吗?

明知道他恨自己,却还渴望能重归于好。

我心里难受的不行,没有计较,也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想出去叫来奴仆,给他熬碗醒酒汤。

只是,没等我走到门口,他就突然站起身来,跨着大步走到跟前,二话不说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把我拽到床边,用力扔倒在床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死死按压住我的手腕,眼神狠戾地看着我。

下一秒,唇上一湿,他的薄唇覆了下来,带着浓厚的酒香味。

我瞬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对我的感情,居然是如此……

我喉咙处动了一下,开始做起挣扎,想推开他,但是力度不允许。

他察觉到了我的抗拒,于是变本加厉,残暴地扯开我的衣物,让我的隐私全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他凶狠地咬住我的锁骨,在我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迹。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日暮多时了。

我掀开沉重的眼皮,失神地看着床顶,一种无助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床边早就没了温度。

我缓缓坐起身来,酸痛的身子一直提醒着我昨晚的疯狂。

门被打开了。

我抬眼看去,发现有两个侍女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她们缓缓向我走来,手中各端着一碗药。

“相国大人,请服药。”

我默默地把撕坏的外衣搭在身上,企图遮盖这些恶心的痕迹。

“…什么药……”

嗓子简直哑的不像话。

侍女恭敬的低下脑袋:“避子汤。”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嘴巴微张,却没有讲话。

两名侍女依旧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我慢慢攥紧双手。

屈辱,绝望逐渐吞噬了我的理智。

我抛下了所有的素养与温和的面具,抬手拿起她们的药物用力摔在地上。

“滚出去!”我怒吼着,眼眶有些泛红。

二人没有说什么,对我福了个身,一同退出了屋子。

听着木门的碰撞声,我破防般将头埋在膝处,内心搭建的围墙慢慢崩塌。

预想之内,没过多久,耳边又传来了走路的声音,一步一步,如同走在我心刃上。

宋景端着一碗令人作呕的药向我走来,虽然嘴上噙笑,却丝毫不见笑的意思。

他玩味的看着我狼狈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微抬头,只见宋景使劲捏起我了的下巴,被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眼眸中剩的只有阴冷,让我不禁恍惚,他还是不是我所认识的少年。

我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

他对我哪有什么情感,不过是他报复的我的手段罢了。

想到这,眸中竟有些湿润,所有的情绪在此刻支离破碎,模糊成了一片。

他见了,手下的力度加重。

“喝药。”他冷冷的说。

我喉结上下一滚,缓缓闭上眼睛,不做搭理。

他对我的耐心少了很多,对此没有过多去问,而是直接用力掐住我的脸,迫使我张开嘴,暴力的把药全部灌入进去。

作罢,我弓起背,趴在床边,不禁干呕起来,而他却是蹲下身,用手捂住了我的嘴,轻声在我耳边呢喃。

“为何要吐,就这么想怀上我的子嗣?”他笑了笑,“你贱不贱啊?”

恨不能,让他现在杀了我……

10

接下的一周,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

每天都会变相的羞辱我,折磨我,强迫让我喝下连女人都不愿喝的药物。

在协议拟好后,他并没有将我带回去,而是随便挑了几个随从,启程离开。

在他走后,我的身边多了好几个仆从,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让我出府,不让我碰尖锐的东西。

11

没过几日,听闻他是快马加鞭回来的。

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进宫面见皇帝,而是跑回来找我。

我以为他还没玩够,我以为,他又憋了一肚子气准备朝我发泄的时候,他突然抱住了我。

他长大了。

都可以抱住我了。

但我已经不喜欢了。

他身躯轻轻颤抖,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对不起……”

他在我耳边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想必,应该是宋進跟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

我叹了口气,很是虚弱的将他推开。

这次的他好推的很,并没有往日那般难缠。

他红着眼眶看着我,可怜兮兮的,轻轻拽住我的衣摆,想要再次将我抱住。

我木讷的转过身去,不看他。

良久,才颤音说道:“…你滚吧…我不想见你……”

他跪在我的床边,眼中蓄起了泪水,嘴里一边又一边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但我始终没有理过他。

自那日起,他好像又变回以前的模样,就像在丞相府的时候。

他对我很好。

甚至比原先的还要好。

12

夜晚,宋景悄摸来到了我的房间,一言不发走到床前,脱了鞋袜,慢慢上床,然后从身后抱住我。

我没有睡觉,当感受到身后炽热的胸膛时,身子猛的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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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曜姬

原标题:《灯明花败》

啊达东

《我妈成了我的系统》

一次巧合,我成了快穿任务者,我妈成了系统。


「梓萱,把外套穿上。」


「妈,我要勾引大反派,现在不能穿太多。」


我穿着薄纱衣坐在青楼的床上,硬着头皮和脑子里我妈的声音对话。


「你是不是得罪你们领导了,怎么会给你派这种不三不四的任务?」我妈开始念了,「什么勾引啊什么的,你们这是什么工作啊,早就说让你回来考公务员……」


「妈,我真的考不上。」我愁眉苦脸的,「你都退休了,又跑出来上什么班,人家怎么会要你的。」


「怎么不要?他们说认字就行,工资太低了,年轻人谁来啊,就我们这些退休老人要求不高,社保都不用买,吃香得很,你张阿姨和王叔都来了。」


「系统工作很辛苦的…......

一次巧合,我成了快穿任务者,我妈成了系统。


「梓萱,把外套穿上。」


「妈,我要勾引大反派,现在不能穿太多。」


我穿着薄纱衣坐在青楼的床上,硬着头皮和脑子里我妈的声音对话。


「你是不是得罪你们领导了,怎么会给你派这种不三不四的任务?」我妈开始念了,「什么勾引啊什么的,你们这是什么工作啊,早就说让你回来考公务员……」


「妈,我真的考不上。」我愁眉苦脸的,「你都退休了,又跑出来上什么班,人家怎么会要你的。」


「怎么不要?他们说认字就行,工资太低了,年轻人谁来啊,就我们这些退休老人要求不高,社保都不用买,吃香得很,你张阿姨和王叔都来了。」


「系统工作很辛苦的……」


「每天上 14 个小时班就叫辛苦哦?你们年轻人真是吃不得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她念着念着语气一紧,「快,那个什么大奸臣要进屋来了,让你做好准备……做什么准备啊真是的。」


做什么准备,给反派跳艳舞,配合这张倾国倾城的美女壳子,让他由身到心地迷恋上我,为我痴为我狂为我洗白,从而放弃毁灭世界呗。


但是现在我感觉浑身难受,就,你妈,她盯着你,在你抛媚眼勾引野男人、夹子音说羞耻台词、扭成个蛆撒娇、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时候,她都一直盯着你。


我难受得要死了。


自从我少女时代在被窝偷看言情小说,被她循着光潜行过来没收并当场朗诵之后,就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暴露一丝一毫对于男女之事的兴趣了。


一个假性冷淡圣女做了二十几年,每次相亲都以「那个男生太轻浮了,第一次见面居然就想牵我的手」之类的理由断掉,最后以我妈闲得无聊出来找工作却偶然找到这个什么平行世界维护公司并成为我同事为终结是吗?


任务还是要做的,不然拿不到工资,交不起房租。


今日任务:


跳艳舞(0/1)


与大奸臣共度一夜(0/1)


1


我浑身僵硬地在床上做出一个侧躺的姿势,头皮发麻地半褪衣襟,露出一边肩膀,心怀忐忑地望向房间门。


「梓萱,把衣服拉上去,把外套穿上。」我妈再次语重心长道,「你冷不冷?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妈,这个身体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妄图洗脑她待会我做出什么事都不是真实的我,但怎么想都做不到,所以很挫败,「你能把眼睛和嘴一起闭上吗?」


「我是你妈,你怎么跟我说话?」她语气严厉起来,「梓萱,听话。」


我无奈地穿严实了。


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身繁复黑袍的高大男子缓步踱进来,冷俊邪魅的面容阴沉着,眸光似箭。


狠狠地心动了,倚在床边的腰有点软。


我妈:「你别老这样歪着坐,对脊椎不好。」


我微笑。


「呵。」大奸臣冰刃般的薄唇轻启,是带着嘲讽的低沉嗓音,「宜绿院的头牌?不说还道是哪个大家闺秀。」


「坐直。」我妈说。


我憋屈地双脚放到床下,并膝坐端了,想让她闭嘴又没法开口,一时陷入语言困顿。


大奸臣已走到面前,黑袍上的暗纹映着烛光在眼前晃,他伸出宽大火热的手扣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满眼是嘲弄:「不会伺候男人?」


「你跟他说,我就不会。」我妈生气得很,「凭什么要女人伺候男人,你让你爸这么跟我说话试试?梓萱,你跟他说男女平等。」


我紧闭着嘴微笑,一句「奴家还是第一次,奴家害怕」憋在嗓子眼。


「哑巴?」大奸臣低身凑近我,低哑勾人的轻笑在耳畔响起,似情人呓语,「会喊爷吗?」


我骨头也酥了。


「你让他滚。」我妈说,「你扇他一巴掌,问他会喊姥姥不。」


妈,你还记得咱们在做任务吗?


我试着把她屏蔽,张嘴:「y……」


「李梓萱?你不会真要喊吧?你爷爷刚死两年!」我妈突然提高音量。


我底气让她喊漏了一半,差点喊成爷爷:「爷……」


大奸臣撤开些许,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不愧是宜绿院三千两的珑娘,故作羞涩起来,倒也别有一番兴味。」


我想说爷你别盯着我,你的眼睛好深邃,要把奴家吸进去惹。


「哦对,你现在在演这个珑娘,你要演戏。」我妈自言自语道,似乎在复习背景书,「这个是将要覆灭朝廷的大奸臣穆兰,今天来青楼交换情报,为掩人耳目拍下了头牌珑娘……」


她终于想起来了啊。


「珑娘,让我看看,宜绿院的头牌,到底哪里值千金?」穆兰摩挲着我的下巴,唇角微弧,笑容却未达眼底。


趁我妈不注意,我终于可以抽空干活了,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娇滴滴地说:「爷,奴家会跳舞呢。」


「呵。」他又是一声哂笑,一只手掌揽上我后腰,「骨头都没有,还会跳舞?」


「啊!这写的什么啊!你们这是黄色剧情啊!这真的是黄色剧情啊!」我妈突然爆发怒吼,「我就说呢,什么青楼什么的,我要找你们领导!」


我让她喊得吓一大跳,忍无可忍吼出声:「你闭嘴啊!」


哦,完了,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下,而后脸黑得不行,扣着我的下巴像要捏碎:「再说一遍?」


脑子里是我妈摔耳机的声音,估计去找领导了。


我试图蒙混过关:「爷,奴家会跳舞呢……」


手劲再次收紧,疼得我闭上眼,听见男人近在咫尺的危险语气:「提醒你,上一个戏耍我的,坟头草已经三尺长了。」


我实在绷不住了:「算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任务做到这地步,也没继续的必要了。


让身体死掉,就能放弃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最差就是被开除,然后重新找工作,住在出租屋里,每天顶着烈日出去面试,外面好热,38°C……


越想越难过,眼泪都流下来了。


穆兰怔了一下,手不觉松开,阴鸷地紧盯着我:「你说什么?」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气质又 A,身材又好,衣服干净,散发着檀香味,是我在原世界花钱都找不到的男人。


我哭着抱紧他,趴在他肩头边吸边哭。


「我说你杀了我吧,这活我是干不下去了,我老娘还在那边看着我,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呜呜……」


他沉默半晌,手指放在我后颈揉捏,声音放柔和了些:「你竟宁死也不愿以色侍人?」


我让他揉得痒酥酥的,死性不改地脸红了,快速入戏:「奴家突然觉得,如果是爷的话,也不是那么不甘愿了。」


他好像又突然失去了兴趣,把我推开,恢复了那副嘲讽的模样:「罢了,不是要跳舞吗?」


剧情这是回正轨了?


正欢欣鼓舞,又见他饶有兴致地勾起一边唇角:「跳得不好,就杀了你。」


跳,跳得好。


四个月培训期啥事不干,净学艳舞来着,再加上这具身体优越的外貌条件,敢说不好那就是他投黑票。


当即站到窗前,摆腰扭胯露出大腿。


我妈回来了。


「嘤……」她哭出了气声,「梓萱啊,你们这个公司真的是害人啊!不做完任务,他们都不让你回来……」


我僵在那个姿势上面。


没有人告诉我妈,我死了也能强行中断任务回来吗?这是什么公司啊,害人不浅啊。


「跳啊。」穆兰凉凉地催了一声。


「姑娘,你跳吧。」我妈哭得声音波状抖动,「只要你能回来,你做什么妈都能接受,回来就好,妈妈看着你……」


您能别看了吗妈。


穆兰幽幽地瞅着我,我妈冥冥之中盯着我,仿佛灵魂撕扯。


我僵硬地扭了一下胯。


我妈哭得更大声了:「呜呜,我的闺女……小时候给我跳拔萝卜,那么乖,那么可爱,现在要给这种男的跳这种舞……是妈对不起你……


「妈要是更努力就好了,我努力赚钱,不让我闺女受这种委屈……」


脑子里传来 duangduang 的撞击声,似乎是她在拿额头磕桌面。


我深吸一口气,站直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兰:「拔萝卜可以吗?」


「什么?」穆兰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意想不到。


我抿唇摆出幼儿园表演式标准假笑,弯下身去。


「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


「嘿哟嘿哟,拔不动,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


一曲唱跳完毕,我已经生死无惧了。


爱咋咋吧。


人的一生有两种死亡,一种是什么,一种是什么来着,烦死了。


但总有人会提前完成社死,然后马上迎来身死。


我妈边哭边笑,拿纸擤鼻涕,呼呼的。


穆兰也笑了,他似乎觉得莫名其妙,好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但他还是没忍住笑了,坐在床边,拿手掩在唇畔。


可能发觉这样很傻,他倏忽又敛下笑容:「解释一下。」


我梗着脖子:「我解释不了。」


「梓萱,好好说话。」我妈不哭了,在那唠叨起来,「虽然他态度不好,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把他当领导,哄高兴了,他也会对你客气点。」


还有什么哄的必要吗?这又不是什么上世纪土味沙雕甜宠剧,看看他那板着的脸,琢磨事的眼神,下一刻就要拿刀来杀我了,在想片成什么形状呢。


「呵,珑娘,你真是有点意思。」穆兰薄唇轻启,他指指床榻,语气不容拒绝,「过来,我今晚不碰你。」


我裂开了。


「哎呀,太好了,梓萱,你的贞操保住了啊。」我妈拍大腿。


呵,老古板,女人的贞操并不在阴道里,有的人即使还是处女,内心却早已发烂发臭。


我麻木地走过去坐下。


我妈在那嘀嘀咕咕:「跳艳舞的任务完成了,我给你打个钩……怎么还要共度一夜啊,这可怎么办……」


这艳吗?


穆兰神情不再紧绷,倚在床头的姿态带着些慵懒:「听你的曲子,你是农家女?」


「这怎么听出来的?」


他伸手触碰我的下巴,眼中有让人看不明白的色彩:「幼年时我也见过,父亲将粮食藏在地里,被人砍下手来,母亲捡起他的手,就像拔萝卜一样……」


我头皮发麻:「谁啊?」


他温柔地笑起来,像课上提问的老师:「珑娘不知道?」


「收皇粮的吧,你太姥姥那时候就这样。」我妈突然插嘴,「那肯定是清朝的事了,交了皇粮,就吃土,树皮……」


我赶紧答题:「我知道了,是皇……」


「嘘。」穆兰把食指轻轻按在我唇上,满意地笑了,「大半夜的,珑娘说点开心的事。」


「吃土,吃树皮……」我微笑着求助我妈,「有开心的事吗?」


「有啊。」她开心地说,「每年吃新鲜红薯的时候,红薯煮汤可甜了,比夹着谷壳的大米好吃多了……」


这有什么好吃的,我不理解,但还是原话传达了。


「吃不起肉,猪油拌饭拌酱油,可香了,你现在是没必要吃这些了。


「还有红薯藤编耳环,用花染指甲,我还是臭美过的……


「上学的时候最高兴,不用干农活,走几个小时山路去学校都高兴,不过高中你姥爷就只让舅舅上了……


「我从小就种地,背比我还高的竹筐,背妹妹,我做饭她洗碗,我妈一年四季都在怀孕……」


我这是第一次听到她用「我妈」称呼姥姥,她沉浸在回忆里,似乎变得有点孩子气。


我将她的话转述为我的,穆兰静静地听了,不发一言地望着我,目光像月色下的河。


天亮了,有人来敲门。


穆兰神色一凛,深吸一口气,他站起来,只需要理理衣服,就恢复了来时的模样,沉着冷静,暗藏锋芒。


「珑娘。」他走到门口,回头朝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在我下次来以前,你最好不要招待其他人。」


我一晚上没睡,脑子有点昏,眨巴两下眼:「你是叫我等你吗?」


「你大可以不等。」他顿了一下,笑得更深了,黑眸微眯,「有胆子就试试。」


倒回床上睡觉了,我妈兴奋地说:「共度一夜也完成了,我给你钩上啊。」


这也行。


不过每天的任务是计算中心分析出来的最佳路线,没完成也就是扣绩效,但在这上面搞小聪明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穆兰最后毁灭世界,就全都算失败。


任务又要失败,又要压抑本性,我无比难受。


《我妈成了我的系统》

木十

[俞白]风城,新羽留在昆仑山上了

#小白没能从昆仑山上下来,长眠在茫茫雪山之中

#俞风城视角,前文接续原著小鱼番外

#be美学,双死结局,彩蛋重生he

#原著最大,ooc预警,只为自己虐得爽而写,并不是真的希望小白寄或者俞白be


俞风城在医院醒来的瞬间,他就从自己身体的僵硬程度判断出他至少昏迷了五天以上。

记忆翻江倒海般涌入大脑,那一片雪白的昆仑山上发生的一幕幕,仿佛前一秒还在上演,霍乔随时会咽气的样子,白新羽血流了一地的样子,如噩梦般交替着、纠缠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小舅还活着吗?他只记得他把霍乔背到医院的时候,霍乔因为肺水肿,已经彻底休克了。新羽呢?新羽怎么样了?他回想着白新...

#小白没能从昆仑山上下来,长眠在茫茫雪山之中

#俞风城视角,前文接续原著小鱼番外

#be美学,双死结局,彩蛋重生he

#原著最大,ooc预警,只为自己虐得爽而写,并不是真的希望小白寄或者俞白be

 

 

俞风城在医院醒来的瞬间,他就从自己身体的僵硬程度判断出他至少昏迷了五天以上。

记忆翻江倒海般涌入大脑,那一片雪白的昆仑山上发生的一幕幕,仿佛前一秒还在上演,霍乔随时会咽气的样子,白新羽血流了一地的样子,如噩梦般交替着、纠缠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小舅还活着吗?他只记得他把霍乔背到医院的时候,霍乔因为肺水肿,已经彻底休克了。新羽呢?新羽怎么样了?他回想着白新羽最后那一眼,两人四目相接时那最后的一眼,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让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

他握紧了拳头,用力捶了一下床。

声音引起了护士的注意,护士跑了过来,喜道:“你醒了啊。”

俞风城以极其嘶哑的声音说:“他……他们……”

护士知道他想问什么,马上道:“你放心,送来医院的你的每一个战友都活着,除了你们队长还在昏迷,其他人都醒了。”

俞风城深吸一口气,眼眶一酸,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都活着……都活着……

“哎,你现在还不能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跑的差点儿器官衰竭了,还好你年轻。”

这时,病房门开了,陈靖和燕少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风城,你醒了?”陈靖淡淡地笑着,眼睛却浮肿,带着深深的疲惫。

“班长……副队他……”

陈靖马上走过去按住了他的肩膀,以命令的口吻道:“副队情况很稳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

俞风城放下了一颗心头大石,他哑声道:“新羽……呢?”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俞风城感到心脏细密的疼痛,在众人都活着的劫后余生的庆幸中,他终于可以去想他和白新羽的感情,他终于不可避免地意识到白新羽一定很恨他。

“新羽……”陈靖的眼眶猝然地变红了,他握拳极力压抑了片刻,对护士道,“同志,我们跟他说两句行吗?”

俞风城脸色一变,本该无力的手一下子握紧了陈靖的手腕,把陈靖的腕骨握得生痛,“他怎么了?”白新羽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感觉心脏被生生揪住了。

可护士走后的病房却静悄悄的,陈靖和燕少榛都沉默着,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俞风城从他们的沉默中读出了一些信息,一些他不敢去想的信息。

不可能,护士明明说了送来医院的每一个战友都活着,至少……至少人还活着。

但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恐慌,颤抖而嘶哑地追问:“是肩膀的伤吗?他可能……可能不能当狙击手了,他很难过对不对?”

陈靖看了俞风城一眼,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没能开口。

“或者、或者是喉粘膜……他……他不能说话了?”

“还是他的胳膊没能保住?”

俞风城的心几乎要撕裂开,从昆仑山上放开白新羽的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故意回避的白新羽可能会遭受的种种严重的后果,都无比清晰地回到他的脑海里。

可是他已经说出了所有最坏的猜测,却仍没得到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复,病房内依然充斥着让人绝望的沉默。

俞风城死死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突然意识到,燕少榛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病房,这个时候他肯定巴不得寸步不离地守着白新羽。

为什么他会来?

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俞风城彻底被激怒了,他恼恨这诡异的沉默,恼恨自己无端的猜测,怎么可能?白新羽不可能有事,他怎么能让白新羽有事?那个和他抵死缠绵、那个为他挡子弹、那个深爱他的白新羽,他怎么能让他有事?!

他奋力挣扎着起身,抓住陈靖的衣领,虚弱却凶狠地问:“他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说啊!”

陈靖的手按住了俞风城的肩膀,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他吸了口气压抑着哽咽说:“风城,新羽他……留在昆仑山上了。”

留在……昆仑山……

俞风城的思维忽然停滞了,几乎要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的愤怒、痛苦、恐慌,以及其他所有的情绪,好像都突然冻结了。他保持着抓住陈靖衣领的姿势,怔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一点声音。

他听见自己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什么叫……留在昆仑山上了……?”

“风城,”陈靖用力地捏着他的肩膀,无声地流泪,“新羽牺牲了……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找,新羽,赵哥,金雕,但山上风雪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留在昆仑山上,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和话语都刺痛了尚未回神的俞风城,他出于恐惧的本能,迅速放开了陈靖。

病房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只有陈靖压抑的哭声,细碎却沉重地叩击着每个人的心弦。

那声音渐渐唤醒了一片茫然的俞风城,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恨渐渐充斥了他的心房,他红着眼像一头困兽一样,扑向了一旁一直沉默的燕少榛,动作间扯断了身上连着的各种针头胶管。

他把燕少榛死死按在地上,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疯狂地嘶吼:“你们怎么能把他留在山上!你为什么没把他带下来!为什么!”

燕少榛的眼底也是一片腥红,自醒来后一直压抑的情绪,被俞风城的质问彻底激发了。

“你凭什么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他怒吼着挥拳狠狠砸向俞风城的下颌,将俞风城掀翻在地。

两人撕打起来,像不知道疼痛一样,毫不回防地全力攻击着对方。他们的身体状况都还没有恢复,却在巨大的悲痛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拳头落在对方的皮肉上,发出一下一下沉闷的声响,像是打在他们自己的心头。

“你们够了!”陈靖从身后拖起燕少榛,将两人分开,“新羽已经走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没人想这样,没人想……我们都……尽力了。”

燕少榛颓然地跌在了床上,俞风城靠着墙壁脱力地瘫坐在地上,都恢复了一点神志。

“……是低温失血,加上肺部损伤。”又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燕少榛的声音才突兀地响起。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眶猩红却语气平静地陈述:“一开始的喉粘膜冻伤让我们都忽略了肺部的变化,其实最后的强攻已经让他的心肺负担超过了极限,加上失血导致的体温迅速流失,你们刚走他就陷入了昏迷。”

“那你们也该把他带回来,只要带回来就还有希望……”俞风城喃喃地说。

“我们当然没放弃,阿四,麦子,老沙,我们四个轮番地背他,但还是太慢了,太慢了……”燕少榛陷入回忆之中,眼睛里全是痛苦的茫然,“他的头就贴在我的右耳上,一开始我还能听见他呢喃你的名字,后来就只剩下安静的呼吸了,可呼吸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我只能靠背部去感受他是否还有心跳。等我们走到最后一个山口,他就已经……已经……”

“新羽……”俞风城也抱住了脑袋,咬着牙痛苦地喃语。他不可抑制地去想白新羽究竟是对他抱有怎样深切的期望,才会在濒死昏迷后都在喊他,他是否直到死前都还在等自己去救他。

燕少榛神情复杂地看了俞风城一眼,他心中当然有责难,但却没法说出口。

白新羽的命是命,副队的命难道就不是了吗?这种生死二择一的痛苦境况,让他无比愤恨,却又根本不知道该恨谁。自清醒以来就一直无处宣泄的浓重情绪,几乎要压垮这位向来强悍的特种兵。

所以他第一时间来到俞风城的病房,他想看到像昆仑山上转身离去时一样冷漠的俞风城,那样他就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宣泄在这个最不该抛下白新羽的人身上,他就不必夜夜回想起白新羽在自己背上没了心跳的那一刻而陷入无尽的自责。

可是看着同样痛苦不堪的俞风城,燕少榛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终于流下泪水,颓然地承认了这些天心中无以复加的愧悔:“你说得对,当然该怪我。”

“他是在我怀里晕过去的,我还记得他最后安心的眼神,他那是把命交到我手上了,我怎么能、怎么能没带他回来……我为什么没能快一点!只要快一点,只差那么一点!明明我们都能看见山下镇子的灯光了,明明他都坚持了那么久了,他不想死啊……”燕少榛重重捶着床板,呜咽地痛哭起来。

俞风城也感到心神剧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燕少榛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刀一样凌迟着他的心。他蜷缩着发出不成语调的低哑嘶吼,他不能承受了,不能承受白新羽原本可以获救的任何臆想。

陈靖见他们二人的状态都极其不好,强打起精神说:“风城,少榛,你们不要多想,当时的情况,不管是副队还是新羽,我们都只能是尽力而为,这样的结果不能怪任何人。悲痛是无可避免的,但我们都该尽快振作起来,哪怕是为了逝去的英魂能够安心。”

陈靖说着安抚的话,心中却也钝痛不已。同时又不免担忧地关注着俞风城,因为他知道,俞风城的痛苦恐怕远比其他人的要复杂得多。

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说话,目光在空中交汇,无言的沉重在其中流转。

 

砰——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砸向墙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简隋英满身戾气地走进来,拎着俞风城的衣领把他拖起来按在墙上,咬牙切齿地问:“新羽是替你挡的子弹?”

“简哥。”俞风城直直地看着简隋英,毫不回避地承受着对方的怒火,他原本十分不爽这个男人,现在却只能因为对方的诘难而无地自容。

他无法在白新羽的家人面前,卑劣地展示自己的痛苦来祈求原谅,所以即使他喉头发紧,但还是咬牙收敛了情绪,声音沉稳地回答:“是。”

“也是你丢下他不管不顾?”

“是。”

“那你知不知道他本来还有得救?”

“我知道。”

简隋英瞪视着俞风城的眼睛,见其中是一片平静无波的阴影,显得这个人冷硬非常、不近人情。

他几乎气笑了:“好、好!霍乔是你舅舅,是部队的首长,你自然该救他,所以我弟弟就该死了?!他救了你!他他妈的为了救你死了!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是吗?你就能头也不回地把他扔在昆仑山是吗!”

“……”简隋英的话无一不叩问着俞风城的心,他百口莫辩。

陈靖心中酸痛,但也知道俞风城的痛苦不比谁少,出言替他解释:“当时的情况,副队确实更——”

“去他妈的情况!”却被简隋英厉声打断了。

“对,没错,你们理智,你们冷静,你们做的决定又正确又完美,当然没人能怪你们!霍乔当然他妈的该救!”简隋英眼睛发红,字字锥心,“但我他妈又不是军人,我只是白新羽的哥,我只知道我弟弟死了!世上再也没有白新羽这个人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简隋英逼视着俞风城:“你不是特种兵吗?新羽不是说你很厉害吗?你要救霍乔是你的事,你凭什么让新羽掺和?他就是个二百五傻小子,既没有你厉害,也比不上霍乔有本事,你们他妈的凭什么要他救?!你舅舅的命是命,我弟弟的命难道就是草芥吗,可以让你随便葬送是不是!”

简隋英愤怒地将俞风城踹倒在地,边踢边骂:“他怎么那么傻,不要自己的命,去救你这个捂不热的白眼狼!”

俞风城像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任由简隋英怎么踢打咒骂也毫无反应。简隋英的出现打碎了所有平和的假象,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白新羽是因为救他才重伤的,而他抛下白新羽导致了他的死亡。

当时的情况确实是两个生命之间的抉择,不论俞风城选了哪一个,所有人都没有立场责怪他,所有人也都有权利主动选择不责怪他,只是除了白新羽的家人,也除了俞风城自己。

他的心脏深处传来无以复加的撕裂的疼痛,疼到他连意识都渐渐模糊了。简隋英好像被什么人拉走了,房间里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这些他都无法感知了,他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断地接受灵魂深处的拷问。

其实他听得懂燕少榛没说出口的话,其实他知道白新羽生死之间那差了的“一点”到底是什么。

不是燕少榛,不是阿四,不是麦子,不是老沙。

谁都不是。

只是俞风城自己。

是他松开了白新羽的手。

是他把白新羽留在了雪地里。

是他求白新羽帮他做最后的强攻。

是他让白新羽爱上他奋不顾身地为他挡子弹。

是他强行闯进了白新羽的世界却又一次一次地抛下他。

是他。

从来都是他!

他没法去怪任何人,他才是害死白新羽的罪魁祸首。

白新羽为什么那么傻,明明自己对他那么不好。抱着玩玩儿的心态哄骗强迫他一个直男跟自己欢好,看不清自己的心却又贪恋他的陪伴、默许他的追随,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他留在雪豹大队却没有保护好他。明明一次次地在感情上亏欠他,一次次地在行动上抛弃他,他为什么还要不顾性命地救这个伤害了他的混蛋!

白新羽终于让俞风城看清了自己曾经拥有怎样深切热烈的爱,却是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

俞风城越是看清白新羽是如何深爱自己,就越是无法面对昆仑山上的那一刻。

为什么他当时没能发现白新羽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

不是的。

长途的奔袭让每个人都快到极限了,白新羽的身体早就给出了咳血的反应,怎么可能会没事?

只是他的眼睛都在他小舅身上,只是他为他小舅的生死不知而焦急得完全顾不得其他了。

新羽还能好端端地站着。

新羽还能精准射击配合他突袭。

新羽还能清醒地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新羽的情况怎么可能比他小舅还要危急?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小舅快要没命了,所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顾不上满地的血,顾不上新羽无声而绝望的呼唤,顾不上去想大雪山上的伤员根本没有哪个更危急之分,差了一分一秒都是生与死的区别。

不论他怎样用严密的逻辑去诡辩论证自己决定的正确性,那一刻他心中的天平都无比赤裸地、一如既往地、毫无犹疑地倾向了霍乔,而不是那个一路陪他走过艰辛、相互倾诉过最亲密爱语的白新羽。

而他竟然直到彻底失去了白新羽,才开始弄清楚自己的心。

他辜负了那么爱他的白新羽。

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白新羽。

他居然傻到现在才知道。

心中那因为突然醒悟而炙热燃烧的爱意,却又无比残酷地时刻提醒着他:那个白新羽,那个在他记忆中,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撒娇的、情迷的、鲜活的白新羽,已经不在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赢了比赛后雀跃地跳到他身上,再也不会有人在大年夜牵起他的手看满天焰火绽放,再也不会有人陪他在寂静的荒野守夜偷亲一个星空下的吻,再也不会有人和他相拥而眠后在清晨醒来因为先刷牙还是先亲吻而争吵。

俞风城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白新羽,死了。

那个他最爱的人,被他抛弃在漫天风雪的茫茫大山中,死在了对爱人最浓厚最沉重的深深失望里。

“啊——啊——新羽——新羽——!”

他终于匍匐在病房的地上,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呼唤、去嘶吼那个早就刻进他生命的名字,那个再也无法出现在他余生里的名字。

天地悲戚。

失声恸哭。

 

 




那天最后,俞风城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后,便像丢了魂一样,双目空洞,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几个战友来看过他两次,都被他的状态吓着了。

霍乔醒来后,他不敢去探视。霍乔鲜活的生命,让他避无可避地想到埋葬在昆仑山上的白新羽的冰冷的尸骨。

霍乔能活着当然很好,只是白新羽就这样死了,俞风城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开始害怕这个没有了白新羽的世界。

他就在这样灰暗的日子里,度过了自己的疗养期,度过了白新羽的烈士追授仪式,度过了白新羽葬礼上白家父母的悲声痛哭和简隋英的恶语驱赶。

期间,他去了几趟昆仑山,想要寻回白新羽的尸骨。

他想着,新羽私下里是有点娇气的,训练结束去洗澡都要撒娇让自己背,这样孤零零地睡在那个终年苦寒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跳着脚生气了。

但大山莽莽,终究还是无果。

后来他归队了,经历了一个又一个险象环生的任务,身边的队友来来往往,再也没有哪个会是白新羽。

最初他们约定的两年之期已经过了一轮又一轮,他却还是没离开雪豹大队。

是新羽先失约的,他想。

白新羽永远留在了雪豹大队,俞风城也同样无法离开了。

他曾经为了追随霍乔而选择短暂地来到这里,现在真正留下却是为了那个他永远追不回来的白新羽。

任务中他总是冲在最前线,危险像是最佳的兴奋剂,刺激着他不顾生死地拼命奔赴。

父母、霍乔、陈靖,没人能劝住他。

直到白新羽牺牲的第六年,他在一次任务中吸入了毒性气体,在医院经历了一个月的治疗,却仍然阻止不了内脏的不断衰竭。

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竟丝毫不感到恐惧,只觉得期待。

他求父母安排他去了昆仑山,无数的钱和人力,将他一副病体残躯送进了昆仑山腹地。

家人和朋友举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然后留他一人,背身走进风雪中做最后的告别。

他最后一次来到当初白新羽被留下的坐标,大雪和冰岩层层覆盖,依旧找不到任何踪迹。

“新羽,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吗?”他躺倒在漫无边际的冰雪中,自言自语地呢喃。

“不要紧,我马上就去见你了,你罚了我六年,还在生气吗?”

“生气也是应该的,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会让你消气的,你别想赶我走。”

“新羽……新羽……”他忽然捂着心口落下泪来,“我真的好想你……”

自从得知白新羽死讯的那天后,俞风城就再也没哭过,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解脱。

“我实在受不了了,每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所以别怪我没珍惜你给的这条命。”

“这六年我也做成了不少事,二等功拿了好几次,一等功也有两个了,你男人这么厉害,也算没给你丢脸是不是?”

“这些年我总是时不时地梦到你还活着,我谁也没告诉,怕他们说我疯了。其实他们不知道,如果不是还能做点梦,我可能早就已经疯了。”

“第一次是那天在病房晕过去之后,梦里你活着从山上下去了,胳膊没废,嗓子也能治好,虽然因为肩伤要提前退伍,但我还是高兴坏了,你好好地活着,也不用再经历生死险境,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我笑着笑着就醒了,才发现是做梦。”

俞风城说到这怔怔地停顿了一会儿,醒来那一刻得而复失的巨大失望,即使隔着遥远漫长的时间,依旧让他的心疼痛难当。

“后来也会断断续续地梦到一些。你和我分手,你在酒店发着高烧,你听见我说还是会救霍乔时一瞬间闪过的痛色和随后不在意的释然,你不断用尖刻的冷言让我离开,你又一次陷入了险境,你又一次对我失望……”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我总是期待做这样的梦,至少不用一闭眼就回到昆仑山上的那一刻,至少……梦里你还活着……”

俞风城的声音越来越含糊,身体越来越冷,内脏传来枯竭灼烧的疼痛,整个人虚弱地快要昏死。

“你死前也是这种感觉吗?让你这么痛,我真是该死,你真该回来狠狠地揍我。”

他急促地呼吸了两口,在濒死的间隙,终于忍不住喃喃地祈求:“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新羽,让我再见你一次,别再……别再那样冷冷地推开我了……”

仿佛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俞风城终于感到眼前一黑,落入沉沉的梦境。

刺眼的光晃过,他眯着眼看清了面前的场景,像是某个大学的操场,他正站在主席台上发言,观众席上都是穿军装的学生。

俞风城的视线在诺大的操场上掠过,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巨大挫败:俞风城难道你真的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临死前居然想到的是没念成的军校,白新羽呢,那个为你而死的白新羽呢。

梦境因为他的抗拒而不稳定起来,画面越来越暗,越来越遥远。

终于在一片迷乱的光怪陆离之中,俞风城忽然感觉到了观众席中白新羽的身影,恍惚中他仿佛和白新羽对视了,那一双让他长久思念的眼睛中,竟然翻涌着他久未见到的情愫。

“风城,我们该走了,这次别再放开我了。”

白新羽站在一片光影中向他伸出了手,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遥远的梦境传来,十分不真实。

俞风城本能地伸出手,在不断坍缩的光影碎片中,牢牢抓住了那只无数次在噩梦中被他扳开的手,他混沌的思维还来不及想出一句回应的话,就从梦境中猝然跌出。

这些年所有的梦境混杂着他和白新羽的过往,不断快速地环绕在他身边向上飞去,只有他不断地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最终陷入长久的寂静。

 

相隔六年时光,

走过两千多个孤苦的日夜,

穿越比整个昆仑山的冰层还要厚的人心之间的隔阂,

小鱼终于和他的公主,

成了患难夫妻,

共葬在属于他们的山川天地。

 

end



啊啾

李玉日记

19岁

昨晚又做梦了,梦到简哥冷着脸说别纠缠他,这个梦已经做了好多遍。简哥说他听见我说梦话了,他抱我,亲我,说不会的,别害怕。

简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20岁

简哥带我回秦皇岛见爷爷,爷爷身体还是很硬朗,他一直含笑看着我们,说“挺好挺好”。但是简哥钓鱼没钓过我,晚上不让我碰,好吧,下次一定让着他。


20岁

要开学了,可我不想上学,我想留在公司帮简哥,我想天天看见他。


21岁

学校里学的东西真没意思,还不如在公司里学的多。再压缩点时间吧,就能多帮简哥一点了。


21岁

学校里总有男的女的纠缠我,简哥吃醋了,又绷着面子不肯讲...

19岁

昨晚又做梦了,梦到简哥冷着脸说别纠缠他,这个梦已经做了好多遍。简哥说他听见我说梦话了,他抱我,亲我,说不会的,别害怕。

简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20岁

简哥带我回秦皇岛见爷爷,爷爷身体还是很硬朗,他一直含笑看着我们,说“挺好挺好”。但是简哥钓鱼没钓过我,晚上不让我碰,好吧,下次一定让着他。




20岁

要开学了,可我不想上学,我想留在公司帮简哥,我想天天看见他。




21岁

学校里学的东西真没意思,还不如在公司里学的多。再压缩点时间吧,就能多帮简哥一点了。




21岁

学校里总有男的女的纠缠我,简哥吃醋了,又绷着面子不肯讲,又不爽又要憋着的表情真的很可爱。我有这么可爱的简哥谁理他们啊。



22岁

终于毕业了,简哥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知道,他加班了好几天才空出这一天。没关系,以后有我了,再也不让简哥累着。



23岁

这段时间家里重新装修了,楼顶弄了个泳池,在水里时简哥更软了。好想把他永远锁在水里。




24岁

今天简哥和我商量要孩子的事,我觉得要一个他的就行了,但他说让我也要一个,我说没事我们家都有我哥了,好吧,只要简哥开心,我什么都顺着他。




26岁

孩子出生了,在同一天,简哥说他的和我姓,我的和他姓,名字是简哥爷爷和我爷爷一起取的。一个叫李行简,一个叫简珏,是两个男孩儿。



26岁

简哥第一次抱孩子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抱住孩子后就不敢动,他说小孩又小又软乎,总怕磕着他们。笨蛋简哥。




29岁

行简和小钰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简哥去问过邵群夫夫俩,说之前正正上的那个挺好的,我们打算把两个小的也送去那。



29岁

今天行简突然把家里花瓶里插着的花带走,我们问他带去干嘛,他说要送给幼儿园里的一个小姑娘。简哥乐不可支,说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我觉得不对,肯定追简哥的人更多,不过他现在到以后都只能是我的,别人连汗毛都不准碰他一根。



32岁

小孩开始上学后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虽然平时简哥总嫌两个小子又吵又折腾,但是我知道,他其实很不习惯突然少了他们。没事,有我呢,我所有时间都是简哥的。




32岁

简哥今天突然又高兴的不得了,说小孩不在可以肆无忌惮半夜出去吃麻小了……嗯,好吧,麻小是他第三个儿子




44岁

两个小子要高考了,结果简哥是家里最紧张的。我说凭什么呀,当时我高考你都不紧张,他说哎呀,哥肯定知道我们小李子是最厉害的。唔,这么说的话好像也行。



44岁

行简和小钰考的都很好,我们说给他们办个升学宴,小孩子说不要,自己跑出去旅游了。简哥说随他吧,嗯,那就随便他们吧。



44岁

选专业的时候,行简说要学法,我们问他为什么,他说想让爸爸在国内也有个合法的结婚证。晚上简哥在阳台上抽烟,我看见他眼眶泛红,他说孩子真的长大了。是啊,两个都十八了呢。



50岁

行简带了个女孩子回家,女孩儿温柔腼腆,笑起来两个小梨涡,我和简哥都觉得很不错。




50岁

小钰说他也要带对象回家,我和简哥笑呵呵,巴不得带回来我俩看看,给他把把关,谁曾想他带回来的竟然是邵群家的正正。简哥有点飙血压。




50岁

正正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他比小钰大好几岁,看起来也高了半个头,和人说话时像李程秀多一些,温润和煦。小钰脾气像简哥,这么看邵正也好,能包容小钰一点。



51岁

爷爷去世了。我和简哥一起守灵,他没有哭。




51岁

简哥在梦里叫爷爷,我就知道,他又把难受憋在心里。我把他抱进怀里,像小时候哄行简和小钰一样哄他睡。肩窝里湿了一大片,没事,哭出来就好了,有我呢,简哥,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55岁

孩子们大了,我们也慢慢把公司交出去了,小钰经商是把好手,交给他我们很放心。




55岁

我问简哥现在闲了想干嘛去,他说去旅游吧。我说好,简哥想做什么我都陪他。





75岁

我们去过了好多地方。我想起绿皮书里白人写给妻子的情书,“My time and experience without you are meaningless to me. ”一路的见闻若不能讲与你听,我宁愿忘记来路,与你共走一遭。这句话我也很想讲给简哥,不过他肯定说我肉麻。

其实我真的很想忘记来路,重走一遭。




75岁

我们没在去旅游了,因为简哥的身体渐渐不好了。




77岁

简哥今天跟我说,我俩一起变成了两个糟老头子。我笑了笑,谁说的,再怎么样也是两个帅老头。和简哥一起变老,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可我多么期盼生命无尽头,又或能让我有来生,我能与他厮守。




两年后

简隋英安详去世。李行简和简钰收到父亲的短讯后立刻往家里赶,却只看见他们的两个父亲和衣躺在一起,十指紧扣,李玉呼吸微弱,旁边放着一瓶开封的安眠药和一封信。






行简、小钰亲启: 

隋英已不在,但他走的安详,是笑着的,你们不必忧虑伤心。赡养好双亲,你们也平安长大,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和隋英都已无憾亦无忧。唯望你们兄弟二人相互扶持,过好生活。


我吃了安眠药,但请不要将我送医,没了隋英,我已无心人世。他脾气不好,没了我,在那边也只怕过不好,我要去照顾他。


你们都是好孩子,要好好的。


                                                                                       李玉





















hehehe

拿什么释怀呢 杀青的时候王鹤棣把眼睛哭肿了 所以用头发挡住了眼睛 还把幽玉戒带走了

拿什么释怀呢 杀青的时候王鹤棣把眼睛哭肿了 所以用头发挡住了眼睛 还把幽玉戒带走了

半盒桃花酥

我渣了个上神,此刻正在被追杀

浪荡小仙x清冷上神

01

我渣了个上神,此刻正在被追杀。

我特么都无语了,都是活了千儿八百的老不休,情爱这点儿事早该看破了。大家不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谁能想到堂堂北境玄冥竟然跟我翻脸玩清纯?

逗我呢?!

我在瑶池水里躲了半个月,不想还是被重明鸟识破了真身。

那死鸟仰天一嗓子,转眼就招来了一众天兵,乌泱泱的围了我一圈。

这下玩脱了...

我知道就凭我那半吊子修为,真要打起来那是毫无胜算的,索性觍着脸乖乖就范。

“不劳各位动手,去哪?我自己走。”

不一会,我被押到了凌霄殿上。

妈的,这点破事还跑来玉帝这打小报告?

要脸吗?!

玄冥立在玉帝身侧,那张天界远近闻名的冰块脸,此刻...

浪荡小仙x清冷上神

01

我渣了个上神,此刻正在被追杀。

我特么都无语了,都是活了千儿八百的老不休,情爱这点儿事早该看破了。大家不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谁能想到堂堂北境玄冥竟然跟我翻脸玩清纯?

逗我呢?!

我在瑶池水里躲了半个月,不想还是被重明鸟识破了真身。

那死鸟仰天一嗓子,转眼就招来了一众天兵,乌泱泱的围了我一圈。

这下玩脱了...

我知道就凭我那半吊子修为,真要打起来那是毫无胜算的,索性觍着脸乖乖就范。

“不劳各位动手,去哪?我自己走。”

不一会,我被押到了凌霄殿上。

妈的,这点破事还跑来玉帝这打小报告?

要脸吗?!

玄冥立在玉帝身侧,那张天界远近闻名的冰块脸,此刻竟垂目低眉,活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可怕的不是他的演技,而是事到如今,我还是觉得他好帅。

怎么破?…

哎...雀羽曾无数次告诫我色字头上一把刀,是我没出息,非得刀口舔血玩刺激。

玉帝拖着长音开始数落,说我自入仙以来毫无清修,举止放荡,罔顾法理,扰乱天庭...

这桩桩件件,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十恶不赦了…

不过玉帝一贯对我心慈手软的,末了口气一缓,“不过,既然玄冥上神不计前嫌,你若肯嫁他,从此安分守己,那就坏事变喜,大事化小喽。”

嘿,这峰回路转的,我脑子差点没跟上。

台下更是炸开一片。

他们窸窸窣窣,无非在咂舌,我这只蛤蟆哪一点能配得上玄冥那大白鹅。

我不怪他们,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我正身一作揖,“小仙惶恐。”

“但...恕难从命。”

雀羽说我脑子瓦特了。当初是我一见到玄冥就死皮赖脸走不动道儿,现在倒好,宁愿被敕仙官,死活也不要嫁他。

这么说也是...

但我一向心大,屁大点的官丢了就丢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呗。就是不知会被贬去哪,听说蓬莱最近缺苦力养仙草我瞅着我挺合适,再不济去东海采珍珠也行……

可万万没想到,天庭遍地杂事,我却偏偏被罚去司寒宫掌灯。司寒宫,位于北境之颠,是玄冥的府邸。玉帝这为老不尊的,竟然阴我!

临行前,我把所有家当打包给了雀羽,嘱咐她要是我被玄冥折磨的魂飞魄散也罢了,但要万一侥幸入了轮回,她务必要帮我贿赂司命,投个富贵人家。

雀羽手上掂了掂,一脸嫌弃的说,“这点不够。”

但她到底还是心疼我的,最后软口道,“你别瞎操心了,我看那玄冥未必会为难你。”

我苦笑,我可没那个自信…

“你想啊,他独掌北境,神出鬼没,可是个连王母娘娘蟠桃宴都不屑露面的主儿。这三界上下,我还从未听闻,他有为谁这么大动干戈过。”

我一路琢磨雀羽的话,越想越心慌。

主要吧,我和玄冥那段,开始的不太光彩…

简单说,为了勾引他,我鬼迷心窍去蓬莱偷了惑心草,然后埋伏在他回北境的途中,假装偶遇。

虽说都快被惑心草腌出味了,又反复演练了好几回,但真当玄冥披着月光缓缓走近的时候,我却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

那编排好的一肚子骚话,愣是半个字也没想起来。

玄冥当时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注意到我。

眼瞅着就要擦肩而过,我脑子一热,没由来地憋出了句,“我…我想陪上神霜雪满头!”

说完我自己都愣了,啥呀这是?!

没想到玄冥却止步看向我,目光直愣愣的,彷佛要把我的眼底看穿。

我这等情场老手立刻察觉有戏呀,顿时信心大增,一鼓作气,“小仙仰慕上神已久,思之难寐…”

谁知话还没说完,玄冥径直走近,一手揽抱我腰,一手扶住我头,接着他俯身遮住夜色,深深吻上了我的唇…

看吧,虽然是我先预的谋,但真的是他先动的口。

后来我逢人就夸,蓬莱神草,诚不我欺!

02

这司寒宫恰如其名,满目冰晶,不胜其寒。

冷光的尽头是一袭荼白的玄冥,他挺身玉立,双目紧盯着我,表情晦明不定。

我心一横,昂着头,用最拽的表情哆嗦出最怂的话,“你..你这是要杀我..还是要睡我呀…”

玄冥眉梢微动,好似自言自语,“睡是睡过了,倒是杀嘛…”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都这份儿上了,索性挣个体面。

我把脖子拔高半寸,强装镇定道,“那就别废话了。上神可能不了解,其实我吧,怕疼怕黑怕打雷,但偏偏是不怕死的。”

“蕖芙君果然是人间傲骨,软硬不吃。”

咳咳…忘了说了,虽然我见色起意,放浪形骸,但真身却是朵白莲花,飞升时被赐仙名蕖芙君。

因为反差实在太大,我一直刻意隐避这个名号,后来偶有仙友提起,听着都像在讽刺我。

“接着。”

说着,玄冥隔空幻化出一簇白光,然后将其瞬移到我面前。

我愣愣的用手心捧住。

低头细看,这光团像由千百个亮点聚集而成,形状多变,时明时暗。

“这是北境冷火,靠吸食意念而明,玉帝既然派你来掌灯,以后你就捧侍它吧。”

末了玄冥顿了下,假装不经意,实则字字珠玑的看着我说,“哦对了,千万别摔了。这冷火一离开活体,就会反噬其主,钻心剜骨,无药可医。”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折磨我的方式也太变态了吧?!

我也许有点渣,但玄冥是真的狗。

这几天他想法儿的折磨我,昼夜轮转,片刻不停。

不管是走是坐,是执卷还是清修,都严命我手捧冷火贴身不离。远一步太暗,近一步太亮,高一寸太飘渺,低一寸又太晃眼。

一个字,作!

这冷火偏也是团祖宗,忽明忽暗,颜色变幻莫测,常把我忙的团团转。

今儿个玄冥又一连伏案了好几个时辰,我在旁举着冷火,胳膊都快断掉了。

他那张有如雕刻般的精致侧脸,此刻在我眼中简直却如钉如刺,深恶痛绝。

“累吗?”

玄冥停笔,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我一肚子委屈还没来及奔涌而出,玄冥却抢先自问自答了起来,“心里骂了这么久,是该累了。”

蛤?

玄冥眼神示意了下我手心,“这冷火随心而动,不同颜色代表侍主的不同心情。心悦则色暖,哀怒则冷黯,千变万化,各有不同。”

我低头一看,乖乖,一不留神这都快成草灰色了。

我提着嗓子,索性不吐不快,“是,我是骂你了怎么样?大哥你睁眼看看,这大白天的,天光不要太好哦,需要点灯吗?!”

玄冥好似思索了一下,“嗯,你说得对。”

接着他走近我,抬手一挥袖,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一片漆黑中,只有冷火莹莹发光,照亮了玄冥近在咫尺的脸庞。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我呼吸一滞,手中的冷火由暗转亮,最后晕染成一片温柔的赭色。

玄冥眼中一亮,嘴角漾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接着他俯身靠近,几乎与我耳鬓厮磨。

“现在是…心动的颜色。”

03

见到雀羽的时刻,我眼泪刷的一下就飚了出来。

等听完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酸受虐史,她却一脸冷漠,表情大写的就这?

“他先是被你穿了裤子翻脸不认,后由因你在列位仙班前颜面扫地,我要是他,这才哪到哪儿...”

哼,这个铁石心肠的丫头!

雀羽望着我手心陡然变色的冷火,“哎,你刚才说灰色代表什么来着?”

啊这...

我赶忙岔开话题,“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哦,多亏重明仙官帮忙带我进来的。”

重明仙官?我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重明那只大嗓门的破鸟!

自从那日重明在瑶池边暴露了我行踪,我和他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要不是我现在双手被冷火束缚,好几次都恨不得上去掐断他的傻大长脖。

我警告雀羽离那死鸟远一点,但她却不甚在意,“重明仙官正直善良,抓你不过是职责所在。”

我眼光锐聚,手中冷火又由灰变黑...

阿嚏!

只听雀羽震天一喷嚏,然后皱着小脸抱怨道,“妈呀,这司寒宫也太冷了吧,哎你受得了吗?”

我眨巴着眼...

是啊,说来也奇怪,雀羽搁这不到半个时辰就冻得不行,而我一盛夏白莲,却从未感到冷,反倒觉得惬意的很...

至于玄冥动不动就撩我的事,我倒是没好意思跟雀羽提。

但我打定主意以后多加提防,非礼勿视,沉默是金,最主要的是时刻保持在三步之外。

毕竟我也是花名在外,若再三两句就被撩得脸红心跳,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啊...

玄冥却好似察觉到了,有时候故意走走停停,再猛然转个身,就为了看我慌慌张张的避闪不及。

这天他正在闭目清修,我照例侍奉在旁。

一连缺了半个月的觉,趁着四下无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正当我渐入佳境,半梦半醒间,远处平地一声雷,陡然震出了我的老毛病,天昏地暗,耳鸣又心悸。

我下意识用手捂住耳朵,手中冷火顺势跌落,碎了一地。

正当我加倍惊慌之际,一个月白的身影闪近,把我紧紧揽抱入怀。

“别怕。”

我无暇顾及,只是心想这下完了...

谁知钻心剜骨没等到,却眼见那冷火碎成无数光点,忽闪飘在半空,刹那间,宛如星河萦现。

反噬冷火?骗鬼呢!

我一把推开玄冥,咬着牙,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谁料这货竟粲然一笑,“这是我北境独有的冷萤,喜欢吗?”

我悟了。

既然他从未想要杀我,那该不会…

矜持含蓄我自是不屑的,径直开问,“玄冥,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干脆利落,眼神坚定。

嘿,他这落落大方的样子,弄得我反倒有些气短。

我定了定神,开始语重心长的规劝。

一说相思门苦,天地广百花娇,我们做神仙的格局要打开;

二说风月无边,大家开开心心,一晌贪欢不能太当真。

总结下来就是,别爱我,没结果。

末了,我又怕伤了他,一脸真诚的宽慰道,“不是针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玄冥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好似浮起一层浮烟,声音有些恍惚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有点懵,猜想他说的是之前我俩那段没羞没臊的日子。

算了,大不了就再被罚一遭。

我心一横,干脆道出实情,“玄冥,其实吧,当初在一起时候,我是...用了蓬莱的惑心草,所以你才会对我动情的。”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出来,“你到底是低估我还是低估你自己?”

紧接他靠前一步,语气温柔道,“我可是北境之主,怎会被那点小伎俩蒙骗。”

04  前尘1

我是不信的。

一见钟情,我自觉没那个魅力;日久生情,我俩没那个基础。

那些动不动,没有来的情根深种,都是三流话本里的烂俗桥段。清醒如我,是不会轻易入套的!

但在弄清楚玄冥的意图之前,我打算...将计就计,恃宠而骄!

掌灯是不可能掌灯的,我自此开始了好吃懒做,偷闲躲静,打这司寒宫里横着走的行径。

但无论我如何作,玄冥都神情自若,微笑以对。

那日我挑了个一看就很贵的小玉碗,先是拿来吐果壳,后又一个手抖,将其摔了个稀碎。

这一通操作,看得重明脸都绿了。

他一路小跑去向玄冥报告,不成想那竟是玄冥统领北境之时,西王母亲钦赐的青玉钵。

正我盘算着玄冥怎么着也得大发雷霆,最好把我扫地出门之时,不料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无妨。”

重明那呆鸟明显原地懵圈。

我怅然一笑,其实...这就没意思了。

“玄冥,此前种种...是我不对。但这天庭岁月悠悠,枯燥无边,我惟以聊慰就是这份无拘无束。相识一场,再纠缠下去只会两相生厌了。你既不想伤我,那就让我走吧,好不好?”

言辞恳切中,我和他相视而对,目光深深。

一阵沉默。

良久后,他轻声开口,“现在还不行...我答应过你,还有九十九年。”

啥?答应我,什么时候?

我一时理不出头绪,只好无奈喊话,“哎..你可能时情场历练少,但其实吧,什么床榻上啊,酒醉时的胡话,统统作不得真的...”

为了恢复自由,我准备牺牲下色相。

对付玄冥,我唯一可能有几分胜算的,可能就是待他情动之时了。

这天我把自己洗净喷香,着一袭轻衫透纱,飘飘然进了他的寝卧。

趁着玄冥还没来,我径直跳到床上开始凹造型。

以肘托腮,小露香肩,再小心的撩起裙纱,要做到让大腿若隐若现,多一寸嫌露骨,少一寸欠火候,尺度拿捏得刚刚好。

正在我左右扭巴之时,枕下好似有什么东西滚出,碰到我的手边,冰冰凉凉。

拾起一看,原是根黄金箸,周身镀光,熠熠生辉。

我分明是第一次见,却莫名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鬼使神差中,不自主的拿它敲了下床沿。

刹那间,无数雪花凭空飘落,霏霏洒洒,映得房间一片莹白。

我的脑中像是裂开了缝,头昏脑胀,意识恍惚,眼前好似闪过另一个世界。

那里也是一片白茫,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相视而立。

高的是玄冥,矮的那个面容不清,但依稀可辨是位清秀的姑娘。

那姑娘正手执这黄金箸,对着玄冥的额头轻轻敲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每敲一下,周围的雪花就密了一层,顷刻间,他们俩已是白雪满头。

姑娘明显很开心,笑得清音如铃。

玄冥始终一张冰块脸,身体却不躲不闪,乖巧的任她敲打。

半响,姑娘笑说,“上神,按人间的话,我们这叫霜雪吹满头。”

“这是何意?”

“这人间不比仙界,生老病死,青丝变白发。所以他们说...”

说着,姑娘嫣然一笑,语带娇羞,“霜雪吹满头...也算共白首。”

“射儿...”

“射儿...”

第一声是幻影里的玄冥,第二声是此刻推门而入的他。

里里外外的两声呼唤,好似一柄刀刃,划开了之前刻意模糊的隔层。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姑娘的笑靥。

那是张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容…

记忆翻涌,我指尖一动,金箸应声而落。

05  前尘2

我原叫姑射,是天山顶上的一片雪花,久浸灵泽,千年不化。

那日玄冥路过天山,忽然止了步,伸出手把我召唤于掌心之上。

当时他看着对我说,“想不到,小小一片雪花,竟也成了精。”

他的笑意很浅,藏在眼角,不易察觉,却直叫我想到了天山上几百年难遇的春光。

乍暖还寒,冰雪初融。

我是垂直沦陷的。

后来他把我随身带着,经年久月,从呼吸的频率和脉搏的间隙,我就立刻能知晓他当下的情绪。

他沉思时我陪着一起静心,他怡然时我比他还欣喜,他若是偶尔凉伤,我又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不能为他鞍前马后,排忧解闷。

后来有一日,来了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仙风道骨,气宇不凡。

那老者说人界蛮愚,亵渎神灵,亟需教化治理,让玄冥去辅佐一名帝君,名叫颛顼。

临行之前,他瞥了眼玄冥的袖口,意味深长的说,“此行多舛,北冥君,我就再给你添一帮手吧。”

他朝着袖中的我轻轻一掸手,我只觉灵台一片温热,再睁眼,竟已幻化成形,直立在地。

我欣喜若狂,一时忘形,兴奋的冲过去抱住玄冥,“上神。”

玄冥明显愣住了,脚下颤颤的后退几步,声音慌张道,“你…你竟然是女身。”

老者见状,捋着长须朗声大笑,接着他隔空取来了一根长箸,对其注入至白纯精的灵力,只见那箸瞬时金光大作,灵气逼人。

老者转而递给我,“玄冥掌雪,你既然跟随于他,以后就驭用这金箸吧。此箸一敲,一声一寸雪。”

我眨巴着眼,不明其意。

身旁的玄冥却先行俯礼,“恭谢玉帝。”

能得玉帝度化,是三界上下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但我却苦恼得不行。

此前还是一片雪花时,我时时刻刻贴在玄冥身上,肆无忌惮的贪恋着他的体温,他的触感,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可现在每当我想要牵他抱他,趴在他膝上,他总会忙不迭的躲开,还不苟言笑一直重复着,射儿,男女有别。

那日,当偷偷攥在手心的袖角都被他抽回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上神,你把我变回一片小雪花吧...我只想永远躲在你的袖子里...呜呜呜...”

手足无措之际,玄冥带着几分怯意,试探性的把那片袖角重新递回我手边。

隔着泪光瞥见,我一把抓住,破涕为笑。

他脸色释然,无奈的摇头浅笑,“等到了人间,可不能随便这么哭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无比灿烂的咧开嘴。

那一瞬,玄冥平静如水的眼波好似微微被吹皱了。

只听他低声又道,“也别...随便这么笑了。”

等找到了颛顼,玄冥伴着他平定战乱,开疆拓荒。

而我按照玄冥的指示,留守在南方,为百姓们治虫疫,护农桑。

当我手执金箸,在田间敲出一寸寸瑞雪时,男女老少纷纷围着我跪拜,高呼我为圣女。

他们对我敬慕有礼,笑容可掬,争先把家里最甜的瓜果和最美的布帛堆满我的门口。

再后来,我和大伙儿愈发亲近,常常走街串巷,和他们一起劳作嬉戏,一起把酒欢,话家常。

玄冥第一次回来看我时,我正哄着李家那个小哭包,答应一会给他运气冰西瓜。

和我的欣喜若狂不同,彼时玄冥看见我,脸上好似若有所思。

他说,射儿,我们是神,不能和凡人交往过密。

我虽不解,但实在不愿浪费难得相见的时光,只是敷衍着附和。

接着我紧紧拉住他,絮叨这些年我有多想他。白天想,夜里想,忙时想,闲下来更想。

玄冥表情质疑,“就没有不想的时候?”

“有,”我满心满眼的看着他,笑得像个傻子,“现在...”

06  前尘3

一晃几十年,在玄冥的助力下,颛顼创制了九州。

北至幽陵,南至交趾,西至流沙,东至蹯木,一时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他们也成了世皆知中的神灵和明君。

而我,却从乡亲们口中的圣女逐渐变成会下雪的射儿姑娘,整日扎在人堆里,半点儿不出挑。

玄冥一次次告诫,射儿,身为神,我们需要凌驾于凡人之上,让他们敬畏,绝非亲近。

每到这时,我总是见缝插针,厚着脸皮,开始对他撩情话。

为了不再只是干巴巴的说我想你,这些年我苦心搜刮,什么思君朝与暮,你我不分离,反正怎么肉麻怎么来。

最满意的一次,我用金箸搞了个大场面,在浪漫的雪花里,含情脉脉的和他说,上神,霜雪吹满头,也算共白头。

每次这么一打岔,玄冥总会忘了再教训我。

屡次不爽。

其实情话是真的,打岔也是真的。

大概是天山上的千年太过孤寒,我无比珍惜这人世间的烟火气,那些不起眼的琐碎家常,在我看来,却是分外鲜活,别有滋味。

直到最后一次,玄冥风尘仆仆的赶来,面色沉重的说要即刻带我离开。

我以为四海皆平,我们终于可以给玉帝交差了,心里欢喜又可以日夜守在玄冥身边,但转念想到从此告别人间,心中又陡然生出几分舍不得。

“上神,待我回去和乡亲们道个别,可以吗?”

玄冥欲言又止,破天荒的牵起我的手,“射儿,我们现在就走吧。”

欣喜上头,我握紧他,乐滋滋的跟着走。

刚到门外,却见正午晴空竟一下子暗了下去。

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远处通天群山逐一崩塌,顷刻间,巨石滚落,震耳欲聋。

我慌忙想冲过去,却被玄冥拉住,“射儿,别去。”

我以为他要自己出手,但他却只是一动不动,面色冷静。

我着急哭嚷,“上神,我要去救他们!”

他看着我,眼中不忍,“没用的,射儿...斩天柱,绝地维,这是天定的劫数,玉帝说的教化人界,便是此刻。”

“为什么?!上神你好不容易才让这人间太平,为什么又要一下子毁掉?!”

“一念让其生,一念让其死,这才是真正的主宰。凡人一叶障目,脆弱善变,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明白什么是天神尊威,从此恪守三界秩序。”

我心一沉。

作为一片雪花,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冷。

玄冥双手搭在我肩上,“射儿,我知道你不舍得,但你留恋的那些终究是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在天道面前,本与蜉蝣无异。”

我笑得惨然,“不到百年,就可以被肆意蹂弃吗?上神,我们相识也不过百年而已,可是这百年于我,可超山河日月。”

玄冥把我紧抱入怀,“我知道,我都知道…射儿,跟我走吧,我答应你,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不是没有心动过。

若不是天雷和山崩的巨响太过刺耳,若不是人们的呼喊哭叫太过惊心。

若不是那一张张惊恐绝望的面孔,与我而言,又实在是太过熟悉。

这几十年间,我吃过他们初生的汤饼筵,贺过他们的婚礼嫁娶,也见过他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如果冷漠无情才是神性,那我想我大概根本不适合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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咘咘

简隋英主动勾李玉

     这天简隋英百无聊赖在家拨弄着手机,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想想李玉已经出差半个月了,以前都是他天天主动缠着自己要做,这冷不丁的半个月做不了,还怪想他的。

    简隋英躺在摇椅上有些难耐的扭动了一下腰肢。

     正心猿意马的时候,手机突然接到了一条消息。

     是李玉发来的。

    〔简哥,我今晚到家,想不想我?〕...


     这天简隋英百无聊赖在家拨弄着手机,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想想李玉已经出差半个月了,以前都是他天天主动缠着自己要做,这冷不丁的半个月做不了,还怪想他的。

    简隋英躺在摇椅上有些难耐的扭动了一下腰肢。

     正心猿意马的时候,手机突然接到了一条消息。

     是李玉发来的。

    〔简哥,我今晚到家,想不想我?〕

     嘿。

     看到这条消息的简隋英乐了,李老二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以前都是李玉主动,这次他决定给李玉一个惊喜。想着就开始行动,还故意没回他的消息,让李玉干着急。

    当天晚上,简隋英把家里的灯全关掉,只留下了床尾一盏暗红色的小灯。

    他事先躲进浴室先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香喷喷的,又从衣柜里翻了件李玉的衬衫出来。

    这件衬衫还是结婚的时候他买给李玉的,李玉就穿了那么一次之后就珍藏起来,平时都不舍得碰。

     简隋英把这件衬衫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身上,还特地留了几颗扣子没扣。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穿,衬衫堪堪遮住腿根,他还故意在那里掐了两把,立马就显出来片片红痕,简直诱惑极了。

     不过刚掐完他就后悔了。嘶—真特么疼。

     想到什么,简隋英还开了淋浴把水淋到后背的衣服上一点,腰肢登时若隐若现。

     做好了这一切,他就躲在门口静静等着李玉。

     李玉急匆匆赶回来,恨不得马上就回家见到简隋英,出差这半个月他没有一分钟是不在想简隋英的,生怕媳妇会跟人走了。

     李玉一进家门顿时傻了眼。只见简隋英半靠在墙角屈着膝,红痕以及那腰已经是把李玉迷的找不着北,他还故作委屈的弄出一声哭腔:“玉玉,哥想你了。”

     眼里却是憋不住溢出来的隐隐笑意。

     李玉可没注意到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婆想自己了,老婆在等着自己*。

    这谁能受的了?

    扔下行李箱就健步冲了过去一把把人抱住,哑着嗓子说话。

   “隋英,我也想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你这么久了。”

     简隋英心底乐开了花,计划在完美实施。

     李玉正抱的起劲,简隋英就发力把他推了开来,又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跪下,李老二,走了这么久,是该好好罚你。”

     李玉被推的发了蒙,以前简哥是真生气了,当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是,老婆说的对,我该罚。”

     简隋英拿手指挑起李玉的下巴,眯着眼与他对视,还坏心眼的咬了下自己嘴唇。

    “过来。”

     李玉被勾的丢了魂,跪在地上跟着简隋英的脚步往前挪动着,亦步亦趋。

     简隋英感觉腿磕在了床边,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双臂向后撑着,抬脚挑着李玉的下巴。

     李玉瞪的眼睛都红了,入目的是一大片的春光,简隋英什么都没穿!

     雨后的一朵红花在风中摇曳,花瓣被风吹动起来煽动着有些闭合,让人忍不住想窥视里面花蕊的美好。

     李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直冲脑门,再也不想忍了,起身抬手就握住了简隋英的脚踝,顺势把人往自己这边一带,欺了上去。

      简隋英咧着嘴噗笑一声,环臂搂上了李玉,凑到李玉耳边吹了口热气。

     “小李子,*哥。”

喜糖少女

我的高干老公表面上高冷禁欲,背地里却对我疯狂撩拨

我结婚了,和相亲对象结婚了。

只因为,我的相亲对象是个高干,给钱多还不回家,简直棒极了。

“老婆,该履行义务了。”说好的不回家呢,现在把我压在身下的人是谁?

救命,我好像被骗了,每天被迫营业!


1
我和迟骋刚结婚那会儿还不大熟……
等等,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呢,都结婚了还不熟?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肯定是有毛病的,可要放在我和迟骋身上,那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我和迟骋是相亲认识的,就是那种一见面,聊了一会儿天,喝了一杯下午茶之后就回家带上户口本直奔民政局领证了。
为了这个结婚证,我还特地准备四块五毛钱跟迟骋对半分了领证的九块钱工本费,可没想到的是现在结婚不用工本费了,我的四块钱五没花出......

我结婚了,和相亲对象结婚了。

只因为,我的相亲对象是个高干,给钱多还不回家,简直棒极了。

“老婆,该履行义务了。”说好的不回家呢,现在把我压在身下的人是谁?

救命,我好像被骗了,每天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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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迟骋刚结婚那会儿还不大熟……
等等,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呢,都结婚了还不熟?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肯定是有毛病的,可要放在我和迟骋身上,那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我和迟骋是相亲认识的,就是那种一见面,聊了一会儿天,喝了一杯下午茶之后就回家带上户口本直奔民政局领证了。
为了这个结婚证,我还特地准备四块五毛钱跟迟骋对半分了领证的九块钱工本费,可没想到的是现在结婚不用工本费了,我的四块钱五没花出去,这让我觉得相当遗憾。
我也想做一回歌词中写的四块五的妞。
我跟迟骋说了没花掉四块五毛钱的遗憾,他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估计他理解不了我这种伪文艺范儿吧。
领证之后,迟骋提议要送我回去,我这人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我拍了拍我的皮卡车座说:“姐有车!”
迟骋冲我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一双黑色的眸子不大,但是看着挺有神的,剃了个小板寸,小麦色的皮肤,身材高大威猛,白色的衬衫没有扣到底,领口的锁骨真是异常性感,西装裤下包裹着两条修长有力的长腿。
见迟骋第一眼,我就被他这张帅气的脸和又飒又A的气质给吸引了,但也没有非要结婚的地步,之所以决定要跟他结婚,是因为他说,他是个军人,一年到头都在部队,而且地方还不固定,能回家的次数很少。
迟骋说:“我上一任女朋友就是因为我陪她太少而分手,今天来相亲,我妈跟我说,能瞒就瞒着点,到时候在一起了再慢慢告诉你,我觉得这样不好。”
我连连点头:“我也觉得这样不好。”
迟骋真要按照他妈说的那样,估计我俩就黄了,根本就走不到领证儿那步。
我交往的男朋友估计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反正最后谈下来,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三个月的。
在外界看来,我就是个渣女中的战斗机,但在我们那个圈子里,我这就叫个性,就叫艺术。
其实,也并非是我想这样,实在是我的工作性质天生就跟谈恋爱八字犯冲。
我毕业之后就在一个纪录片剧组工作,我们剧组平时出外景,都是往小山村里跑,越偏越好,有时候连水电都不通,更别说信号了,十天半个月联系不上,搁谁心里能不窝火呢?
要说我这工作能挣大钱吧,我那些交往过的对象估计都还能想通,偏偏我们这剧组就是个穷得工资还要到网上众筹的破落剧组。
我前前对象分手之前对我说了句特扎心的话:“你们这个剧组,说好听点那叫为艺术牺牲,说难听点就是个穷要饭的!”
我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了我同事听,我同事一边剪片子一边怒骂,后来她好像自己想通了似的,自己在那儿嘀咕:“这话好像也没错啊,咱老板发个工资都要到网上靠网友众筹,这不是穷要饭的是啥?”
她的话让我成功陷入了沉思……
2
回家之后,我爸妈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看电视,见我回来了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冰箱里还有点儿剩饭剩菜,你自己热了对付一下晚饭。”
我呵呵了两声,脸上没有一丝愤怒,确切地说,我已经麻木了!
随着这两年我不断相亲失败,我爸妈对我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一个峰点。
以前,我爸说我是他的小棉袄,我妈说我是她的小甜心,现在一见到我,两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说你,这么大了,工作工作不像样,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别人像你这么大都开始赡养父母了,你还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
我妈说到激动的时候,我爸还不忘在旁边补刀:“养她可以用来气你啊!”
我妈这时候就会更加激动地指着我:“你,你,你给我出去,别吃我家的饭,别住我的房子!”
一般这个时候,我都会选择回公司和我的同事一起打地铺睡在办公室里。
一到晚上,我们公司地上就跟蚕蛹似的,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用睡袋装的人,我一过去睡觉,他们就打趣我:“又被你妈催婚赶了出来?”
另外几个同事就会拿出之前囤好的自主小火锅出来:“来来来,今晚宵夜加餐!”
在公司住两天之后,我妈通常又会给我打一个电话劈头盖脸对我一顿骂:“你去哪里了,两天都不回家,我要你出去你就出去,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和你爸老了就不要我们了?”
知道我要回去之后,公司里的同事都会央求我带点我妈做的酱牛肉和咸菜过来。
日子就这样一直反反复复地过着……但是今天不同了,我要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我找了个椅子,坐在了他们对面。
我妈的脸色立马变了:“你什么意思啊,看个电视都不让我安生了,你现在对我是不是意见很大了,是不是翅膀长硬了?”
我爸在我身旁小声地补了句:“她翅膀打小就硬。”
我妈一听,火气更大了,就在我妈又快要使出杀手锏将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我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们:“等等,张女士,周先生,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一下……”
我妈瞪了我一眼,十分看不起我,她觉得我嘴里肯定也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我爸则坐在一旁,一颗一颗地给我妈剥着葵花籽儿,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我。
“爸妈,从今以后,你们就要多个儿子了!”我仰起头,微笑着看着他们。
我爸剥着瓜子壳的手一抖,惊讶地看向我妈的肚子:“小张啊,你又……”
我赶紧打断了我爸的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红本本:“我结婚了!”
“什么?”
“什么?”
我爸妈同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说你结婚了?”
我妈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红本本,左看右看之后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她抽起了家里多年不用的鸡毛掸子就要朝我身上招呼,这一次,我爸挡在我妈面前,跟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小张啊,你冷静点,冷静点,别把咱闺女打坏了!”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我打死她这个不孝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倒好,背着我们就把证给扯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我一边躲着我妈,一边委屈巴巴地说:“不是你们叫我结婚的吗,而且迟骋也是你们给介绍的相亲对象啊……”
“你还委屈上了,看我不打死你!”我妈一鸡毛掸子抽下去,结果打在了我爸的胳膊上。
这场家庭战争最终在我爸的呲哇乱叫下结束了。
不过,我妈虽然没用鸡毛掸子抽我了,却还是和我爸在客厅里将我审讯到半夜,最后逼着我给迟骋发了一条信息,要两家明天中午一起去运来大酒店吃个饭,这事儿才最终告一段落。
3
第二天中午,我妈和我爸隆重打扮了一番,还逼着我穿了多年不曾穿过的长裙,我妈在车上的时候跟我说:“等下见了你公婆之后,要切记表现得温婉柔顺一点,但是温婉柔顺跟懦弱不同,你要分清,免得到时候他们家还以为咱们好欺负。”
我点点头,一副谨遵教诲的样子。
我妈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人家嫁女儿,好歹要个什么彩礼,房子,你倒好,上赶着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以后你婆家能看重你吗,没花钱的他们就不知道心疼!”
我挽着我妈的胳膊撒娇:“他们要是欺负我了,我就来找妈妈呗,我帮妈妈暖被窝。”
我爸在前头开着车,一听这话,赶紧插了句嘴,“哎,暖被窝不需要你,你想都不要想!”
我妈没好气地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头,“你啊你,就会贫嘴。”
到了酒店之后,迟骋一家早在包厢里坐好了,见我们进来,他爸妈热情得就跟一团火似地扑了过来,尤其是迟妈,一见面就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爸妈观察了迟骋一下,之前他们都只在照片里见过迟骋,我们两家其实并不熟。
真正有关系的是我们爷爷,他们俩年轻那会儿是战友,他爷爷还救了我爷爷一命,后来就口头承诺了娃娃亲,不过两家生的都是男娃,后来迟爸因为工作关系调走了,这会儿再调回来,两家这才想起那个口头承诺的娃娃亲,就把承诺放到了我和迟骋身上。
迟妈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妈看迟骋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不过她想起来我稀里糊涂就跟迟骋结婚的事情,仍旧是有些不太满意的,所以话里话外都有意提起房子,车子,彩礼的事情。
我觉得很尴尬,这结婚证都领了,迟骋家还能乐意吗?
迟爸笑呵呵地说:“亲家母,这是当然的,房子你不用担心,我很早就给迟骋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复式楼,景区那边儿还有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车也配好,一辆越野,一辆居家型小轿车,当然,房子过户一套给秋秋也是没有问题的,车子可以再买一辆新的给秋秋,至于彩礼,比着迟骋表姐的来,五十二万,亲母家,亲家公,你们觉得怎么样?”
迟骋从头到尾都坐在旁边没说话,不过脸上一直露着微笑看着我。
我爸和我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级,刚刚还在车上商量着,看看最少能不能要个十万块的彩礼,毕竟婚都结了,人家不愿意给,总不能再逼着我跟迟骋离婚吧。
迟爸突然这么一说,我爸和我妈都愣怔了一下,谁也没有开口。
迟爸看着我妈:“亲家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可能是空调开得太低了,有点冷吧。”我妈喝了杯水,尽量保持镇定。
迟骋拿过空调的遥控器,“那阿姨,我给您把温度调上去一点。”
迟妈在旁边训斥了一声:“还叫阿姨呢,赶紧改口叫妈。”
迟骋乖乖地叫了一声妈,我妈一脸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吧。
饭局结束后,迟爸一定要迟骋送我们回去,被我妈一口回绝了,我爸偷偷告诉我:“你妈可能是怕迟骋过去之后就赖在我们家里不肯走了,你妈坚持认为没办酒席就不算完婚。”
到车上的时候,我妈问我:“你们相亲都聊啥了,你连他是个富二代都不知道?”
我更郁闷,相亲谈钱多俗气呀,像我这种走在艺术前沿的人能谈这么俗气的东西么,上来就三连问:有车吗,有房吗,工资多少呀?
“你们给我介绍相亲对象难道不先了解一下家庭背景啥的吗?”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我爸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跟你妈压根儿就没指望你能相亲成功,你想想你这两年都相亲失败多少回了,回回都这么折腾,我跟你妈还过不过日子了。”
我妈说:“你爷就说了句,小伙子人不错,我老战友孙子。”
“就这些?”我问。
我爸说:“嗯,就这些啊,问那么多干嘛,问东问西,折腾来折腾去,哪一次不是瞎折腾。”
爸妈,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吗?
4
筹备婚礼一共用了四五天,我和迟骋都累得够呛,他假期不多,上午拍完婚纱照,下午就开始发请帖,第二天就开始摆酒席。
办完婚宴之后,我就搬进了市中心那套复式楼里,不过我妈最终也没让人把房子过户过来,迟家给我置办的新车和彩礼已经够排面了,再让过户房子,我妈觉得跟上他家抢钱差不多。再说了,我妈觉得,只要我和迟骋不离婚,其实户主是谁关系都不大。
折腾两天之后,直到我住进我跟迟骋的新房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妈呀,我竟然结婚了。
就在我还在紧张新婚之夜的道来时,迟骋竟然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要去贵州那边,回来的时间不确定,但是走的时间相当确定,当天夜里就得整装出发。
我暗搓搓的松了口气,那边迟骋还觉得相当对不起我,一直在安慰着我,他看着我,特别真挚地对我说:“秋秋,只要有假期我就会立马赶回家来陪你,哪里也不去。”
迟骋本来想抱抱我,手伸到一半,可能觉得有点尴尬,又收了回去。
我见状,主动伸出手抱住他:“嗯嗯,你去吧,我会在家等你回来的。”
迟骋紧紧地抱住我,一颗心跳得跟打雷似的,震得我胸口发麻,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想笑,怎么才抱一下,心跳得就这样快了。
我笑着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谈过恋爱嘛,怎么像个……”
他看着我,一双黑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什么?”
“像个傻小子。”我哈哈大笑,他捏了捏我的手,勾着唇角看我笑话他,也不恼,就这么一直淡淡地笑着。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眼睛垂下去不敢再看他,老司机也有翻车的一天。
他去了部队之后,偶尔也会给我发几条信息,都是一些比较官方的问候语,我回得也比较官方。
我们俩官方了一段时间之后,迟骋那边就彻底失联了。
我就这样顶着已婚人士的名头过着单身汉的生活,而且再也没有人逼我去相亲了。
当我扛着摄像机跟着剧组进山的时候,同行的同事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我:“你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神仙老公啊?”
不仅允许我干这个时不时消失的工作,而且还一下子解决了我的财政危机,结束了我时不时被父母赶出家门的悲惨经历。
我现在回家,真不是吹的,我爸妈跟宠着小公主似的,我公婆也因为迟骋去了部队,时不时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我。
我仔细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话:“这大约得从我爷爷的故事说起了……”
同事羡慕地看着我:“你觉不觉得你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巅峰。”
我哈哈笑了两声之后觉得有些不对,“不对啊,照你这么说,我都已经巅峰了,接下来的人生就该走下坡路了。”
5
古人说得很有道理,乐极总要生悲的。
那天我睡到半夜,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是有人开门的声音。
那会儿,我睡得正迷糊,听到声音,整个人一下清醒了,家里遭贼啦?
我吓得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我看到穿着一身军装的迟骋在门口,“吵到你了?”
我将床头的台灯打开,屋子里一下亮堂了起来。
消失的几个月里,他好像瘦了一些,脸上胡子拉碴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头发也长了一点,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剃得都看见青皮了,不过这样子的迟骋也很好看,有种颓然的痞帅在里头。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说着他走到衣柜里边上,将柜门打开之后,愣怔地站在那里半天。
这几个月里,衣柜里已经被我的东西塞满了,迟骋的东西全被我放在了衣柜的一个小角落里。
看着迟骋,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看都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我起床,赤足踩在地毯上走了过去,将他的睡衣拿了出来:“你的衣服。”
他将睡衣接过去,又从衣柜的小角落里摸了出了一条内裤。
我讪笑着看着他:“我忘记了……”
“没关系。”他拿了衣服就匆匆进了浴室。
他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我就一直听着浴室里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水停了,他从浴室出来了。
我背对着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都呈紧绷的状态。
迟骋的手臂越过我将柜子上的台灯关了,然后钻进了被子里。
难道他不打算……完成新婚之夜那天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头又有些微微的失落感,我都不知道我这混乱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突然,原本隔我还有些距离的迟骋朝我这边挪了一下,他刚洗澡,身上还有些凉,冻得我一个激灵,我没敢动,毕竟还装着睡。
“你睡了吗秋秋?”他的声音听着浑厚沙哑。
我没回答他,继续装睡,他突然轻笑一声,“你没睡,我能从你的呼吸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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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怀瑾

原标题:《我是四块五的妞》

歼二零

嘘!考试时如何用冷门技巧提分!

①语 文


1.语文病句让选择对的,如果有一句话内容涉及到政治性言论或者问题,这句话一定没有错误,从来没失误。


2.语文古诗词鉴赏分析手法实在找不到了丢借景抒情和对偶修辞。不能空题。


3.作文题目抓眼球。开头丢名人名言作为题记。紧接着概括材料加上一个『我认为』然后直接亮明观点。除题记外第一段两行半为黄金分割点。结尾时字数超出800限制两行半为黄金分割。开头一定不要写错别字。论证材料不够新颖的话记得每段结尾都把中心论点强调一次。


4.语文成语病句题 如果让选正确的那就你就看每个成语在每个句子中读者是否通顺,表面符合意思符合这个句子吗,这样的一般都...

①语 文


1.语文病句让选择对的,如果有一句话内容涉及到政治性言论或者问题,这句话一定没有错误,从来没失误。


2.语文古诗词鉴赏分析手法实在找不到了丢借景抒情和对偶修辞。不能空题。


3.作文题目抓眼球。开头丢名人名言作为题记。紧接着概括材料加上一个『我认为』然后直接亮明观点。除题记外第一段两行半为黄金分割点。结尾时字数超出800限制两行半为黄金分割。开头一定不要写错别字。论证材料不够新颖的话记得每段结尾都把中心论点强调一次。




4.语文成语病句题 如果让选正确的那就你就看每个成语在每个句子中读者是否通顺,表面符合意思符合这个句子吗,这样的一般都是容易望文生义,而且你没见过的基本都是错的 。


如果让选错误的,你没见过的基本都是正确的。如果你一点都不积累那就不适合你了……


5.语文作文啊,一定要有 完美段落感觉。。。不要一大段子集中一起,而且材料最好总结成几句经典的话 后面加上议论抒情引用证明。


7.语文12题:答案一般都有D或者E。


8.语文文言文选择意思那个,叫选择错误的。只要是与现代意思相同的那个,百分之九十九是错的。





②英 语


1.作文塞一句倒装句…多加好几分…比啥都好用…only in this way ,can you ....这句无论什么作文都能用上,瞬间提高一个档次。



2.新课标英语完形看到share果断选上。改错看到and改成but。


3.英语改错错误类型 动词必有一个 名词必有一个 冠词必有一个 词性错误必有一个 代词必有一个 逻辑关系错误必有一个 必加一词 必删一词 主被动可能错 介词搭配可能错 要注意用两行写成的句子 大概这样


4.英语阅读理解,问作者态度一定选objectively~究其原因,中高考的英语阅读都是比较积极的,理智的,所以响应的题都应该选积极的。


5.英语阅读出现MUST,ONLY.NEVER一般都是错的。刷过的上百套英语试题得出的经验



6.英语会有一两题阅读涉及到infer,每当看到这个词语只需要看选项原文没有出现过的那一句基本就是了


7.英语选择题非谓语动词过去分词考的概率大,实在做出来就判断主动,被动,关系,一般都对,一分啊亲


8.what is more而且。这个无论什么作文都能用上

9.nothing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e fact that .....事实不容否认....。这个百分之八十能套上。


10. 为了提高作文档次,可以把作文里的important 换成significant ,把very(副词) 换成extraordinarily…… 高级词汇懂吗。


还有比如“......has been playing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 in our life”····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③数学




1.遇到这样的选项:




A 1/2 ;B 1 ;


C 3/2 ;D 5/2;




答案一般是D,因为B可以看作是2/2,如果答案在前面3个的话,D应该是2(4/2)。



做选择题时注意各种方法的运用,比较简单的自己会的题正常做就可以了,遇到比较复杂的题时,看看能否用做选择题的技巧进行求解




(主要有排除法、特殊值代入法、特例求解法、选项一一带入验证法、数形结合法、逻辑推理验证法等等),一般可以综合运用各种方法,达到快速做出选择的效果。




2.带个量角器进考场,遇见一些几何马上可以知道是多少度,小题求角基本马上解了,要是求别的也可以代换,关系。




大题如果需要求角度,写上量出的答案也可以得一部分分值。




3.几何题如果存在第二小问是证明题的,第一小问的结果往往证明第二问的重要依据。




4.选择题中求取值范围的——直接观察答案从每个选项中取与其他选项不同的特殊点带入,能成立的就是答案




5.数学(理)选择填空图形题,按比例画图有尺子量,零基础直接秒




6.填空题比较简单的会的就正常做,复杂的题如果答案是一个确定的值时,看能否用特殊值代入法以及特例求解法。




选择填空题的答题时间要自己掌握好,遇到不会的先放下往后答,我们的目标是把卷子上所有会的题都答上了、都答对了,审题要仔细(一个字一个字读题),计算要准确(一步一步计算),千万不要有马虎的地方。




7.数学选择不会做的题是在没时间算了,不会时去除最大值与最小值再二选一,蒙到正确答案的概率要大很多。




8.数学最后一大题第三问往往用第一问的结论,是在不会做把公式列一遍做几个变形,也许能拿到不少步骤分。

磕糖小主

压寨夫君将我抵在床榻,幽幽的看着我,“娘子为何还不入洞房?”

  我十八岁生辰这天,兄弟们给我绑了个压寨夫君回来。

  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俏书生。

  我甚是心悦,为了给未来夫君争取点印象分,我让他提个条件,就当是给他的聘礼。

  结果,他让我带头识字读书。

  不出三天,兄弟们疯了。

  我麻了。

  ……

  1

  我十八岁这天,兄弟们给我送了份大礼。

  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俏书生。

  他被五花大绑着推进来时,我一眼就沦陷了。

  只见书生样貌俊美,一身淡黄长衫,发束金冠,光亮潋滟间,衬的他肤白如雪,如不是有着喉结,只道他是一名绝色女子。

  瞬间我就觉得,满山的桃花都失了颜色。

  心腹暗戳戳地上前问我:“九爷,咋样?......

  我十八岁生辰这天,兄弟们给我绑了个压寨夫君回来。

  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俏书生。

  我甚是心悦,为了给未来夫君争取点印象分,我让他提个条件,就当是给他的聘礼。

  结果,他让我带头识字读书。

  不出三天,兄弟们疯了。

  我麻了。

  ……

  1

  我十八岁这天,兄弟们给我送了份大礼。

  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俏书生。

  他被五花大绑着推进来时,我一眼就沦陷了。

  只见书生样貌俊美,一身淡黄长衫,发束金冠,光亮潋滟间,衬的他肤白如雪,如不是有着喉结,只道他是一名绝色女子。

  瞬间我就觉得,满山的桃花都失了颜色。

  心腹暗戳戳地上前问我:“九爷,咋样?”

  我本来叫暮鹫。

  鹫禅灵麟的鹫,是恩威大神座下第一神兽。

  可见家父对我寄予的希望有多厚。

  可惜我这群兄弟就没几个识字的,本地口音儿听起来,和九字差不多,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九了。

  我虽是女子,但是土匪头子。

  为了给我的威望添几分霸气,他们就都叫我九爷。

  我满是赞赏地点头:“好看。”

  “给九爷当压寨夫君如何?”

  啊这……

  我掐着大腿,愣是没让自己笑出来。

  我们虽是土匪,但只劫富济贫,从不打家劫舍。

  绑这书生,是个意外。

  兄弟们劫的本是奸臣走狗的马车。

  结果这书生跑不动,长得又好看,兄弟们一合计就给我弄回来当生辰礼物了。

  路上审过了,说原来是个秀才,因招惹到大奸臣,就被扣府上当教书先生了。

  也是个苦命人儿。

  我寻思着,绑都绑来了,也不好拂兄弟们的意。

  但也不能强来,江湖道义咱多少要讲点儿。

  于是,我格外客气了几分:“阁下怎么称呼?”

  书生定力不错,也不见慌乱,掀起眼皮回道:“楚少烨。”

  一听就很有学问。

  我对他的喜欢又多加两分。

  这下,山上孩儿们的教育问题就解决了。

  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

  咳~

  想远了想远了。

  我拿出大当家的气魄来,高声道:“你可愿意当我的压寨夫君?”

  楚少烨似笑非笑:“我要说不愿意,你会放了我吗?”

  那肯定不会。

  我心腹粗声粗气地震慑他:“九爷能瞧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哼!狼突鸱张,狐鸣枭噪!”

  因愤怒,楚少烨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我和心腹对视一眼。

  中间那句啥意思?

  不会识文断字就很吃亏。

  听不懂,吵架都不知道怎么吵。

  沉默片刻,我问:“能骂的简单一点吗?”

  “咬文嚼字的,我们听不懂。”

  楚少烨怔怔,气笑。

  “真是一群粗野莽夫!”

  我好心提醒他:“我是女的。”

  应该不能以夫而论。

  楚少烨又气笑了。

  脸红红的十分好看。

  我心怦怦跳,给心腹递了个眼色。

  心腹立即就嚷嚷道:“和他废什么话,要我说,直接洞房得了!要敢不从,扔山里喂狼去!”

  我瞪他一眼。

  我是让你哄哄,不是让你恐吓。

  我能干那逼良为夫的事吗?

  且不说我们是有节操的土匪。

  万一他不从,来个咬舌自尽啥的,多可惜。

  我正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多少挽回点印象分。

  就听楚少烨掷地有声道:“我饱读诗书,志在四方,所求良人,不必花容月貌、才情斐然,但需与我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不求金玉良缘,但求心意相通。”

  他还挑衅地看着我,“你我连日常交流都成问题,谈何心意相通?九爷要么拿出点诚意来,要么就扔我去喂狼吧!”

  前面我听得云里雾里。

  他这又是琴,又是金呀玉的,几个意思?

  最后一句,我悟了。

  诚意?这不就是想要聘礼吗?

  山上媒婆惯用的就是这招,先让人觉得有希望,再让人觉得差点意思。

  目的就是要意思意思。

  我自知与书生不配,给聘礼也是应该的。

  于是,就悠悠道:“我既想娶你当夫君,自是有诚意。这样,我可以让你提个要求,就当是我给你的聘礼,如何?”

  我以为他想要的是金银珠宝。

  结果,楚少烨说:“我要你们读书!”

  “等你们都会背四书五经的那天,我就心甘情愿当你的压寨夫君。”

  “九爷要是做不到的话,还是送我去喂狼吧。”

  2

  楚少烨那劲劲儿的样子,太合我意了。

  我九爷的夫君,就当有个性。

  我当即就拍板:“读!”

  读书有啥难的。

  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亲自走下来给楚少烨松绑。

  看着他那细白的手腕被绳子勒破了皮,渗出血丝来。

  我心疼地狠狠踹了心腹一脚,“还不快去拿药来!”

  “楚公子,兄弟们手下没个轻重,对不住了。”

  我一再道歉,并坚持要扶他去休息。

  “山上条件不好,就我这屋还凑合,你将就住。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去置办婚床用品,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许是我的殷勤打动了他,楚少烨关切了我一句:“我住这里,你住哪里?”

  “我……我也住这儿呀!”

  楚少烨脸色微变,我赶紧道:“山上住的地方不多,你总不能让我和兄弟们挤吧。”

  “你放心,我九爷说话算话,在背会四书五经之前,绝对不会强迫你。”

  楚少烨幽深地看着我,似乎是笑了下:“你强迫得了么?”

  我以为他的意思是,我敢强,他就敢咬舌。

  反正就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意思。

  也就没往深了想。

  恰时,心腹把药送来。

  这种加印象分的事,我肯定不会放过。

  我坚持要替楚少烨上药。

  “把衣服都脱了吧。”

  楚少烨看着我,脸又红了。

  我强忍着吞口水的动作,“不脱怎么上药?”

  楚少烨默默把衣袖撩高,举到我面前。

  “就这两处。”

  是么?

  你确定?

  我不信。

  就这功夫,我把他那句‘你强迫得了么’往深里想了想。

  于是,我关上门,一顿操作,就把他上衣扒光了。

  楚少烨羞愤地看着我:“你!你不知羞耻!”

  我特无辜,在他后背伤口上按了下。

  楚少烨疼得嘶一声。

  我把染着血迹的手指递到他面前,“喏,你看,我就说后背还有吧。”

  我还强迫不了你了!

  哼!

  小样儿!

  楚少烨眼睛都气红了。

  一个人的眼睛,居然和桃花一样好看。

  好神奇,好想亲!

  我有些后悔答应他的条件了。

  听心腹的,直接洞房多好。

  但我九爷,一言九鼎!

  我只好咬牙忍着,一边吞口水,一边给他上药。

  这药,是我们自己配的。

  有点冲眼。

  上着上着,我眼泪就流了出来。

  楚少烨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像他看到的是猛虎落泪。

  “你……你怎么了?”

  我本想说,没事儿,药味儿冲的。

  但我转念一想,此时不加分,更待何时。

  我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带上几分哽咽。

  “我只是心疼公子,害公子受伤都是我不好。”

  说着,我手颤颤地要去摸他脸。

  楚少烨脸一偏,躲开,冷冷道:“九爷既然这么急迫,不如就从今晚开始读书吧。”

  什,什么?

  于是,我背了一晚上的三字经。

  刚眯一会儿,就被楚少烨叫醒:“召集大家开始读书吧。”

  我看了眼窗外,起床气上来了:“天都还没亮,读什么书呀!”

  楚少烨语声淡淡:“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寸光阴一寸金。”

  “三更灯光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停停停!”

  我头疼。

  楚少烨又挑衅我:“第一天就做不到,还说什么一言九鼎,九爷还是放我下山去吧。”

  我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打开门,中气十足的喊一嗓子。

  “都给我起来读书!”

  3

  三天后。

  兄弟们都疯了。

  “九爷,饶了我们吧!”

  “九爷,读书太可怕了,还是让我去劫富济贫吧!”

  “是呀九爷,天天读书,我们都没时间操练了呀!”

  老实说,我也麻了。

  昨夜被楚少烨要求写会自己的名字。

  别看只有两个字,一共三十多笔画呀。

  写得我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都怨我爹,你起个暮一不好吗?

  我只得硬着头皮去找楚少烨商量。

  “你看,咱们干的是土匪的营生,读太多书反而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楚少烨当下正坐我院子里喝茶。

  竹筒做的茶杯,衬得他修长的手指,白玉似的好看。

  我壮起胆子一把抓住,殷殷地道:“要不,你换个条件好不好?”

  楚少烨冷漠地抽回手,“九爷这是要出尔反尔?”

  “这怎么能是出尔反尔呢,我就是让你换个条件而已。我们读书对你又没什么好处,你换成金银财宝,我派人送往你家里它不香吗?”

  我以理据争,楚少烨寸步不让。

  “一言之美,贵于千金!”

  “让你们读书,是不想你们用粗秽的语言辱没我耳朵。”

  “你们不读书,那些孩子呢?他们该当如何?你能指望他们从你们身上学到什么?长大了也和你们一样当土匪?”

  我恼了:“当土匪怎么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奸臣好吧!起码我们从不残害百姓!”

  “贫不足羞,可羞是贫而无志!”

  楚少烨气得眼睛又红了,“再说,你真的没害人吗?你害了我!”

  我一下心虚:“我,我又没怎么着你,那,那大不了我放你下山。”

  楚少烨冷哼:“男儿家的名声就不重要吗?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被你绑上山当压寨夫君,我说什么都没发生,有人信吗?”

  我理亏,声音更小:“那你就踏踏实实地给我当夫君,每天看看书,喝喝茶不好吗?”

  “可是你让我提的条件。”

  楚少烨哀怨地看着我,“信是立身之本,失信就是失败。九爷要当真就这么认输,我只会看轻你。”

  他脸一偏,“不必再说,送我去喂狼吧。”

  又来了又来了!

  我要舍得还等现在?

  就很离谱。

  直接娶是豪取强夺,他又抵死不从。

  真是难为死我了。

  “可我们总得操练吧。”

  我压着火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天天读书,全民读书,那些奸臣走狗就不去勾结胡人了?城中百姓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华鼎山正处边界要害。

  胡人和官商要交易,必经此地。

  要不是我们在这卡着,这林州城早就成胡人的了好吗!

  也不知道楚少烨究竟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只见他缓了缓情绪,说道:“操练也不影响读书。”

  我:“……”

  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

  我没办法,只得找兄弟们商量。

  我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神情哀伤道:“我的幸福事小,但孩子们的将来事大。贫不足耻,可耻是贫而无志。”

  “失信就是失败,咱怎么的也得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吧?”

  再是粗野莽夫,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提到孩子们,大家都没了言语。

  4

  别说,硬着头皮读了几天后,大家还真有点模样了。

  楚少烨说到做到,操练不影响读书,读书也不影响操练。

  二者一结合,就变成了一边操练一边读书。

  一大早起来,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在一处。

  青壮年拿着树枝比划。

  老人妇女和孩子站边上,跟着空手比划,强身健体。

  我专门给楚少烨搭了个台子,让他站在最前面领读。

  他往上面一站,简单的粗布衣裳,也被他穿出了飘飘然的感觉。

  我站下面第一排,看他看得如痴如醉。

  就听他朗朗声道:“我们今天学习论语,全体跟我读。”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我带着大家一个动作比划完,齐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哈!”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哈!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嗨哈!”

  楚少烨在上面摇头晃脑。

  我们在下面嗨嗨哈哈。

  那场面,着实有几分震撼人心。

  半月后,整个华鼎山风貌大变。

  孩子们不成天的疯跑打鸟玩乐了。

  粗野莽夫们见着妇人也不乱开黄腔了。

  大家见面,先行一礼,有事说事,客客气气。

  见着楚少烨,也不敢再放肆,而是恭恭敬敬的叫先生。

  我心甚悦,想好好感谢楚少烨一番。

  以及……原来四书五经内容是那么那么的多。

  我估摸着,等我全部背会时,可能牙齿早就掉光了。

  这就是个巨大的坑。

  我寻思着,要不走走捷径?

  比如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啥的……

  于是,我亲自下厨,设宴答谢楚少烨。

  当然,就我们两个人。

  我拿出山上最烈的那种果酒,给楚少烨倒上,学他文绉绉说话的语气。

  “华鼎山能有此新气象,得亏先生,我以此酒敬先生一杯,聊表感激之情。”

  楚少烨看我的眼神,甚是欣慰,遥遥举杯。

  “在下也要感谢九爷不杀之恩。”

  我朝他挪近,“叫啥九爷,以咱俩的关系,你叫我九儿就行。”

  “九儿……”

  楚少烨轻轻念了遍,我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

  我寻着理由,又敬了他几杯后,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坐他身边去了。

  楚少烨被我挤在角落里,退无可退,倒也坦然。

  我频频举杯,他来者不拒。

  渐渐地,他脸上红霞醉,我眼里蝴蝶飞。

  就在这时,楚少烨突然问我:“想过从良吗?”

  我酒一下醒了大半,半眯起眼睛看他。

  “你说什么?”

  楚少烨道:“我曾听闻曹公对华鼎山早有不满,已经向天家递了好几次折子,要不惜一切代价清剿。”

  我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所以,我们要怎么从?主动把人头递到他刀下?”

  谁不知,这天下说是萧家的天下,实则是那曹狗的天下。

  一个死太监,把控朝政,陷害忠良。

  他不来剿我,终有一日,我也要去剿他!

  我仰起脖子,连干了三杯,才压下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天家已不是原来的天家……”

  楚少烨还要劝,我挥一挥手:“别再说了!”

  5

  那一夜不欢而散。

  我的计划也落了空。

  我以为楚少烨知道我的态度后,会有所收敛。

  结果他变本加厉,开始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他给孩子们讲精忠报国的故事我没意见。

  可他一再用言语蛊惑兄弟们是几个意思?

  “好男儿当自强,当山匪算什么本事。”

  “有这种本事,不去精忠报国,窝在这里算什么好汉?”

  “只要你们愿意投诚天家,升侯晋爵、拜官娶妻指日可待!”

  “山匪终究是山匪,名声不好听,还影响下一代。”

  他不知道的是,我这些兄弟中,大多数都是从火焰军出来的。

  我爹暮山,曾是镇国大将军。

  被曹狗陷害成通敌卖国贼。

  我暮家五十多口,就活下我一个。

  我爹带队的火焰军,被曹狗派兵围杀,连妇孺幼儿都不放过。

  爹的几个亲信带着我来到华鼎山,只因我爹死前托付。

  我爹说,奸臣有罪,百姓无罪。

  曹狗和胡人早有勾结,一旦从林州入关,就会直达中原。

  一旦开战,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百姓民不聊生,那些为国牺牲的忠良将士们就都白死了。

  再后来,陆陆续续有火焰军找来。

  我们占山为王,在这里筑建新的家园,只为守住国门。

  所以,曹贼不死,胡人不除,我暮鹫绝不可能离开华鼎山。

  楚少烨这般,是坚决不能留了。

  怕自己舍不得,我让心腹直接送他下山。

  谁知,楚少烨不识抬举,居然气汹汹地来找我质问。

  “你凭什么送我走?!”

  我气笑:“凭我是九爷!”

  “你!”

  楚少烨眼睛又红了,“你出尔反尔!”

  “对!”我承认。

  楚少烨向来温文尔雅,从不大声说话,这时却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暮鹫!”

  他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被他震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守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心里很清楚,曹贼一旦行动,你守不住的。”

  看来,他都知道了。

  我冷哼:“守不住也要守,我多守一日,城中百姓就能多安稳一天。”

  “跟我走。”

  楚少烨眼眶潮红,语气软下来:“天下人的眼睛不全都瞎了,天家这些年一直在壮大实力,他已经……”

  “不必再说!”

  全家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

  月事刚来,又太过激愤,我下腹一阵剧痛。

  见我脸色苍白,楚少烨惊慌上前。

  “九儿,你怎么了?”

  我恨恨瞪着他,“在我没反悔之前,快滚下山去!”

  楚少烨却不管不顾地将我拦腰抱起来就往房里走。

  他道:“我清白已毁,你休想不负责!”

  我咬着牙,“信不信我扔你去喂狼。”

  “你要舍得,早扔了。”

  他居然反将我一军。

  我被他气的肚子更痛了,像刀绞似的。

  晚上还发起了高烧。

  幼时短暂的幸福画面在梦里交替出现。

  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喊爹喊娘喊兄长。

  我说我也怕,要真守不住家门,九泉之下怎有脸见爹娘。

  后来,也不知是谁,将我拥进他怀里。

  拍着我,轻轻唱起了歌谣……


(未完结,点击下方【赠礼】,送奶茶及以上可解锁本故事‘隐藏’结局)

感谢支持,么么哒,你们的支持是创作动力,笔芯芯。

沈一

别再用白驹过隙了!

1.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孔融《论盛孝章书》


2.

岁月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晏殊《采桑子·岁月只解催人老》


3.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


4.

青春是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无踪。

——莎士比亚


5.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三毛《岁月》


6.

过眼年华,动人幽意,相逢几番春换。

——王沂孙


7.

生活就是这样,一边回忆,一边继续,从来不肯真正停留。...

1.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孔融《论盛孝章书》



2.

岁月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晏殊《采桑子·岁月只解催人老》



3.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



4.

青春是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无踪。

——莎士比亚



5.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三毛《岁月》



6.

过眼年华,动人幽意,相逢几番春换。

——王沂孙



7.

生活就是这样,一边回忆,一边继续,从来不肯真正停留。

——范泽木



喜糖少女

扯谎去酒吧被醋精男友当场抓包了,他红着眼把我堵在墙角……让我蹂躏他?

*禁欲醋王医生x明艳装乖小可爱*超甜

刚跟男友发完消息说要睡了,我就在酒吧被他当场抓包。

江垚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酒吧外拖。

被他堵在角落里,我正心虚地想着怎么把谎话圆回去,他抓着我的手腕,直接放在了他的胸上。

“是我的身材好,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身材好?嗯?”江垚嗓音低沉。


1

“在干嘛呢?”

“看完这几页书就要睡了,你呢?”

“在你左后方的卡座,过来跟我碰一杯。”

2

刚刚那段微信对话发生在两秒钟前,我瞬间懵逼,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蹲在沙发和酒桌之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看错了吧,我已经把书放下了,马上要睡了。”

我还在垂死挣扎,没想到江垚直接冲到我们卡座。...

*禁欲醋王医生x明艳装乖小可爱*超甜

刚跟男友发完消息说要睡了,我就在酒吧被他当场抓包。

江垚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酒吧外拖。

被他堵在角落里,我正心虚地想着怎么把谎话圆回去,他抓着我的手腕,直接放在了他的胸上。

“是我的身材好,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身材好?嗯?”江垚嗓音低沉。


1

“在干嘛呢?”

“看完这几页书就要睡了,你呢?”

“在你左后方的卡座,过来跟我碰一杯。”

2

刚刚那段微信对话发生在两秒钟前,我瞬间懵逼,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蹲在沙发和酒桌之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看错了吧,我已经把书放下了,马上要睡了。”

我还在垂死挣扎,没想到江垚直接冲到我们卡座。

我的小姐妹不管我的死活,还在跟他搭讪。

江垚先是礼貌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把我从夹缝里拎了出来。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3

我从没想过我跟江垚之间的氛围会变成这样。

在“奥斯卡抓包事件”之前,我俩都认为对方是那种绝不会来夜店的“正经人”。

他是骨科医生,我捧着“铁饭碗”。

我们俩是相亲认识的,互相交换了物质条件,对彼此长相也还算满意,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我装的很辛苦,我俩去烧烤店,正赶上店家搞活动,喝六瓶啤酒给一次抽奖机会。

奖品上至双开门大冰箱,下至空气炸锅,我非常心动,老板娘不愧是社会人,一眼就看出我对奖品的渴望。

“老妹,来一打?”

我强忍下欲望,并暗自发誓明天一定带我姐妹来喝双开门冰箱。

我矫揉造作的将耳边碎发捋到耳后:“我不会喝酒,喝点纯牛奶就行。”

江垚推了下代表他文化人身份的金边眼镜:“我喝矿泉水。”

4

小时候,我很想长大,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不想再偷摸看漫画书了。

但没想到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还要在图书馆偷看漫画!?

与小时候把漫画书藏在练习册当中不同,这本漫画书被夹在一本世界名著当中。

我跟江垚约会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然后是书店。

都怪我相亲的时候,硬装大尾巴狼,百度了“经典装逼书籍”说出了《百年孤独》和《瓦尔登湖》。

江垚自然的喝了口面前的咖啡。

“我喜欢看《双城记》,将那个时代的人物画像刻画的很生动。”

我接不上话,因为我了解的只有男人和男人上床,还有黄色小漫画吧。

好在江垚没揪着不放,这也是我觉得这人能处的原因之一。

偷摸看漫画生怕被抓包的刺激感觉,让我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所以,当江垚医院临时有事,我的漫画可以正大光明摆在桌上的时候,竟然还有些失落。

谁想到江垚突然折返,我下意识把手里的漫画书塞到旁边小胖手里。

我手足无措,只能装作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多没有营养啊,要看书也应该看中外名著啊。”

小胖一脸懵的看着我,我用手挡住江垚视线,小声道:““配合一下,请你喝奶茶。”

小胖果然不负所托,站起来给我寄了一躬,浮夸到像是在舞台表演:“谢谢姐姐教我道理,感恩有你。”

图书馆本来就安静,这一下周围人都看向我,我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关系,快学习吧。”

我明显感觉江垚憋着笑,但既然他没戳破,我也不好主动坦白,只能硬着头皮问他回来干嘛?

那一瞬间,江垚压抑在嘴角的微笑猛然绽开,嘴角有浅浅的酒窝。

“想问你下周六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见我为色所迷,愣在原地露出花痴的微笑。

小胖推了我一下,小声道:“姐姐……”

我回过神来:“好,下周六见!”

坐在图书馆门口,跟小胖一起喝着奶茶。

“姐姐,你真的好赚!”

“什么意思?”

小胖故作高深:“哥哥盘靓条顺,长得帅、气质好,刚刚听他电话那头的称呼,还是个医生,啧啧啧,跟你白瞎了。”

我本来挺高兴他夸江垚的,可他一转话锋,气得我一把夺过他的奶茶。

“嫌弃我就别喝我买的奶茶!”

“欺负小孩了!”

“欺负的就是小孩,大人我还欺负不过呢。”

5

为了赴周六的游乐园约,我特意找来我的好朋友赵花花。

“今天约会对象是什么类型的男生?rapper?DJ?年上男?小奶狗?”

我略显无辜眨眨眼:“男医生。”

“男医生好啊!制服诱惑!”

我白了他一眼:“正经男医生,骨科大夫,上次你KTV喝多,从沙发上摔下来,摔断五根肋骨,给你看病的那种男医生。”

赵花花的表情很精彩,我出声打断了她的脑补。

“很年轻,没秃顶。”

赵花花一撇嘴:“我知道你应该穿什么了!”

她心机的让我问江垚当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然后给我配了同色系的碎花连衣裙。

一双白色帆布鞋,和头顶的白色发箍呼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脱口而出:“我幼儿园都没穿的这么乖巧过。”

周六我穿着“乖巧战袍”如约来到游乐园,江垚站在游乐园门口,穿着卫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塞着卡通人物的气球,像个大学生一样。

我俏皮的跑到他身边,然后装作害羞低下头。

江垚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心里骂赵花花!我就觉得我这么打扮很奇怪!

“你今天……很漂亮。”

为了掩饰羞涩,江垚还把手里的气球递给我。

干得漂亮!他被我迷住了!他一整个爱住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一定没错!“乖巧战袍”yyds!

走吧,江垚拉了拉绑着气球的绳子,我们进去吧。

6

说真的,装乖巧真的很疲惫。

我眼巴巴的看着游乐园成人区的啤酒,装它的袋子上还画着性感女郎,真的很诱人。

看着身边的江垚,我只能狠狠心买了两个冰淇淋。

谁知道冰淇淋上面还有跳跳糖,吓了我一跳,小朋友怎么会爱吃这么东西。

看着江垚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试探着问:“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江垚眨眨眼:“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怕你不够吃,想给你留着。”

……

7

在大摆锤、海盗船、过山车之中,我果断选择旋转木马。

还有小朋友跟我抢小粉马,我真想跟她说,先来后到,我凭什么让给你。

但在江垚的注视下,我被迫从小粉马上下来。

在一众小朋友的簇拥下,我强忍着恶心,还要在路过江垚的时候保持微笑。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后,我瞥见了鬼屋,鬼屋可是个好地方,只要我装作害怕,江垚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不都任我拿捏。

我扯了扯江垚的衣角,瞪大双眼装作无辜道:“想玩这个。”

说完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喂,你的人设是清纯,不是智障!

江垚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我了,我还在纠结着怎样尖叫能显得真实点。

没想到这鬼屋的陈设如此简陋,扮鬼的NPC服化道一点不真实,我还以为他是游客。

我跟他对视两秒,他反应过来呲牙咧嘴的吓我,我反应过来一下躲进江垚怀里。

江垚也很配合,紧紧搂着我,我在他怀中暗喜,哥们这肌肉可以啊!

我装作害羞从江垚怀里出来,做作的将鬓边碎发别在耳后,虽然恋恋不舍,但我知道适可而止。

“不好意思,我太害怕了。”

江垚揉了揉鼻子:“没关系,能理解。”

鬼屋这个绝佳场地,本来我还想趁机多占点便宜,无奈一声尖叫打破了我所有计划。

“啊!谁踩我手了!”

一个在地上爬的NPC如是吼道。

环顾四周无人应答后,我恍然大悟并且立刻跳开:“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谁扔地下的破抹布呢。”

8

没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从鬼屋出来我很不满意。

见我表情不对劲,江垚还以为我被吓到,我只好将计就计,将柔弱美少女的角色贯彻到底。

江垚提议到旁边的奶茶店喝点东西冷静一下。

我表面欢欣雀跃,实际翻着白眼,他到底是不是个成年人啊,奶茶有什么好喝的,明明旁边推着小桶卖啤酒的大叔更吸引人吧。

一进门我就被里面孩子们的吵闹震了一个趔趄,这个奶茶店里不止卖奶茶,还卖一些小玩偶、小饰品什么的,所以吸引了一大批小游客驻足。

“要买一个吗?”

江垚拿着一个兔耳朵发箍问。

我不想戴这么幼稚的东西,但想到我乖乖崽人设,还是接过发箍,生硬的发出惊叹:“这太可爱了!”

镜子里戴着兔耳朵的我,让我本人无法直视,真的好娘,一点都不酷,我发誓,我再也不戴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了!

“你很可爱。”

听到江垚的夸奖,我难掩激动再次看向镜子,偶尔戴戴这种东西陶冶一下情操,好像也不是不行。

9

初夏傍晚微凉的晚风,将我的裙摆轻轻吹起,同时吹起的,还有我跟江垚之间暧昧的气氛。

我们两个并肩走在游乐园并不是很亮的路灯下,手背若有似无的触碰,总在撩拨我的神经。

这个不懂风情的男人,我们俩约会一天了,不拥抱、不亲吻也就算了,连手都不牵,真沉得住气,真想给他点一首周杰伦的《算什么男人》。

“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江垚转身看向我,性感的身材帅气的脸,算了,他不解风情我解不就完了。

我没回答江垚的问题,用余光瞟见在他身后,有个路人正骑着共享单车朝我们的方向驶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先是把他往骑车人方向逼了两步,然后猛然抓住他的手。

“小心!”

虽然有些刻意,但牵到手就算胜利。

江垚这个笨蛋美人,果然没有察觉。

他看着我们来拉在一块的手,害羞地低下头说了句:“谢谢。”

既然牵上了,我就不会松手,装作忘记牵手这回事,松开右手指向天边。

“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

不错,一点看不出表演痕迹,十分自然,下届奥斯卡没我,我都不看。

“可是,今天是阴天啊。”

长得再帅也不行,没人比江垚更懂得煞风景,我只能不情不愿松开手。

就在这时,我空落落的左手忽然被他牵住。

“想牵手可以直说,你是我女朋友啊。”

毫不夸张,我的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原来他不是不会,而是在这留后手呢!这男人,有点东西。

10

江垚撩的我有点无法自拔,所以当姐妹给我发消息:“老地方,速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江垚傻乎乎的笑脸。

我想都没想。

“不去了,收心了。”

“这场帅哥质量很高,打底八个。”

“马上到。”

我倒不是奔着帅哥去的,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什么叫帅哥质量很高,然后我就被江垚抓包。

11

江垚抓着我的手,把我往酒吧外拖的样子,太过气势汹汹,以至于让我忘记质疑他为什么也出现在酒吧。

今天的江垚跟往常很不一样,穿着黑风衣,压迫感很重。

眼见江垚来者不善,我朝路过的奶奶伸出援手:“奶奶,要过马路吗?我扶您啊!”

江垚一把将我拽了回来:“你乖乖待着吧,奶奶腿脚比你都好。”

奶奶看了我俩一眼:“就是,连上六楼不费劲。”

……

倒也不必这么配合。

奶奶把我最后一条退路堵死,我只能认命被江垚堵在墙角。

他质问道:“你看的什么书?跟朋友玩骰子,你输了喝三杯深水炸弹的输?”

我承认我心虚了,低下头支支吾吾。

“我可以解释,我……我朋友约我一块跳舞,我还以为是去舞蹈教室,或者是健身房,没想到是这种地方,吵得我脑袋疼,刚想回家,就收到了你的微信……”

我也知道我的谎话编得很扯,所以声音越来越小。

“你还知道羞愧啊。”

我硬着头皮负隅顽抗:“我羞愧什么?这就是事实!”

忽然,江垚弯曲手臂,整个人贴了上来。

因为离得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事实?事实就是你跟别的男人跳舞,还把手放在别的男人胸上。”

我的手也就有意无意扫过那个健身男的胸,甚至没停留上五秒,江垚今天也没戴眼镜啊,怎么看的这么仔细?

“你戴隐形眼镜了?什么牌子?舒服吗?推荐给我,我这副时间长眼睛有点干。”

江垚翻了个白眼,我能感受到他正在克制自己骂人的冲动,但是下一秒,他做了一个令我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抓着我的手腕,直接放在了他的胸上。

卧槽!?我如同五雷轰顶,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是我的身材好,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身材好?”江垚问。

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我顺手捏了两下,然后不怕死地说:“刚才那个男人我没摸这么仔细,给我个机会,让我杀回酒吧,摸他个百八十下再做评判。”

江垚真的生气了,他将我扛在肩膀上,哪怕我求饶都没用。

12

江垚的家距离这间酒吧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我虽然不胖,但他把我扛回家,居然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我在他的肩膀上偷笑,这体力,真傲人。

江垚不明所以:“血回流到脑子里,人傻了?”

我自然不能明说我偷笑的原因,只能硬扯个借口:“痒而已。”

江垚按了下电梯:“忍忍吧,一会还有更痒的。”

我已经开始脑补跟江垚大战八百回合的画面了。

开门后,江垚把我放在沙发上,整个房间被暧昧充斥,他不断下压,我们俩人的身体不断靠近。

我闭上眼,娇羞的等待着江垚猛烈的亲吻。

没想到他迟迟没有动作,我微微睁开一只眼,发现他正在脱我的鞋!?

我抬手将他拦住,脸上写满了诧异:“在这个节骨眼,你不脱我衣服,你脱我鞋?”

江垚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看你是被酒精冲昏了头,又说胡话,我脱你衣服干什么,当然是脱你鞋,帮你足底按摩一下解解酒。”

我已经察觉江垚在逗我,但在恶作剧方面我绝不可能认输。

我踢掉江垚脱到一半的鞋,用脚尖顺着他的脚踝处一路向上。

即将攀爬到大腿内侧时,江垚一只手抓住我的脚。

他的手很大,握住我的脚踝绰绰有余。

“你想干什么?”江垚警惕道。

我晃了两下脚腕,灵敏的从江垚手中脱身,然后反客为主,半跪在沙发上一点点向江垚靠近。

去酒吧自然要做好充足的打算,我不仅化了全妆,还喷了香水。

我自信我玫瑰调的斩男香水不仅钻进江垚的鼻子,还钻进了他的心。

正当我觉得胜券在握,这局稳了的时候,江垚忽然侧脸打了个喷嚏。

“你喷花露水了?”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大几百的香水他居然说是花露水!?没有品味。

但此刻我的嘴唇距离他的嘴唇只有不到五厘米,属于箭在弦上,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我没有片刻犹豫,捧着他的脑袋朝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由于第一次接吻,还是我主动,确实没有经验,这个吻生猛到用亲程度太轻,可以上升到啃了。

江垚只犹疑了几秒,就迅速掌握主动权,他引导着我用腿盘上他的腰,抱着我回到卧室。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要脱我衣服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扫了一眼是他们科室主任,他接起电话的同时,就开始做出发的准备。

挂断电话的时候,江垚已经走出了卧室,我刚想开口让他明早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早点,就看见他又折返了回来。

我下意识问:“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江垚亲吻着我的额头,在我耳边小声呢喃道:“可能是我的心吧。”

13

江垚离开后,我在他家漫无目的的闲逛,忽然我在书房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身上穿着的校服,跟我初中校服一模一样。

想不到我俩还挺有缘分的,还是初中校友。

我简单洗了个澡,挑了件江垚的睡衣就去睡了。

江垚比我高很多,我穿他的睡衣就像一件只能盖住大腿的睡裙,其实我是有心机的,万一江垚半夜回来,看到睡梦之中,楚楚可怜,衣衫不整的我,岂不是心跳加速,无法自拔。

当然,在这里我忽略了自己睡姿不整、磨牙大呼。

没有预想的半夜被江垚亲醒,只有被大象压到无法呼吸的噩梦。

我猛喘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看到一双大手死死抱住我,这就是我梦中的大象。

我知道是江垚,所以并没有惊讶,见他久久没有睡醒的迹象,想必是昨晚手术太累了。

我小心翼翼翻身,打算给江垚准备点早餐,没等我脚底板踩地,他就警觉地睁开眼。

刚睡醒他还迷迷糊糊的,却能准确的抓着我的手腕,问我要去哪?

“我去帮你准备点早餐。”

“不用,再陪我睡一会。”

说完,大手揽着我的腰又把我放倒。

我没办法,只能又躺回床上,但我实在是太饿,只能用手机点了外卖。

四十多分钟后,外卖小哥按响门铃。

我刚想起身,就又被江垚按倒在床上。

“穿成这样怎么见人,还是我去吧。”

听到江垚的话,我难得有些害羞。

等我从卧室出来,江垚已经把早餐摆好,看见我他打趣道:“气温不算高,穿这么少小心感冒。”

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我又解开了睡衣的一颗扣子,香肩半露,我就不信他不心动。

可江垚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喝着豆浆,末了还跟老大爷一样说了句:“这家豆腥味有点大,下回别买他家。”

看他对我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一个想法猛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嘴快过脑子,我脱口而出:“江垚,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垚手里的油条“啪嗒”掉进豆浆碗里。

手都抖了,看样子身体是挺虚。

“我不会笑话你的,你也是医生,肯定清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中医、西医,总会把病治好的。”

可能是羞愤,我看到江垚脑袋上跳动的青筋,我在心底大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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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喜

原标题:《心动蓄谋已久》

借月章

幸运的是他曾送她出嫁,不幸的是他没能娶她

未央宫地势极高,须得有百八十层玉阶铺垫。重葵曾扶着门框喘得厉害,抱怨这玉阶修得太高。父王眯着眼笑,这才好啊。他就喜欢看那些大臣走得累极了还要强装安定无恙地同他报告。

真是。比她还像个孩子噢。重葵想。

但玉阶下不远处连着一个曲折的水上长廊,湖面很大,夏天有许多荷花开着,冬天荷叶枯了等白雪慢慢地飘洒就是另一种风味。有一个华亭,是专为了她修的。她喜欢托着腮看风把亭角的琉璃垂穗吹得一动一动的,重葵说玉明湖上的风景最最看不厌。但她无聊到数桌上纹路有几条却又舍不得离开的时候,其实大家都知道,朝阳帝姬喜欢看的不是湖、不是水、不是爱吹风,只是渴慕极了一个少年郎的影子。

他不戴玉冠,只用一只檀黑的簪子把像...

未央宫地势极高,须得有百八十层玉阶铺垫。重葵曾扶着门框喘得厉害,抱怨这玉阶修得太高。父王眯着眼笑,这才好啊。他就喜欢看那些大臣走得累极了还要强装安定无恙地同他报告。

真是。比她还像个孩子噢。重葵想。

但玉阶下不远处连着一个曲折的水上长廊,湖面很大,夏天有许多荷花开着,冬天荷叶枯了等白雪慢慢地飘洒就是另一种风味。有一个华亭,是专为了她修的。她喜欢托着腮看风把亭角的琉璃垂穗吹得一动一动的,重葵说玉明湖上的风景最最看不厌。但她无聊到数桌上纹路有几条却又舍不得离开的时候,其实大家都知道,朝阳帝姬喜欢看的不是湖、不是水、不是爱吹风,只是渴慕极了一个少年郎的影子。

他不戴玉冠,只用一只檀黑的簪子把像墨一样的头发固定着。不像时下贵族流行的白裳广袖,他从来都穿着一成不变的玄衣,勒紧的窄袖有着干落的美。他会踩着木屐从水上长廊的尽头向她靠近,重葵总在第一时间听见响屐之声,兀自暗笑。等着少年郎路过她时顿步,唤她一声“殿下”。她再矜持地抬起头,轻轻应一声。更多时候她会拦下他,和他讲她无聊透顶的经历,什么宫女摔坏了她最喜欢的钗子啦她又得了什么新宝贝,无论是什么她都乱糟糟地翻出来同他说。他总是礼貌地倾听,却不做多余的回应,等到她一大段结束又要开始新的一大段的时候,他会含着微笑无奈地提醒,他要去见王上了。

重葵只好撅着嘴送他离开,看他的背影走到了长廊的另一头。青莲芝兰,他的容貌是那样的出色,朝阳帝姬觉得他长得真是好看。

年幼的公主自以为很好地把这份喜欢藏在了心里,但这份喜欢坦坦荡荡理所应当的被所有人知道。

这亭很好,等到少年郎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再过一会,那高高的一阶一阶的玉阶上又会有他的背影。未央宫装饰得金碧辉煌,经光一照鎏金瓦片亮堂得惊人,远远得看就像一个小太阳。而她的少年郎一步一步,从容地向太阳迈去。

重葵最喜欢这个时候,她不用再收敛她大胆明烈的目光,她可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其实她倒是想,哎呀你快回头啊,王国里最尊贵最美丽最可人的帝姬正看着你呢。可是春去秋来十载,重葵从来没有见到他一次回头。

重葵想,我的封号也是朝阳,那你理所应当也看看我。

可是很遗憾,没有。

——

少年郎的名字叫楚谨云,出自世家之首楚家。

重葵第一次见他是在夏天,彼时她在廊边卯足了力气要摘一朵荷花,她是午睡时乘宫女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荷花甚美,欲采撷把玩。

冷不丁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重葵正使劲撩几乎要撩到那朵荷花,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险些翻进湖里。还好小公主肉敦实,下盘极稳。

那个人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花亦有灵。”

重葵下意识地回头看。有些人你见了会心生厌恶,有些人你却骤生茫然无措的欢喜。

有些人你当真是不能看的。

她连忙站起来,连不小心浸入水里的半截桃红裙摆都不记得了。多美的一个少年郎,多灵动的一个少年郎。重葵只恨夫子教书时她只顾画乌龟,好了,现在什么夸耀的话都讲不出。也许是真的讲不出,没有任何文字可以描绘。就像是朝阳一样。

他不过淡淡地说了句花有灵,她却陡生一丝无地自容的狼狈感。

少年郎的眉眼淡淡的,对她痴迷的目光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了。

他并不多停留,少年郎兀自远去了。

重葵好久才反应过来,猛地低头,水面上出现一张被肉填充的脸。半截裙摆浸在水里,艳丽的桃红浮浮沉沉的。

重葵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她也讶异自己莫名所落的一滴泪。

呸,摘什么荷花。

有什么难过的,她爬起来,对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重复着往日宫婢对自己的恭维之词。

“朝阳帝姬可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美人了,又身份尊贵。你看看,不是天上的仙女也是地上的花灵……”

——

重葵从没有见过葵花,望都的葵花不知道怎么种一个倒一个。她能够保存的,只有小时候母妃给的一小袋葵花种子。

她种过两粒,都死了。再也不敢种,锦囊里的种子可是种一个少一个呢。

母妃留给她的东西很少,她向来很珍惜。

情窦初开的小公主曾听了谁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自己顶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上元节的时候,灯火华媚得很。宫中有规定,王公贵族今日有宴。小公主提着裙子偷偷尾随着不耐交际离席的楚郎君。他慢慢地走,停在一树银花之下。光把他的眉眼照得分外耀人,重葵把半个身子缩在柱廊之后,却痴痴地忘了神。

世上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

他仰头看树,银光流溢。夜色在他身后,在光暗之间,铺陈开来。

重葵终于记得她要做些什么。

她应该像踏了莲花一般地走过去,脸上的颜色和胭脂和得正好,再冲他羞涩而婉约地笑。这些都是她问了旁边的小宫女所知道的。楚家的小郎君又怎么会知道,有一个小姑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见面的场景摹绘了千百遍。

可等到重葵走上去,所有的排练,所有预设的风姿,她都不记得了。

她停在那个少年郎面前,僵硬得像木头一样,扯出的笑像是乱画的鬼脸。重葵抬起手,合拳的手慢慢翻开,两粒向日葵的种子安静地躺在手心。手心微汗,风一吹有些凉。

她料想自己的目光应该是如春水般的柔情,其实她的眼里是期冀、焦急,和不为人知的卑微与苦涩。

少年郎黑色的发丝垂动,如鸦般的长睫垂下,看向她的掌心,歪了头好像有些困惑的模样,重葵听见他说,

“抱歉,我不吃瓜子。”

金尊玉贵的公主,如何设想也不曾有这样的回应。喂,这不是给你吃的啊。

这是、这是——

小公主焦急地张口又哑了喉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谨云耐心地等,看着光影一点点落在她眼里。重葵简直要哭出来,却不知道何生的一股蛮气,强把葵花子往他手中一塞,转身提着裙子就跑了。

跑得远了她才停下了身子,她蓦地想见楚谨云发愣的模样,或许他会吃惊这不可理喻的行为,望都里大概没有女子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于是她又欢乐地转过身去,银光火树之下,空荡荡的,唯独没有一个他。

原来他已经走啦。她陡生一股怅然。

没关系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其实像这样的回答,在往后并不少——

“抱歉,楚有恙,不能陪予公主。”

“抱歉,楚难当公主厚爱。”

“抱歉,楚有婚约在身。”

“抱歉,公主。”

真是一开始便知晓结尾的模样。

——

等到朝阳帝姬大一些的时候,她便不似那般羞涩了。墙撞多了,头自然也就硬了。

尊贵的朝阳帝姬,其实为世家的贵女们有些不齿。

算什么嘛,死缠烂打。幸好呢,楚郎君心如磐石。她们各自欢喜,却又惆怅,不知道这样好的郎君究竟最后会属意谁。

算了。

总归不会是朝阳帝姬。她们聚在一堆,嘻嘻地笑。

喂喂喂,贵女们互相推搡了一下。理好了衣襟,扶稳了头上的簪花,当真是一幅幅千娇百媚的模样。美得各有千秋,目光却流连在一个地方。原来是棠花之道上走来了个少年郎。

高束的发,散下几丝动人的丝。眉眼中既有少年的伶俐又有青年的锐气。就像是玉树青枝,青莲作的骨一般。落花心甘情愿铺在他的脚下,几片棠花又落入肩发。

贵女们屏住呼吸微垂下头,做好了自个最美的模样,正等楚谨云走过,欣赏自个那不胜娇羞的模样。

咦,怎么半晌还不见他走过。

一抬头,却见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笑嘻嘻的挡住了那少年郎的路。

他目无表情,她笑意盈盈。他绕路,她阻。他停,她也停。

楚谨云低下头,轻轻蹙起眉。

重葵见他要恼,也不在意,踮起脚尖探近了脸,少年下意识地往后仰。少女的长睫轻颤。

她伸手一摘,却是从他头上拣了片落花。

重葵的酒窝漾起,

“你看你躲什么。 ”

今年的琼花开的是那样好。

今年的少女又是出落得那样动人。

——

等到朝阳帝姬十六岁时,她的相貌亦如朝阳一般的耀眼。而过了弱冠的楚谨云也凭借着出色的才能跻身中朝,与几位中朝的大夫们常在宫中谋事。

贵女们咬烂了不知道几条绢帕,料定了朝阳帝姬定从中作梗,楚郎既处内庭,她可不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害。

怎么可能呢。她们想想,又释怀了。

——

兰心亭是为水榭,周徊碧水,夏则碧荷万顷,风起飒然。中朝之人喜于此议事,风波倾人,令人心旷神怡。

几位留着长须的官员们围着石桌正谈论着什么,十分兴起。楚谨云没有参与,倒是站着对向外头的水与荷,眉眼淡淡的。好像临风赏一湖夏色,但好像只是出着神。风慢慢吹把淡淡的荷香都吹来了,有渺渺的歌声从水面上传来。楚谨云轻皱了皱眉,还以为是听错了。见讨论得欢畅的大臣们也都转了过来,才知道这歌声是确有其事的。

碧荷生得好,却看见有处晃动,顶上的花都颤得厉害。好像是被人拨开一道,一处一处地向这边晃来。

歌声原来越清晰,原来是一只小舟,从繁多的荷花里开出了一条道。

重葵坐在舟上,身后的一位婢子微伏着摇桨。她生得漂亮,又为了应景,穿了湖碧色的长裙,一枝荷花散在她的裙角边,显得愈发的美丽。

重葵含着笑,眨也不眨地盯着兰亭临水的年轻公子。楚谨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看着。倒是亭里其他的大臣,眼尖的瞧见了舟里的公主,又偷瞟了一眼楚家的公子,暗叹这腰板可真直啦,老老实实的都眼观鼻鼻观心,心说我可没看见哎呀天气可真好x兄刚刚聊哪啦哈哈。

等到舟头快要抵着亭了,心急的公主便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舟子晃荡,她真是险些翻下去,一个踉跄打住了身形。

重葵暗骂自己,真是笨手笨脚呀。

楚谨云慢慢地收回下意识往前探的手。

重葵高兴地仰着头,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呢,就听见清一色的“参见殿下”,把她要说的话生生堵了回去。一群没眼见的家伙,重葵皱眉,挥挥手,

“哎呀又不是来看你们的烦死了。”

再看回楚谨云,又是快快乐乐的模样。

她把小兜里的莲子一股脑的捧到他的面前,“这可是今夏最好的莲子,我都给你呀。”

眨巴眨巴的眼,重葵满怀期待。

期待什么呀,常有期待就常有失望。都失望这么多次了,你啊你怎么还是不死心。

莲子是她采的,又是她一个个慢慢地剥。剥了绿衣又去苦心,她小声地和莲子说抱歉,因为她要送的人并不会珍视它。太难过了,她吸吸鼻子,说烦死了都怪莲子这样难剥。

楚谨云看着她,表情是她一贯见过的。

就是毫无动容。

其实大家都看见了千金公主手指上的破损,这样好看的手破了才更令人心怜,譬如白璧微瑕,都是很引人注目的。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都暗暗知晓莲子与伤口的联系,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楚谨云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不为朝阳帝姬的美貌折腰,也不为了这一番真心而动容。

“抱歉。”

又来了。

果然。

重葵的笑一瞬间有些僵。

她高高地仰起头说,“本宫的命令你岂敢不从。”惟有搬出这样来才能如愿,重葵你是否真的开心。可是没有办法啊。

真的是,没有办法啦。

楚谨云低下头去,是对王族的臣服,慢慢地说,“遵命。”

——

夏天结束了。

楚谨云要订婚了。与寄养在他家的小表妹——。听说是情投意合。

大家都说朝阳帝姬肯定要疯。但是朝阳宫却一点消息也没能传出来。

重葵心想这有什么难的呢。她可是最受宠的公主,别说是没有订婚,就是订了婚她也要把人抢来。她平静地看着镜中的人,慢慢摹好最后一笔眉,站起身要去未央宫请旨。她的父亲是王,王国之内有谁能阻挡王旨赐婚。

重葵还没走两步呢,却陡然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她咬紧了牙关,但是像是冷极了的样子,牙齿咯噔咯噔地碰撞,怎么也止不住。她想起来,全身却没有力气。重葵散在地毯上,西域来的柔细毛毯蹭着她的脸。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恨意,却从喉咙里破碎出几声呜咽。她红着眼,口腔里有血的味道。情、投、意、合,多杀人的四个字。求不得求不得。她求不得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得到。重葵拼命往前爬去,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泄愤般地绝望地锤着地面。

自生下来后便享尽尊贵的公主,从心头上尝到了十分的痛苦。生不能死不得。

不能哭出声,不能哭出声,你听见没有!这是公主的体面。她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头埋在绒毯中,大滴大滴的泪掉落,没有声音。

你可否告诉我,我缘何如此?我堂堂朝阳帝姬,何故如此?

——

朝阳帝姬跪坐着,一把刀,一份诏书被推到她的面前。

“吾儿。”对面的中年人轻声唤,语气中有一丝的无奈。他是千万人的王,却只是她的父。他先指了那份诏书,

“赐婚你与楚谨云。”

又一指,指向那把刀,肥胖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点凌厉,

“倘使不肯,可杀之。”